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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節 “帕帕勒斯”號客輪上的審判


  “西達底尼主教,的確是從羅曼港消失的。根據我們的排查,主教極有可能藏在一等艙的那些乘客中。”

  “對那些大人物來說,他已經沒價值了不是嗎?即使活著,他也已經不再是主教了。”

  “是啊,西達底尼主教已經消失了。即使那個人說什么做什么也絲毫不動搖羅曼大人物的地位,也許他一開始就有計劃從宗教環境中消失。”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所以我們希望您不要再探尋那些真相了,奧克勒大校決定取消那個委托。”

  “皇家資政局已經發函要求我不要卷入黑塔利亞的政治事件,我也不愿意再參合在這種麻煩里。”

  “帕西艾夫婦的命案,我們接手原因是‘編劇’已經在羅曼的地下工會宣稱完成了這個任務。他們的死與西達底尼完全無關。”

  “那么我就不浪費自己的腦細胞了。”

  “那么,再會,閣下。”

  “再會,尤金。”

  弗洛倫莎蘭德海灣區,雷切特客運碼頭。一等艙的乘客們排隊登上“帕帕勒斯”號客輪的舷梯。達爾文、博羅男爵、索菲·康德小姐、瑞恰德先生、蒙特甲多爾上校、大個子黑塔利亞人、亞美利加諾斯商人、雷諾卡日米甫侯爵夫人、矮個子英倫島人、基韋里太太、吉利斯斯太太。鮑里斯先生因為“維斯特賴特”郵輪的善后事宜被耽擱在弗洛倫莎蘭德。

  “雷諾卡日米甫侯爵夫人,您的絲巾。”博羅男爵開口搭訕。

  “不,閣下。這不是我的。”

  “不,您還是得在客艙里仔細看一下。”

  是夜,瑞恰德先生拿起床頭柜的水杯,用長頸瓶斟滿滿滿一杯礦泉水,一口喝了半杯。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只要到了英倫島,他就能開始新的生活。然而他剛剛迷迷糊糊的睡意卻消失了,他只感到意識越來越清醒,房間充滿了其他人的呼吸。

  “您好,西達底尼主教。我是讓·內利爾。”

  “您好,主教。我是瑪麗·嘉德盛。”

  “我們都是來自達麗蘇的客人,主教。”

  這些人像是在切割什么,西達底尼主教感覺自己的身體里有什么東西流失了出去。慢慢的,他看不到了,努力睜眼也是一片漆黑。他聽不到了,豎起耳朵也是一片寂靜。他聞不到了,好像鼻子消失了一樣。沒有一個器官屬于他……哪怕一個毛孔……

  達爾文好像聽到了什么,他想了想之后,叫醒了男爵。剛打開門,就看到那個一等艙服務員米歇爾,米歇爾對著博羅男爵說:“雷諾卡日米甫侯爵夫人非常感謝您的提醒,她說可以告訴兩位她在宮廷里的名字——瑪麗·嘉德盛。晚安,男爵閣下。晚安,達爾文先生。”

  博羅男爵合上了房門,拿起一本書:“你知道嗎?達爾文,德普魯士有個作家叫荷爾德林,他寫的一個故事非常有趣,我白天正好拿這本書,可以來給你讀一讀。

  一個農夫和一個農婦,養了一大堆孩子,所以日子過得很艱難,只好每天吃南瓜度日。最終,連南瓜也吃不起了,因為孩子們逐漸長大,食量巨增。老夫婦實在沒有辦法,總在盼望自己的孩子死掉一部分,好讓剩下的人能都活下去。可是,讓哪個孩子死,他們都不忍心,萬不得已,就想了個沒有辦法的辦法。

  農夫在自己家的南瓜地里豎了一個絞刑架。這不是真正的由欽差大臣降諭在城外豎的那種絞刑架,只是模仿真正的絞刑架而做出來的絞刑架,然而它跟真的絞刑架也差不多,因為同樣可以把人吊死。所以,我們差不多也可以認為那是真正的絞刑架。

  孩子們成天就是貪玩,它們的父母希望它們玩玩絞刑架。當然,這個絞刑架立刻吸引了孩子們的興趣,它們每天都在絞刑架上下模仿繯首問罪處決死囚的游戲。不用問,模仿死囚的孩子也真正成了死囚,因為它們再也活不過來啦。

  就這樣,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在絞刑架上被吊死,最后只剩下一個孩子了,因為沒有人吊死他。

  從此,老夫婦跟這個它們唯一的孩子在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

  老夫婦將那些被絞殺了的死孩子,一個一個地裝在大南瓜里,所以許多南瓜都長得碩大無比。每次吃到地里只剩下最后一個大南瓜,老夫婦總要將它肢解成幾十塊,分別埋到土里,這樣以后又能吃到很多巨大無比的南瓜。

