第49章 浪淘鐵英
毀滅與重生的輪轉,放棄同不甘的交織,共同化作那道微微顫動的寒光
斷劍!全部都是斷劍!或長或短,或寬或窄,沒有一把完整的劍。在這一尺來寬的水槽之內,靜靜地注視著流淌著的泉水,述說著無盡的悲涼。
“這,才是真正的劍冢么?”歐然終于明白了二師兄李臣觀方才對自己說過的話。而現在,歐然也清楚地察覺到那絲絲的不甘,陣陣的嘆息,諸多的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即便歐然已經站在了熊熊爐火的旁邊,卻也無法驅散心頭的那份寒冷。這讓他不禁多看了一眼腳下的斷劍,更覺意味深長。
“小師弟,正所謂‘一將成名萬骨枯’,劍中的王者,正是踏著這些殘劍斷刃之上才能出世。所以,這,既是名劍誕生的寶地,同時也是凡鐵飲恨的墳墓。”范昭說道,眼神之中多了一絲黯然與冷峻。是啊,只有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才能鍛造出一把真正的傳世名劍。想到這些,歐然默默的看著水槽之內靜靜躺倒著的斷刃殘片,不覺肅然起敬。
它們都是偉大的失敗者。
“小師弟,接下來,就讓你見識一下越王五劍的真正威力!”帶領歐然進入到劍冢的風武這時早已將背上的巨闕大劍握在手中,緩緩抬至空中,猛然一抖。只聽見整個劍冢之內劍鳴之聲大作,同時,水槽之內的斷劍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濺起的水花越來越大。范昭李臣觀一見之下,也是微微退后。
突然,像是水槽之內的斷劍終于抵擋不住風武手中巨闕大劍的召喚,紛紛劃破水幕,騰空而起。激起的水花如同瓢潑一般濺落水槽兩邊,讓躲閃不及的歐然滿臉的池水。再看看范昭與李臣觀二人,正好站立在這濺起的水花之外,此刻正幸災樂禍的看著歐然。
“唉,還是這么多!”劍氣四溢的巨闕劍旁,眾多寬大的斷劍碎片此刻正懸浮于巨闕劍形成的劍氣之中。看起來,如同臣服于自己的君王一般,瑟瑟發抖。而風武此刻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眾多的斷劍碎片出現之后,便立刻散去劍氣,而斷劍碎片在失去劍氣的支撐之后,也紛紛脫離巨闕,再度依次劃入水槽之內。
“好厲害啊,四師兄!”歐然早已被風武露的這一手所震懾。全然沒有注意到范昭與李臣觀看著他的表情。而當他興奮的贊嘆風武的手段之時,范李二人便再也堅持不住,背過臉去偷偷的笑了起來。歐然見狀,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臉茫然的看著四師兄。而風武卻顯得尷尬不已,見到歐然看著自己的樣子,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還記得我在劍廬里和你說的話嗎?”歐然這才想起來,四師兄說待會讓他不要嘲笑自己。可究竟為什么要嘲笑他呢,歐然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見到時機差不多了,范昭這才止住笑,然后對歐然說道:“小師弟覺得你四師兄的鑄劍之術如何?”在說道‘鑄劍之術’這四個字的時候,范昭特地加強了語氣,暗示的意味十分的清楚。
“鑄劍之術?難道······”歐然這才些許明白了風武在劍廬內對自己說的話。心里暗道:難道這些斷劍出現的越多,就說明鑄劍之術越差嗎?李臣觀微笑著走上前來,緩緩拔出配劍,微微一揚手。只見從劍冢頂上射下的陽光照在劍刃之上,泛著微微的青光。水槽之內的斷劍也如同方才巨闕劍劍氣大盛之時那樣開始不安起來。只見它們在水下躁動不安的上下翻動,卻始終無法越出水面。而隨著青光越來越盛,顫動不已的斷劍也慢慢平復下來,最后似乎全部安靜了下來。
“二師弟的鑄劍之術又精進了!”見到水槽中的斷劍幾乎完全平復下來,范昭一臉驚嘆的望著此刻右手揚起名劍純鈞的李臣觀,贊嘆道。原來鑄劍之術越高,劍氣之內散發的負面情緒就越少。而斷劍的產生正是由于鑄劍之術不精,鑄劍失敗所留。所以一旦萬中無一的名劍劍氣發動,就會引動斷劍之內的負面情緒,讓其脫離水槽的束縛。
李臣觀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側過臉來笑著說道:“師弟在山中多年,跟著師父他老人家多少也得學一點吧。哪里比得上大師兄與幾位師弟在外歷練。”說完,散去劍氣,優雅的收回純鈞。而見過方才的這一幕,歐然也終于確信了自己的判斷。風武則同范昭一樣,也驚嘆于鑄劍之術大進的李臣觀展現出的實力。望著同樣一臉仰慕的歐然,笑著說道:“看到了嗎,這才是本門最上乘的鑄劍之術!”歐然點了點頭。
“本門鑄劍之術的第一步,需要學會采集鑄劍所用的基本材料。對于小師弟你來說,雖然你手中的隕鐵乃是難得一見的上好材料。此時的你恐怕還難于駕馭,所以你現在得先從最基本的東西開始學起。”范昭拍了拍歐然的肩膀,說道。
“那我現在要做些什么?”歐然好生收起那塊從尚書府內帶回的隕鐵,一臉認真的問道。
