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牛就是牛爺，那宋子瑤就清楚他的底細了。

的確如譚今賀所說的那樣，老牛的背后是個龐大的關系網，從省城到市里到縣里，密不透風。

現在的老牛還是隱藏在陰影里不能見光的人，但是整個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都是他最威風凜凜的時候，黑的生意、白的生意，全省范圍內你能叫得出名字的行業，他幾乎都有涉足。

不過終究沒得善終。

九九年的時候，牛爺落網，沒收所有財產，判終身監禁。

牛爺那時已年過花甲，不想再在監獄里過完余生，便自己了斷了。

沒有跨過千禧年。

好在譚今賀抽身早，洗白得成功，沒被牽連到。

只是沒想到，這輩子的譚今賀這么早就跟牛爺扯上了關系。

宋子瑤看了看譚今賀，問：“你是為了掙彩禮才去跟李向陽做生意的嗎？”

譚今賀頓了下，“不是。”

宋子瑤知道，肯定是的。

她心里雖然感動，但也憂愁。

她的重生，貌似已經改變了譚今賀的人生軌跡，那別人的呢？比如謝明明和譚學松？

其實改變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往更差的方向改變。

宋子瑤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心慌來。

那個楊偉，始終是個定時炸彈，爆炸之前讓她時刻提心吊膽。

先前她對干掉楊偉沒什么頭緒，不過現在......

譚今賀說過，牛爺幫他擺平官司的辦法簡單而粗暴，那就是直接將楊家搞下來。

只要楊偉的爹倒了，楊偉就是個只會吃飯造糞的廢物。

至于怎么將楊家搞下來......

宋子瑤想了想，心中有了數。

看著宋子瑤神色變幻的臉，譚今賀有些著急。

他彎下腰視線跟宋子瑤持平，急道：“我以后不會再去找李向陽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跟討好似的，譚今賀捧著宋子瑤的臉啄了好幾下。

宋子瑤回過神來，道：“我沒有生氣......不過你是不能再去找李向陽，我也不去。”

雖然牛爺能夠確定現在不會倒霉，但就算是宋子瑤的私心吧，她不想讓譚今賀再跟牛爺有過深的來往。

譚今賀對牛爺，沒有恨只有感激，因為牛爺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了他，雖然目的不純，但如果沒有牛爺，以楊家對譚今賀的憎恨程度，肯定會把他整死。

譚今賀活不了，譚學松也就活不了，那么余秀和周開蓮就都會成為喪子的人，不定被打擊成什么樣。

整個譚家，會造成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宋子瑤希望這輩子的譚今賀，可以過新的人生，就不要跟牛爺沾上關系了。

-

大年三十。

這是宋子瑤重生后過的第一個年。

現在明面上是禁止過年的，所以放鞭炮、貼春聯、拜年，這些習俗是不能進行了。

不過忙活了一年的人們，還是在這天做了一大桌子的好飯好菜，以犒勞自己。平常舍不得吃的東西，都在這天端上了桌，條件好的人家，還買了糖果分給自家的小輩，讓盼了一年的孩子們甜甜嘴兒。

宋子瑤想著譚今賀愛吃大白兔——每次給他他都神情很激動的樣子。于是在過年這天，她便送給他了一整包。

果然，譚今賀激動得臉都紅了！還手足無措的！

宋子瑤覺得這樣的譚今賀特別可愛，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嗔道：“吃個奶糖而已，至于這么激動么？”

譚今賀慌得眼神亂瞟，就是不敢瞟宋子瑤，“沒、沒......不是......不激動......”

奶糖是沒什么好激動的，可......譚今賀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個耳光。

怎么就過不去這坎了呢？！

可是今天宋子瑤還穿著那件列寧裝，腰帶扎得緊緊的，顯得......

大冬天的，譚今賀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他現在特別恨當時拖拉機上的兩個說話不把門的大娘，害得他現在無法將奶糖當成正經奶糖。

他連忙掏出一個紅包，塞給宋子瑤后就跑了，“壓歲錢。”

看著譚今賀落荒而逃的背影，宋子瑤覺得莫名其妙。

打開紅包一看。

嗬，十塊錢！真大方！

宋子瑤捏著壓歲錢，心情愉悅地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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