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來乍到
悠揚的鐘聲,帶著遠古的厚重,敲響至二十三下終于緩緩停下,威嚴浩蕩之勢不斷沖刷著這亙古不變的乳白色天地。
圣殿的門,終于隱隱呈現在這個風塵仆仆的外來者面前,即使相距甚遠,乳白色石門的巨大也相當震撼人心,一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頂著暴雪艱難行走的外來者站住,看著面前早已等候多時的神言者們,靜靜地等待著儀式的開始。
一身乳白色圣衣的神之代言人們,帶著乳白色的兜帽,將全身隱藏在黑暗之中,就像十六圣留下的那句話一樣,想要泯滅黑暗,必須置身與黑暗之中。
外來者左手握拳,背與身后,右手伸出食指與中指,指在心臟的部位,右腿緩緩彎曲,單膝跪下。
二十三位神言者緩步而動,似乎每一步都將暴雪震得四散而飛。
他們在離外來者不遠的地方停下,整齊的用左手將腰間的騎士劍拔出,立與面前,右手一樣的伸出食指與中指,指在心臟的位置。
隨后左邊的十一人和右邊的十一人向兩邊散開,將外來者圍在中間,如同眾星捧月一般。
站在外來者正對面的神之代言人終于緩緩開口。
略帶沙啞的男聲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光明之路,必經黑暗。”
“懦弱之心,膽怯之人。”
“必將被光明背棄,迷失在黑暗之中。”
“唰!”
利劍劃過空氣的尖銳聲音響起將手里的騎士劍指向外來者。
“你,是否擁有這種覺悟。”
二十三人齊聲響起,威嚴之勢震天動地,這一刻,暴雪戛然而止,仿佛一直不曾來到過這里。
“我愿將吾之肉身,獻與太陽使其更加溫暖。”
“我愿將吾之魂魄,獻與月亮使其更加明亮。”
外來者沉聲應答著將頭低下,指在心臟上的食指與中指突然爆發出濃烈的強光。
金色又溫暖的火焰在指尖之上緩緩跳動,隨之火焰遍布全身,他身上的棉衣也開始燃燒,卻不傷及外來者皮膚絲毫。一瞬間這廣闊無垠的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那一輪帶著光明的太陽,與包裹在金炎中的外來者交相輝映,驅散著所有人心底的黑暗。
突然,一股震天殺氣將腳下的白雪震的四散而飛。
“如若背叛,必誅。”
鏗鏘之語和揮劍之聲同時響起。
“如若背叛,我之魂必將散與自然,我之魄必將歸于天地。”
金色的火焰中傳出外來者略帶沙啞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卻那么的肯定。
隨后二十三位神言者的全身燃起金色的火焰,交相輝映。
光芒越演越烈,整個威爾納斯的山頂,一瞬間光芒四射,天地之間盡是光明。
神言者們將騎士劍收起,金色的火焰緩緩熄滅,仿佛曇花一現一般。
伴隨著光芒的轉瞬即逝,厚重又悠長的鐘聲從圣殿傳出,又一次重臨大地。
圣殿在威爾納斯的山頂矗立了幾百年,牢不可破,它在光明就在。
人類領土的最高山峰,因為海拔太高一直被冰雪覆蓋,是最接近光明,也最接近黑暗的地方。
幾百年前夜行者的“圣戰”被克納斯.瑞納科特一人粉碎之后,夜行者們一路敗退,最后退守在了這個地方。
克納斯帶著剛剛變革成功的兩名同伴,與夜行者的女王和公爵在這里最后交鋒。
威爾納斯的山頂被戰斗波及夷為平地,克納斯與夜行者的女王在戰斗中不知去向,留下的兩名神言者也是身負重傷,但是最終不負眾望,將敵人趕出了這座山峰。
終于在那個不平靜的夜晚,人類在夜行者手里收復了最后的領土。
黑暗中,苦苦掙扎的人類終于迎來了新的曙光。
圣殿從那時豎立而起,隨著時間流逝,更多的人成為神言者,大陸混亂無比的局面,終于在這十六名神言者強大的實力之下,逐漸穩定。
但是再強大的人類終究無法與命運抗衡,他們也在各種戰役中生死不明。
時至今日,十六圣的教誨仍被刻在石門之上,為后人傳唱。
在這歷史長河中,剛剛完成的儀式實在太過不起眼,如同拋進大海的石子,泛起漣漪之后,便被人遺忘。
