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里的冬天，沒有呼嘯的北風，雪下得也不大，飄飄灑灑的雪花如鹽粒子般大。

不過天氣是真的冷，寒氣直浸骨髓。

最重要的是，還沒什么取暖措施，全靠抖。

這種天氣，是農民一年中難得清閑的時刻，幾乎人人都窩在家里，做做簡單的活計。

男知青們湊在一屋打牌，女知青們則做做手工。

孟晶的家里是毛線廠的，俗話說靠山吃山，毛線廠的工人得個毛線還是很容易的，宋子瑤和文雪就托她各買了兩斤。

不過不要票的東西，顏色就沒得挑了。

宋子瑤主動將大紅的毛線讓給了文雪，自己留了深灰色的。

她自己不缺什么，打算用這毛線給譚今賀織一件毛衣。

只不過她不知道如今的譚今賀具體的尺寸，還沒動手，這會只是看著文雪和孟晶織。

看了會覺得無聊，想起還有一些工作沒做完，便拿了紙筆在一旁寫寫算算起來。

女知青的屋里放著做飯的那個泥爐子，里面燒的是平常做飯燒火攢起來的木炭，為了讓木炭燒得更持久，上面便蓋著一層灰，這樣火力也就小了許多。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還是暖和了一些。

再有外面的天寒地凍做對比，嘖，幸福感大漲！

文雪感嘆道：“我有個親戚家的姐姐去了東北，她來信說那里可好了，有好多野味吃，糧食也多，冬天還能燒炕，可以成天窩在炕上，一點不冷。”

孟晶道：“咱們這雖然沒炕，但野味也有的吃的。再過陣子吧，隊上就要組織冬獵了。”

文雪激動道：“打獵嗎？好想看啊！”

“很危險的，打獵隊不會讓女同志參與的，”孟晶一副無趣的樣子，“而且打獵又沒什么好玩的，不如捉魚。”

“捉魚？什么時候？？”

孟晶道：“過年前吧，就在咱們大隊的水庫，不過魚不多，每人分不了多少。”

譚今賀他們去修的水庫是供六七個大隊共同使用的大水庫，勝利大隊的水庫只給本隊提供用水，比較小。

文雪嘆道：“這么說，農村物資還挺豐富的，還有新鮮的活魚吃。”

在省城的時候，雖然能買到凍帶魚之類的海魚，但卻很少能買到活魚。

宋子瑤放下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接過話頭道：“一年到頭也就過年這會物資豐富了。”

文雪贊同地點頭：“說的也沒錯。”

孟晶突然道：“我弟是毛線廠的司機，下個月出差會路過我們縣，要是在那之前能分到魚和野味，我就把東西都給他，讓他帶回家去。”

文雪羨慕道：“這么說你可以見你弟了？真好，我也好想見我們家人啊，隨便誰都行。”

頓了下還補充道：“就算是我最討厭的二姐都行！”

孟晶難得露出個甜甜的笑來，“是啊，他也是剛當上正式的司機。我真想多攢點東西讓他捎回家，可又不知道攢什么，從哪攢起。”

孟晶當老師拿的是滿工分，不缺口糧，錢也夠花，但其他方面就差了。她沒有自己種菜，也沒有養雞養豬，倒也不是懶，而是都養過，但沒一個成活。

忽然，孟晶看向宋子瑤道：“子瑤，我看你每天都在撿雞蛋，一定攢了很多吧？我能不能跟你換一些？”

宋子瑤養在知青點的雞也開始雷打不動一天兩個蛋了，而且她還時不時從空間往外拿一些，雞蛋籃子里確實不少。

“好啊，你想要多少？”

孟晶家條件不錯，倒是想多要，可不好意思，便道：“二、二十個吧？”

宋子瑤笑道：“你弟弟好不容易來一趟，才帶回去二十個雞蛋？這樣吧，到時候等你弟弟來了再看，我盡量滿足你的需要。”

孟晶高興道：“真的嗎？那太好了！”

幾個女孩兒嘰嘰喳喳的，不一會就將話題扯到了八卦上。

文雪：“如今大家都在談論周大娘的兒子呢，說他福氣好，退了的相親對象又主動找上門來了，這回連彩禮都不用多出，反正那姑娘已經吃了回頭草，總不能再掉頭。”

孟晶淡淡道：“太不矜持了，就算吃回頭草，也不能這么明目張膽，要是周大娘的兒子不要她呢？”

文雪歪頭想了想，“不能吧？聽說那姑娘條件挺好的，又是小學老師，長得又好。”

孟晶不置可否，轉頭問宋子瑤：“你說呢？”

宋子瑤：“什么？”

孟晶：“你覺得周大娘的兒子會要那個小學老師嗎？”

文雪忙抬手制止住宋子瑤的回頭，然后興奮道：“我們來打個賭吧！就賭周大娘的兒子跟小學老師成不成得了！我出兩毛......不，我出五毛錢，押能成！”

孟晶：“那我也出五毛，跟你反著來，押不能成。”

兩人齊刷刷看向宋子瑤。

宋子瑤笑了笑，道：“出一塊，押不成。”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著也要值一塊錢！

“哦呵呵呵......”文雪得意地傻笑，“我贏的話就能多兩塊錢進賬！”

此時，叩叩叩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門口的王一光見到開門的是宋子瑤，便道：“正好找你。剛剛有個小孩來了，說是木匠家的周大娘找你有事，讓你現在就去她家一趟。”

周開蓮能有什么事找她？

宋子瑤心中疑惑，不過還是進屋換了件厚一些的棉襖，再圍上寬大的圍巾，用圍巾將頭臉包起來，只余個眼睛在外面。

撒鹽飛粉中，宋子瑤往周開蓮家走去。

周開蓮家離知青點比較遠，中間還要翻過一個小山坡。

山坡腳下也住了兩戶人家，此時已近黃昏，又在下雪，便都緊閉著門戶。就連看家的狗都窩進了狗棚，聽見宋子瑤的腳步聲，也只是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動沒沒動一下。

宋子瑤開始往小山坡上爬，她怕一會回去天黑了，手里還拿著一個手電筒。

爬到一半，她忽然被一股力量扯到了一邊，同時嘴也被捂住。

剛要掙扎，頭頂的聲音就傳來。

“別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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