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也在家流眼淚，嘟囔著什么鳥兒大了就飛走了，兒子大了就不要媽了......

瞅見在一旁抽著譚今賀帶回來的香煙的譚今海，余秀沒好氣地瞪了一眼。

“抽抽抽！就知道抽！當爹的就是沒心沒肺。”

譚今海：“......”默默離得自家媳婦遠了些。

“干啥？我是老虎啊那么怕我？！”

譚今海：“......”只能又挪回來。

“滾滾滾，滾遠點！老娘才不稀得跟你挨著！”

譚今海：“......”他可太難了！

跟余秀相反的周開蓮，正高高興興地給小兒子小兒媳做吃的。

喻明芳打下手，宋子瑤幫著燒火。

宋子瑤往大房那邊緊閉的房門看了看，問道：“媽，那邊沒人住了嗎？”

“兩個月前徹底搬去王家了，連一床席子都沒留下。”似是已經看開，周開蓮的語氣平平，情緒也好像沒什么太大波動。

宋子瑤又往那邊看了眼。

這樣也好，跟上輩子一樣，以后老死不相往來。

不想提大房一家，周開蓮轉而跟喻明芳說起了最近的八卦。

不過大部分時間是周開蓮在說，喻明芳時而附和。

喻明芳現在說話已經完全正常了，只不過她還是不太喜歡說話，大多數時間都很安靜。

“......小芙那姑娘真是可惜了了，也不知道那譚今軍的心到底是啥做的，咋對自個閨女這么狠呢。”

喻明芳緩緩道：“五根手指頭，天生就有長有短。”

周開蓮還是想不通，“我承認，當父母的是難免偏心自個喜歡的孩子，但其他的也是親生的，不該偏得沒邊啊。”

“譚今軍把小芙考上的大學給了小蓉，還把人嫁給那么一個沒出息的，這不毀了小芙一輩子嗎。”

喻明芳也不再說話了。

有些事情，天生沒有道理可講。

宋子瑤聽著名字耳熟，問道：“小芙？是考上大學的那個譚小芙嗎？”

勝利大隊本地青年考上大學的，除了譚今賀和譚學松，就只有一個姑娘，跟孟晶一樣考上的師大。

宋子瑤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周開蓮點頭道：“可不就是她！只是她雖然考上了大學，卻沒念成，被她妹妹給搶啦。”

宋子瑤十分驚訝，“怎么回事？？？”

周開蓮暫時停下切菜的刀，繪聲繪色地跟宋子瑤講起了大隊最近最大的一個八卦。

譚今軍跟媳婦只生了兩個閨女，媳婦就得病沒了，他也沒再娶，一心一意拉扯著兩個閨女。

大的女兒就是譚小芙，二女兒叫譚小蓉。

兩個女兒之間只差兩歲，長得也都很出眾，從小就是出了名的姐妹花。

但同樣出名的也有譚今軍的偏心。

大女兒譚小芙是個沉悶性子，不討人喜歡。

二女兒譚小蓉卻嘴甜會來事，跟去世的親媽簡直一模一樣。

譚今軍對媳婦情深義重，漸漸的，便將情感寄托在了跟媳婦最像的二女兒身上。

從小到大的偏愛，讓譚小蓉死死地壓在譚小芙的頭上，享受著家里的大部分資源。

說到這，周開蓮長嘆一聲道：“小芙這孩子可憐吶，小時候有一次被她妹妹故意關在地窖里，差點給凍死了，她爸也只是說了小的幾句，不疼不癢的。”

宋子瑤聽得嘆為觀止，“這是親姐妹？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吧。”

“誰知道呢！”周開蓮撇著嘴，“小蓉那孩子對外倒是挺好，嘴甜又有禮貌，誰知道對自個親姐姐咋這么狠？”

搶了親姐姐考上的大學，還唆使譚今軍把譚小芙嫁給臨縣的一個老光棍，嫁過去就被捆起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譚今軍個當爹的，偏偏啥事都聽二閨女的！

這事原本是沒人知道的。

隊上人都以為譚小芙上大學去了，譚小蓉不在家，可能也是跟往年一樣去了姥姥家住。

可被嫁到老光棍家去的譚小芙不知怎的，想法子跑了，那老光棍找了過來。

老光棍的一通鬧，事情才曝光。

在譚友平的追問之下，譚今軍才說出了真相。

原來上大學去的是譚小蓉，譚小芙被譚今軍一捆，二百塊錢給賣了。

不過他壓根不覺得自己有錯，覺得譚小芙和譚小蓉都是自己閨女，譚小芙考上的大學該誰去上，由他說了算。

他甚至還義正言辭道：“小芙那性子，就是讀了大學也不會有什么出息，不如讓小蓉去。”

“小芙的性子就適合嫁人，我給她找的男人，除了年紀大點啥也不差，她不樂意，我只能把她捆去了。”

“等以后小蓉大學出來出息了，咱們全家沾光，她啥也不干就能享到妹妹的好處，這不比把大學名額浪費在她身上劃算？”

“我的當爹的，知道咋安排倆閨女是最好的。小芙現在或許會恨我，將來肯定就能理解我了。”

譚友平聽完后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然后怒火滔天地抽了譚今軍一巴掌，打得四十多歲的漢子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周開蓮道：“你二伯想把事情糾過來，不過首先得找著小芙，人找不到，說啥都沒用。”

喻明芳面露憂慮，“也不知，人在哪。”

臨縣離著一百多里地呢，譚小芙身上肯定也不會有錢，要回來，咋回？

而且，在譚小芙看來，家應該是狼窩吧。

回不回都是兩說呢。

宋子瑤在腦海里回憶著譚小芙的樣貌。

清清秀秀的一個姑娘，是學習班最努力的一個。

不過兩家關系不親近，她跟譚今賀對譚小芙的關注都不多。

只知道在某一天，譚小芙就不見了。

大家都以為她去了學校。

周開蓮問宋子瑤道：“你說，這考上的大學，還能想讓誰上就誰上？學校也準？”

“學校肯定是不知道的。”

宋子瑤解釋道：

“我們去學校報道，只需要錄取通知書和準考證就能登記了。準考證上有照片，但譚小芙和她妹妹不是長得挺像么，如果只是乍一看，不深究，糊弄過去也簡單。”

“不過譚小蓉頂替了自己姐姐上大學，后半輩子便都只能用譚小芙這個名字了。”

“哼！”周開蓮冷笑一聲，“反正就差一個字，也沒改姓，她沒損失不說，還白撈一個好前途。”

譚小蓉和譚今軍，現在已經成了大家背后唾棄、戳脊梁骨的對象。

譚友平也沒放棄尋找譚小芙。

報了案。

本縣的公安已經跟鄰縣的公安聯系上了。

但什么時候能找到，或者究竟能不能找到，卻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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