仿佛這冰雪天地的寧靜,從來不曾被什么東西打破過,只有那殘破的山頂彰顯著往日戰爭的殘影。
威嚴的宮殿,還是一如既往地寧靜矗立在純凈的世界里,與世隔絕。
但是在宮殿的某個地方,皓的內心卻一直翻騰著,今天是他第一天正式成為神言者的日子。
諾大的房間里只有泡在池子里的他,和近乎占據了整個屋子三分之二面積的巨大池子。
池子的四周,都是由大小不一的光滑巖石組成的,一套乳白色的衣服正折疊整齊的放在離皓不遠處的石頭上。
在四周的水霧中,還能隱隱看到乳白色的墻壁,以及不遠處岸邊那個與墻壁格格不入的暗紅色木門,之外再無它物。
剛剛恢復神智的皓下意識的望著四周,身體傳來的酸楚,讓他忍不住狠狠地伸了個懶腰。
讓快要生銹的骨頭重新運作起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之后,一陣舒爽感遍布全身。
“神言者,哎!”
皓嘆口氣不出意外,那個與自己過節頗深的女人應該也在這里無疑,以后自己的日子恐怕是不好過了。
他用手捧起水,潑在臉上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來這里之前,家族的導師指導過他儀式,但并沒有人告訴他之后應該怎么辦。
皓皺著眉頭,站了起來,正陷入茫然的他卻突然發現,那些附著在皮膚上的水份立刻消失不見。
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好奇心使然,皓坐在水里又站起來有反復實驗了幾次,發現并不是自己的錯覺,正當他研究的起勁的時候。
一道略帶沙啞的男聲突然在身邊響起:“你好新人,我叫珈斯柯.布雷爾,你可以叫我珈斯柯。”
突然響起的聲音把皓嚇了一跳,還不等他反應,聲音再一次從衣服里傳了出來。
“你的導師在門外等候多時了,祝你好運!”
這突兀的聲音沒頭沒腦的扔下幾句話又一次陷入平靜,留下呆站在水池里的皓,有些不知所措,猜想著自己的導師是怎樣的人,認生的他,不敢再拖延下去,手扶住巖石,用力的的向岸上跳去。
隨著腿部的用力,一股連皓自己也沒想到的巨大力量從腳底發出,隨著巨大的聲響,和飛濺開來的水花,皓整個人已經飛到了半空中。
“啊~”
隨著一聲驚呼過后,緊接便是一聲悶響,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的他粗重的喘息著,顯然這下把他摔得有些懵逼。
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沒有太大的痛感,也讓他多少有些差異,他摸摸有些眩暈的腦袋,一絲不掛的從地上站起來。
眩暈感漸斂,皓才想起來自己的導師還在門外,不敢再墨跡下去,三下并作兩下將衣服穿好。
慌亂之下突然掉出嬰兒半個手掌大的石頭。
顏色非常顯眼,金色與乳白色交融在一起,很是好看,皓也來不及細看快速拾起來塞進褲子口袋里,快步穿過不遠的瓷磚地,忐忑的推開木門向外走去。
剛剛推開門,就看見一個粗壯的漢子正依在乳白色的墻壁上自顧自的笑著什么,笑的不免有些猥瑣。
一看見皓出來,立刻嚴肅起來,想來,可能是聽到里邊剛才皓摔下來的響聲,想到了什么,看來他當時剛來這里的時候似乎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嘿,小子你好我叫雷溫.泰,你叫我雷溫就行,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小子的導師了。”
男人一邊用自己粗獷的聲音簡單的介紹著自己,一邊快步走到皓面前伸出自己蒲扇一般的大手,愣了一下伸出手來,剛要觸碰到的時候,男人迅速收回手哈哈大笑起來,皓尷尬的看著這個粗壯的男人,似乎他的心還沒有長大,還在開著這種沒有營養的玩笑。
男人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玩笑有些冷,這才收回自己的笑聲,干咳兩聲,拍了拍言的肩膀說道:“不要太拘束小子,以后咱們要相處很長的時間呢!”
