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主神渡不過的情劫11
發簪最尖銳的一頭,就對準了陸煜沉的喉嚨正中央,冰冷的觸感讓陸煜沉的喉結在生理性的發顫。
只需要用力往下一捅,陸煜沉的喉嚨或許就會被扎個大窟窿。
陸煜沉長舒一口氣,還好他沒有暈太久,他和他的江栗還在婚房里,紅蓋頭靜靜地躺在地上,他躺在紅蓋頭邊上,江栗警惕地跪坐在他身旁。
陸煜沉還穿著他的喜服,江栗也同樣還戴著華美累贅的鳳冠霞帔,臉上的妝容一如之前的狼狽蒼白,哭過很久很久,久到臉上的淚痕始終不肯散去。
可陸煜沉第二眼,就有了警惕。
他發現江栗的衣服臟了,他的衣擺處全是泥巴灰塵,黑漆漆的像是惡鬼的手,牢牢扒住。
陸煜沉想說話,說話前卻要前用力咳嗽一聲,排出胸口淤積的瘴氣才能啞著喉嚨,低聲用氣音呢喃:“你為什么不離開?”
陸煜沉的狀況和將死之人沒差,他的臉色比窗外的月牙還白,同樣伴隨著烏云的黑氣漲漲。
江栗誠實地回答:“因為害怕你。”
陸煜沉抬手輕輕推開了抵著他喉結的發簪,咬緊牙關用力撐起身子,向前倒入了江栗的懷中。
陸煜沉緊抱著他,“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既然天道已經發現了陸煜沉的秘密,那么陸煜沉也就不必再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擔心事情暴露。
他可以抱著江栗,盡情說他想說的。
“我是真的愛上了你,你可知你是我成仙路上最后的劫難?你是我的愛人,我沒能跨過這道情劫,我愛上了你。”
“所以你傷我那么深,只是因為我礙了你成仙的路?”
“……”陸煜沉沉默了,他沒說話。
“既然你成了仙,還回來找我做什么?我可高攀不上,我也不想陪你成仙。”
江栗把陸煜沉推開了,看他像一座轟然垮塌的山,帶著無法阻攔的架勢,重新摔回了地上,還后腦勺著地,吭得一聲悶響,疼得陸煜沉深吸一口涼氣,喉嚨嘔出了長串的濁氣。
“可你不也沒走嗎?我知道你心里對我還有感情的。我不做我的神仙,你我好好在一起,在這里一直生活下去。”
“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我留下只是因為我害怕你。”
陸煜沉是傍晚時分暈倒的,等到他醒過來已經是深夜凌晨了。
在他暈倒的這段時間里,他不停地咳嗽嘔血,七竅還一直往外淌血,和江栗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沒有任何差別。
看到陸煜沉這樣,江栗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更不是關心,而是拽著他那累贅還顯眼的新娘打扮一路狂奔去找哥哥。
“哥哥!他暈倒了,你帶著城里的人趕緊離開這里躲躲,等他醒來,我會向他示好,我會帶他回到我曾經江府所在的城鎮,那里已經是一片廢墟,我不想在有人因為我,被他傷害了。”
江栗抓著江風眠的手,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說的很快,生怕說慢了一點,這里所有人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江風眠身旁人聽后,連忙去收拾東西,可江風眠卻反抓住江栗的手:“你在他身邊你會受傷的,我不愿你這樣。”
江栗轉頭就讓人去通知滿城的居民,又回頭同哥哥說:“必須這樣,他的目標是我。”
江風眠見弟弟不能走,于是改口:“那我陪你。”
江栗眼底含淚,盡管不舍,還是搖頭拒絕了,“哥,他恨極了你,你不能跟著我。”
江風眠當然知道陸煜沉恨毒了他,就因為他深受江栗的信任和喜愛。
可是,他又怎么能放得下江栗?他寧愿自己死在江栗面前,也不要弟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備受折磨。
“那你跟我走,我們一起逃得遠遠的,讓他找不著。”
“哥——!他是神仙!沒有他找不著的,也沒有他殺不死的,你趕緊離開!”