“待會去找嫣兒吧。”范昭說完,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讓歐然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了一個圈套之內。雖然他也似乎很樂意,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
接下來,范昭和李臣觀又在這劍冢之內向歐然一一介紹了熊熊燃燒著的鑄劍爐和一池池清澈見底的劍池水。在這個過程中,歐然也終于明白了劍冢下那方劍池的用處。原來只有名劍在這劍冢之內初步成型,才會被轉移到劍冢下的劍池中繼續鑄造直至最后徹底鑄成。因為那是當年鑄劍大師歐冶子鑄成傳世名劍的地方,是歷代鑄劍師心中的圣地。
“磨蹭了這么久才來,一定是在劍冢里看傻眼了吧?”歐然離開劍冢之后來到了不遠的小溪邊,這才發現柳嫣兒正挽著袖子,拿著一個新竹編制而成的小竹籃,正蹲在這小溪之中淘著水底的沙粒。而岸邊放著一個墊著布的竹籃子,里面似乎放著一些黑黑的東西。
“師姐,你這是?”見到柳嫣兒那兩彎白皙如藕的手臂在這波光粼粼的溪水中上下翻動,好像竹籃打水一般。不覺好奇的問道。
“傻瓜!”柳嫣兒聽到范昭如此問道,翻了一下白臉,一臉嫌棄的嘲笑道。歐然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說起是大師兄范昭讓他來向柳嫣兒學習采集鑄劍材料。柳嫣兒一聽,這才說道:“早就知道啦。”然后就把手中的竹籃一把塞到了歐然的手中。自己則甩干手臂上的溪水,起身站在一旁說道:“照著我方才的樣子做一遍給我看看。”說完,用手指了指溪流中的沙子,示意歐然快些開始。
歐然一臉不解的接過籃子,脫下鞋襪,挽起袖子和褲腿,跳進了清澈見底的溪水之中。溪水并不深,還沒有漫過歐然的膝蓋。歐然在岸邊柳嫣兒不斷地催促下開始彎下腰,將溪流底的泥沙用手捧進竹籃之中。這時歐然才發現這竹籃似乎與平常的竹籃大不相同。除了本身使用極細的竹篾編制而成的之外,在竹籃的內壁之上還有著一層極薄的細布。而捧進竹籃中的泥沙在小溪水流的不停沖擊之下,漸漸地洗去浮土和沙石。最后只留下一點點黑色的粉末狀殘留。歐然細看之下,這才發覺手中竹籃之中的黑色殘留和岸上竹籃中的黑色東西是同一種物什。
“淘到了沒有啊?別在那磨磨蹭蹭的!”站在岸邊的柳嫣兒見歐然正筆直的站在溪流中央一動不動,不耐煩的喊道。而歐然也明白了這黑色的東西正是自己要找的,于是揚了揚手中的竹籃,向柳嫣兒示意道。然后提著竹籃,慢慢地朝著岸邊走去。而就在他快走到岸邊的時候,正打算將竹籃遞給柳嫣兒,后者伸過手來接的時候,歐然卻突然腳下一滑,身體就開始不由自主的前后晃動起來,而此刻柳嫣兒正拿著竹籃的另一邊,也就難免隨著歐然前后歡晃動了。終于,歐然還是沒能控制住,一個后仰翻入水中,連帶著岸上的柳嫣兒也跟著他一同入水。于是,隨著柳嫣兒的一聲尖叫,以及撲通撲通兩下入水之聲,二人就以一種很曖昧的姿勢一同滑倒在小溪中。
“你怎么回事呀,這么淺的水都能滑倒!”從水中站起身來的柳嫣兒杏眼圓睜的瞪著同樣全身濕透的歐然,沒好氣的數落道。而歐然也只有尷尬的笑了笑,看著柳嫣兒白皙粉紅的臉頰不停地滴落著水珠,在陽光的斜射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歐然不覺看著癡了,而柳嫣兒則生氣的盯著歐然,開始并沒有察覺到他異樣的眼神。但是卻也很快發現有異,不由臉色一紅,嗔怒這用手一推和自己貼的很近的歐然。而歐然并沒有防備,被柳嫣兒猛然一推,頓時一個趔趄,撲通一聲再次跌入水中。
“師姐你做什么呀,干嘛推我······”歐然狼狽的站起身來,無奈的說道,而此時,柳嫣兒早已回到了岸上,一張臉紅通通的說道:“誰讓你剛才眼睛到處亂看的······”說完,便轉身快步回房換衣服去了,獨獨留下一臉茫然的歐然。
“算了,還是先把東西拿上岸好了。”歐然這才想起手中的竹籃,提起來才發現這竹籃中的原本就不多的黑色粉末已經少了很多。歐然無法,只得回到岸上,將這剩下的黑色粉末倒入岸上的竹籃之中。蹲下身來,這才有機會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查看這些黑色的粉末。歐然忍不住的用手捻起了一點細細查看,卻顧不得趕快回房去將身上這濕透的衣服換掉。
“你怎么還不回去換衣服?”正當歐然還在岸邊細細研究之時,已經換好衣服的柳嫣兒再次來到了岸邊。見歐然還在原地,不覺開口說道。
“師姐,這些究竟是什么呀?”歐然似乎沒聽到柳嫣兒的話。后者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叫鐵英,是一種鐵砂,也是鑄劍之時最常用到的材料了。你快回去換衣服!”柳嫣兒再次催促道。歐然無奈,只得先壓抑住心中的好奇,站起來回房去換衣服,而柳嫣兒則拿起岸邊裝著鐵英的竹籃,跟著歐然的腳步一同朝著劍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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