  這些南瓜幾乎都被活著的那個孩子吃了,他長得非常強壯。他的名字就叫:苦苦疲逼他莫殺他(CucurbitaMoschata,拉丁文:南瓜),這個名字是附近教堂的司鐸給起的,而他爸爸更樂意叫他酷兒必死(Kürbis南瓜),我們卻不妨跟著他媽媽一起簡稱他為苦疲(kupe)。

  苦疲除了幫父母干干農活,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悶的樂子了。他總是靠著長滿青苔和蘑菇的絞刑架,望著森林般的南瓜在自己身邊瘋長。有一天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他爬上一個大南瓜,用小刀圍著南瓜蒂割開一個圓,打開來跳了進去……

  這里真大啊,當他正感嘆這里有多大的時候,他的一個哥哥站起來死死地抱住了他。他也死死地抱住哥哥,痛哭流淚:“哥哥,你知道么,我想死你了。”他的哥哥松了手,他就把哥哥的脖子扭斷了,并且踩著還沒倒下的尸體,迅速爬出了大南瓜。

  苦疲抓住南瓜蒂,就像扣蓋子那樣把南瓜重新覆蓋好,他的手上有很濃的腥血,就在南瓜蓋子的縫隙上涂抹擦拭,那個南瓜又長得完好如初了。他用刀子在南瓜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kupe,就是讓它休養的意思。這時候下起了大雨,苦疲就跑回家去了。

  老夫婦今天依舊要煮南瓜吃,但它們的南瓜只剩一小塊了,不夠吃,就叫苦疲去地里摘個大個兒的來。苦疲等雨停了,就去地里摘南瓜。他的腿陷在泥里了,怎么都拔不出來,只好用他的小刀把雙脛都切斷了,一杵一杵在泥地里飛快地走。

  苦疲知道每個大南瓜里都有一個兄弟,南瓜的莖脈瓜蔓都連在一起,它們必然已經知道自己扭斷了一個哥哥的脖子,說不定正在一起商量怎么吃自己呢。于是他要找那個刻了名字的南瓜,因為他知道里面的哥哥的脖子是扭斷了的。他忘記了,其實他所有的哥哥的脖子,都是斷的。

  他找啊找,卻怎么也找不到那個南瓜了,那個上面刻著kupe的、里面盛著被扭斷脖子的哥哥的尸體的南瓜。他想,那個南瓜經了這場雨,就完全休養好了。

  于是他用小刀把所有的瓜蔓都斬斷,讓那些南瓜互無聯系,逐漸枯萎。然后他找到一個稍小點的南瓜,像上次那樣打開蓋子,鉆了進去。這次他沒有看到誰的尸體站起來,但他卻出不去了。他進來的時候扣上了那個南瓜蓋子,現在怎么都打不開了,而他的小刀卻落在了南瓜外面。

  苦疲開始大聲吶喊:“爸爸!媽媽!放我出去!哥哥!弟弟!放我出去!”然而他的聲音悶在南瓜里,跟他一樣出不去,還把自己的耳朵給震聾了。

  等到喊不動的時候,苦疲又累又餓,便開始從里面吃南瓜,他太餓了,居然把南瓜吃空了,當南瓜皮變得像黃色的玻璃窗那樣半透明的時候,苦疲又變得強壯有力了,輕輕一撕就把南瓜皮撕破了。他跳出去高興地大叫了一聲,可是突然又摔倒了。

  因為他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現在外面雨早就停了,陽光普照,南瓜地甚至變得干裂。他的雙腳卻不見了,也沒有泥沼供他一杵一杵地插著飛走了。他倒在地上,只能爬行,并看到地里所有的南瓜都堆在了絞刑架下面。它們正在枯萎。

  苦疲想:一定是爸爸媽媽看到這些南瓜的蔓都斷了,怕它們死在地里,就都收起來,沒有地方放,就靠著架子堆起來了。他很欣喜地爬到那些南瓜前面,因為這意味著它們又有很多南瓜吃了。

  他發現很多南瓜上面都刻著一個清晰的kupe,但有一個南瓜上面卻沒有他的名字,他便爬到那個南瓜上面去看,才發現這個南瓜的另一面也刻著他的名字,只是剛才沒看到這邊。這時他又看見上面的一個南瓜也沒有刻著自己的名字,他想,一定也在另一邊而使我看不見。于是又爬上去看,果然又見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這樣他一直爬到很高,忽然看見絞索套在一個南瓜上面,他摘下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他覺得非常舒服,想起了從前游戲的快樂。這時他身體下面的南瓜垛轟然倒塌,苦疲被吊死在了絞刑架上。

  達爾文,人類,自戕自害而又生生不息。”

  幾日后,瑞恰德先生就在土倫港提前下船了。水手們替他搬運著一個特別精致的大木箱,大到能放下一個成年人,他租了一駕馬車。

  “永別了,西達底尼!永別了,你這惡人……”

  黃昏時,在一處海灣,瑞恰德先生目送那個大木箱在水中緩緩下沉,漣漪中發出一串串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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