如果不是他還看著自己,皓早就不知道翻了多少個白眼,不是他拘束而是真的一點也不好笑。
對此皓只能干笑著點著頭。
“時間還早,我帶你在這里轉轉好了,”為了不讓雙方太過尷尬,雷溫快速的岔開話題,轉身向外走去,揮了揮手示意皓跟上去。
跟在雷溫的身后,皓不斷的掃視著四周,盡力的想要找些話題,在這沒有聲音的地方,氣氛冷的快要結冰。
這空蕩蕩的巨大通道,讓他實在是找不什么可以說的東西。
通道兩旁散發著白熾光芒的晶石到是引起了皓的注意。
“老……師……雷溫,這是什么東西?”
第一次開口,緊張的有些結巴。
雷溫回過頭看著皓指著的晶石,趕忙介紹起來,本來他就是個受不了尷尬的人,聽見皓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話題,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這種東西叫做源石,可以吸收神言者的源力,不同的神言者注入之后效果也不同,至于這些可以發光的源石都是珈斯柯弄出來的。”說完之后兩人再一次默契的陷入安靜。
“下一次就不用加上老師了,哈哈哈”雷溫干笑著打著哈哈。
皓也干笑著點著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種詭異的氣氛幾乎要將皓折磨瘋掉,其實皓不知道,前頭的壯漢同樣如此。
再多的敵人雷溫都敢沖上去,可是這種莫名的尷尬,卻讓他無能為力。
正在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點與四周源石不同的光芒在遠處閃爍。
走在前邊的雷溫,似乎松了一口氣,走路的速度更加快了起來。
隨著不斷的走動,通道的盡頭終于出現在兩人的眼前,遠處巨大的大理石雕像矗立在大廳中央,雕刻的男人環臂而立威嚴之勢充斥著整個空間。
大廳斜上方的窗戶使陽光正好可以照射在雕像上,本身又不至于被飛雪覆蓋,雕像的正上方,可以隱約看到鑲嵌了大量大的發光源石使整個大廳相當光亮。
這里一改單調的顏色,金色與乳白色充斥著這里,傳唱著英雄的贊歌。
直到走近皓才感覺到雕像的巨大,自己站在那里如同螞蟻一樣,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他有些無法呼吸。
雕像腳下不知名的花組成的花圃之大,讓他快步走上一圈,也要許久。
不知道什么時候,雷溫已經站了皓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將呆住的皓從震撼中拉回來。
皓身體顫抖著,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好,眼前這位拯救了人類的英雄便是他的祖先,在他們家族,他大大小小的故事從小聽到大,數不勝數,所有少年夢想著可以成為和他一樣的男人。
不光是自己的家族,克納斯近乎是所有人崇拜的英雄克納斯,在所有人絕望的時候,如同太陽一樣驅散了所有的黑暗,挺身而出,一人與整個種族抗衡,實力之強毀天滅地。
第一次見到自己崇拜了十六年的男人,皓的呼吸不免有些緊促。
雷溫看了他一眼嘿嘿笑了兩聲,轉身坐在花圃外圍的石頭上,招了招手示意皓在他身邊坐下。
皓怔了一下,慢步走過去,在旁邊坐下。
“你知道克納斯身前的十字傷口嗎?”雷溫說著故意買了個關子看著皓。
皓點著頭應答道:“應該是克納斯在對抗夜行者的時候留下的吧。”對于克納斯的故事不管是傳言還是別的什么故事,皓都會第一時間去了解并且記住。
雷溫看著眼前這個克納斯的狂熱粉絲,遺憾的搖了搖頭。
“神言者之間有太多的秘聞,再加上時間過去了這么久,許多東西都被傳的面目全非。”
雷文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他胸口的傷是他自己劃出來的!”