江栗眼底的淚崩潰地涌了出來,他雙腿一軟,直直地跪在了江風眠的面前,他向江風眠重重磕了個頭,“弟弟不孝,此事皆由弟弟而起,請兄長準許弟弟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盡管江風眠有一萬個不愿意,可他也不得不離開了。
江栗心意已決,江風眠勸不動,他跪在那無言地流著眼淚,但腰背挺得筆直,只在江風眠離去時,俯下身子向著哥哥遠去的背影,磕了個響頭。
江栗的淚水滴落到了地面,他的眼睛水霧迷茫,無聲地同離去的哥哥、泉下的父母親說了對不起。
江栗做完這件事后,折回了婚房,陸煜沉還沒醒,他仍在難受地掙扎著自己的半條命。
陸煜沉七竅里的血越流越多,臉色愈發慘白甚至泛著鐵青,緊閉的眼睫毛痛苦地顫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身體的肌肉發出危險的痙攣警告。
再這樣下去,恐怕活不過今晚。
可陸煜沉是神仙,他定是活得過的,江栗如此想著,所以就在他身邊候著了。
江栗用自己的衣角擦去陸煜沉身上的污血,還有嘴角無法遏制漫出來的血唾沫。
算不上照顧,只是看了血,就擦一下而已。
等了大約兩個時辰,陸煜沉就醒過來了,江栗的膝蓋也跪麻了,完全失去知覺。
所以當陸煜沉倒向他懷中的時候,他甚至都來不及躲閃,任由陸煜沉抱住了他。
陸煜沉醒來后,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他不高傲了也不冷漠了,反倒還向他認錯道歉,更詭異的是還說了“我愛你”三個字。
這三個字,若是早些說,放在他們初遇的時候說,陸煜沉要他去死,他立馬二話不說跳河自盡。
幸好現在戀愛腦在陸煜沉一刀又一刀的傷害下治好了。
等到陸煜沉說愛的時候,江栗已經心死了。
“我不想成仙,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我們現在是新婚夫夫,你起誓說我們永生永世都會在一起,我們便不可能分開了。”
陸煜沉的心沒死,反倒因為不能成仙而變得愈發活絡。
陸煜沉不想神仙也沒成,心愛之人也沒得到,落個人財兩空的地步。
江栗捧著陸煜沉的臉,不理解地與他注視:“與你成婚不代表我們相愛。”
可陸煜沉想也沒想,吻上了江栗的唇。
一吻完畢,江栗惡心地擦著嘴巴,喉嚨里發出惡心的干嘔。
陸煜沉說:“以后會相愛的,我們是被情劫捆在一起的,你注定會愛上我。”
月老的紅繩早就把他們綁在了一起,繩子的兩端系得全都是死結,再由他們二人的毒誓加固,別說這輩子了,以后每一輩子都必須糾纏在一起。
哪怕不愿意,哪怕不是真心相愛,哪怕都恨不得對方死無葬身之地,都得綁在一起。
江栗低頭,沉思了很久很久。
見江栗不說話了,陸煜沉連忙著急地向他表忠心:“這場婚禮,是我按照皇親國戚的規格為你舉辦的,這座宅子也是按照王爺府建造的,傭人也好、婢女也罷,或者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有我就好。”
江栗忽然抬頭,盯著陸煜沉的眼睛看,“你現在是半神還是上仙?”
陸煜沉回答:“已被降為半神。”
江栗又重新陷入了思考。
陸煜沉以為江栗是婉拒,連忙又哄道:“我愿陪著你,這輩子陪著你,以后都陪著你,雖是半神,但我斷不會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其實江栗想的是:他是陸煜沉的情劫,他已經不想糾纏陸煜沉,現在陸煜沉放手離去,他就能重新做回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上仙。但很明顯,在仙位與他之間,陸煜沉堅定不移地選擇了他。
這就是陸煜沉的真心,改不了的事實。
陸煜沉可以說謊,可情劫不會,天道也不會。
他陸煜沉現在就是實實在在的陷入了情劫中,亦如他自己所說,被情劫捆在江栗身邊,無可救藥也無可挽回地愛上了江栗。
而也許在以后的某一天,江栗也會重新愛上他。
江栗抬眸,怔怔地望著陸煜沉,溫柔地投入了他的懷抱,淺聲呢喃道:“我想回家,回到我們曾一起住過的竹林小院里,我們去看桃花好不好?”
陸煜沉呼吸一窒,他以為是自己的真心感動了江栗,用力地抱住了江栗,“好,我們去看桃花。”
但現在是深秋,都快要到下雪的時候了,根本沒有桃花看。
他們離開了已經人去樓空、各處死氣沉沉的新城,回到了他們初遇的舊城,站在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樹下,樹還在,灌木也在,淤泥也在,人也都在。
竹林小院由于處在深山中,沒受到什么戰火毀壞。
陸煜沉把一切都重置回了曾經的模樣,一切嶄新如舊。
他與江栗一同躺在熟悉又陌生的竹床上,緩緩閉上眼睛,做著未來他與江栗和好如初的夢。
卻在第二天,等來了噩耗。
江栗死了。
用一根繩子吊死在了他們初遇的桃樹下,等陸煜沉找到的時候,繩子都被風吹斷了。
江栗手里還捏著他親自寫的合歡庚帖,從中間筆直撕下,把他們位于兩側的名字,用無法填補的缺口強行分開了。
這一具冰冷尸體,就像是曾經的陸煜沉,靜靜地躺在淤泥爛葉中,毫無聲息也毫無反應,冰冷無比。
既然活著遲早愛上你,那不如趕緊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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