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月喻懷
仆本逸世一劍仙,青鋒含影舞蹁躚。始齔造化通靈竅,技藝嫻熟驚飛鳥。
十二訪仙踏峨眉,性質空靈意遠恢。參差密林隔驕日,俊秀迷離原未識。
期程已過尋未得,暮落愁腸興猶遏,荏苒光陰幾盈虛,弦瑟嘮叨不眠客。
盛年春風去又來,新枝醉眼幾花開。含羞草木依然在,遁逝年華不復回。
日飲青溪暮宿林,是夕尚解真關心。辭家阿母重叮囑,當日得聞廢工夫。
遭困方覺理至清,此恨新翻少時無。輾轉淪入叉道間,卻意踟躕足難前。
遙見仙人行南端,欲追施禮向路參。急行還嫌山威壯,越溪猶恨水流長。
陌然閃入素峰中,素峰原來道不通;仨@見來時路,狂虣凝眉阻我途。
呼天不語乞驚雷。呵地無聲厲猶催。貪食瞳眼獅子口,感動我淚心上秋。
預知輕狂多消磨,誰料荒野尸難留。酣然氣力任督生,不成功名但成仁。
往來相搏魂相擾,力猶堅強志亦高。渾身解數空中舞,管它噬咬與追撲。
我自全心行險道,碎石飛投勝弓弩。禽獸變詐久已聞,若非親睹難信真。
稍覺力虧縱即去,慨嘆兇險復化夷。艱辛應知安身貴,長逝光陰不復回。
人世殊榮物稱華,貴賤高低難當恰。神仙自有神仙樂,世人自有世人憂。
今見仙家袖手去,直入天地凌太虛。當急求護無音訊,何期暇日能追尋。
意決出山勤鍛造,不負清高少年心。空壁悵懷無人惜,芳園徒步色亦奇。
居家慕學學未成,遠瞻青云日欲昏。舊友新見勸遠游,莫待春歸草木休。
少年歷事唯謹慎,時過慵懶難回頭。十五襞衣勤束發,零淚辭家行天下。
日月藍天曾相識,草木山澤素已知。一日露宿十日行,志求佳師導我心。
師言來往所為何,承對雛風當學歌。不堪碌碌無作為,欲望高山接日暉。
棲身效仿先生志,幸勤耕耘甘言癡。金雞啼曉日將明,踴躍把劍意海清。
炎日激情湛碧血,丹心可鑒懸天月。薄暮鄉心峭然生,三年功夫劍氣成。
向晚共師言歸計,深恩難酬傷淚雨。臨別愛劍脫相呈,和風惜情雨紛紛。
此恨艱難為一別,多情天公也羨人。歸家親友早相迎,代操兵甲慰我心。
居家處處人情好,異境時時難相隨。觥籌清消倦尋芳,拈燈抽劍秋恨長。
翳薈每由風雨得,佳名自經勤苦揚。甘為蒼生磨意志,劍影凌霄懾八荒。
次日清明早起身,攜劍驅馬奔前程。邊庭動蕩多戰伐,豪言顯身安天下。
此去征途數百里,御馬提韁塵相假。干戈映日氣森森,刀劍藏缺戟留痕。
追風仗劍勤穿梭,入眼山川血成河。捷信紛飛登帝宇,驚弓素琴殺生機。
丈夫立志不為侯,功到事成便可休。嘻言此生痛約束,無意客身鎖重樓。
其后揮鞭行天下,璀璨世間任我游。烏蒙夜色識人鳥,羽翼舒還艷蘺蒿。
清歌悠悠聞者醉,閑意淡酌離恨杯;秀贝掖胰死先,衰鬢殘梳簪落垂。
月落風鳴思遠鄉,花間新露舞朝陽。憐吟青春流水逝,垂暮招搖牽斷腸。
人生碌碌不滿百,凡人思慕動地哀。莫把真心空計較,陋事羞提難為瞧。
莫怨世間無虛實,坎坷多磨透真知。儉行好施休言利,貪腐詐偽難相欺。
孤意清高竟如此,世人鉆研尚覺癡。礪劍出世質本憨,金石振地起波瀾。
非盼歲月留人住,但期靈圣萬古傳。期頤無能名存虛,忍撰詩書廢言語。
興廢本來無妄定,義理糾葛順天理。若問仆家何出世,恩絕轉贈當明知。
數十年來辨是非,淡薄紅塵厭恭維。敢將一柄心月劍,慣看人間喜與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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