“自己?”皓震驚的看著雷溫。
“是啊!當時想要成為神言者比現在要危險太多,沒有檢測的儀器,變革用的藥品也是剛剛成功的試驗品,所以只能在成百上千的人里臨床實驗!”雷溫皺著眉頭咽了口唾沫接著說了起來,似乎并不愿意提起來過去。。
“里邊就包括克納斯和他的愛人菲.蘇特!你知道嗎!一但沒有撐過去人體就會崩潰,那種場面真的宛若地獄!”
“在我的年代還是用著這種危險的東西,所以我親眼見過,我身邊成片成片人失敗之后的樣子。”皓看著雷溫的側臉他居然從這個鐵錚錚的漢子眼中看到了恐懼。
“你能想象到皮膚和部分的皮下脂肪從身上脫落之后,渾身血紅的人在實驗床上掙扎,然后肌肉開始腫脹,一點一點爆開的樣子嗎?”雷溫扭頭看著已經聽傻的皓,又接著開始講。
“第一個覺醒成功的人不是克納斯!是他的愛人菲,但是卻不是完全的成功,她的肉體撐了過去,但是她的精神卻崩潰了!”
“那完全是一場屠殺,除了克納斯再沒有別的幸存者,另一個變革成功的男人直接被她完全的撕成了碎片,她太過強大了。”
“失去靈魂的菲唯獨沒有攻擊克納斯,當克納斯變革成功,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呆呆站在他床前望著他,渾身是血的愛人。”
“然后呢!”皓見雷溫停下來急忙問著,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坐起來的克納斯,看著滿地的殘肢和身體的碎片,怔怔的看著眼前朝夕相處的女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直到他眼睜睜看著,菲飛撲過去把剛剛趕來的實驗人員撕碎。克納斯想要阻止,可是他太虛弱了。”
“當整個實驗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完整的人的時候,瘋狂的菲終于停了下來。”
“克納斯哭著緊緊抱著她,只有他靠近的時候,菲那么平靜,任由他抱著卻不反抗,失去靈魂的女人卻還深深的記得自己昔日的愛人。”皓的鼻子有些酸,愛情的力量有時候真的令人匪夷所思。
“最后,克納斯只能哭著看著菲那沒有焦距的瞳孔,把自己愛人的心臟抓了出來捏碎。”
“可能,所有人都沒辦法理解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雷溫嘆口氣,眼睛里已經有些閃爍
“克納斯將菲放在地上,將她胸口沾滿鮮血的金屬十字架項鏈摘下來,那是他送給菲的定情信物,他就用那個十字架在身上留下了愛人的印記,然后將那個十字架用源力燒成灰燼。”
“為什么?”皓有些哽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可能覺得這個十字架上沾滿了菲的罪惡,所以他想要把罪惡留在了自己身上吧。”
皓怔怔的聽著,他不懂愛情,但是雷溫的詮釋讓他知道這就特么是愛情。
“這是克納斯日記上的,從他消失之后,整理他的東西時候發現的,我永遠記得克納斯的那句話,從現在開始你的罪惡由我來承擔。”
雷溫扭頭看著皓,嘆口氣“有些時候愛情真是特么的偉大!愿為此犧牲的人都能到天堂吧!”
皓深深的震撼著,他思緒萬千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祈禱著當時為此犧牲的所有人都能安息,也惋惜著克納斯與菲的愛情。
皓看著有些低沉的雷溫,咧了咧干裂的嘴唇“不管怎么說你的故事講的真好!”
“我還輪不到你來安慰我!”兩人對視著。
有默契的同時苦笑一聲,不知不覺間那屬于陌生人的隔閡,已經消失了。
“不傷感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看看,這里的故事太多,有機會的話我都講給你聽。”說著兩人已經站起來,向外走去。
不知不覺間一大一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這個大廳,或許下一個可以在這里留下故事的人,現在正在快速的成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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