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堂屋的譚今賀，也在問候家里的近況。

說了一會話，他才道：“阿瑤又懷上了。”

本以為周開蓮和譚友良會高興，誰知周開蓮愣了一下后，就伸出厚實的巴掌結結實實地給了兒子幾下。

“寶寶都還沒斷奶，你就又讓你媳婦懷上了？！”

“混賬東西！外人還道你是心疼媳婦的人呢！我看也就那么回事！”

周開蓮發泄了幾下后，將譚友良趕出堂屋，細細地跟譚今賀講起道理來。

“男人的jing元用一點少一點，那女人也是一樣的，生孩子耗身耗元氣啊。”

“生完一個，起碼也得養上個一兩年才行！你看你們姊妹幾個，中間都差著好幾歲呢，不是我不能懷啊，都是因為你爹當年心疼我！”

周開蓮的意思，譚今賀自然是懂的，也考量過。

宋子瑤常年使用空間水，身體素質是真的異于常人。

雖然沒出現什么特殊的能力，但一年四季幾乎沒生過病。

專注力和記憶力也強，不管是學習還是什么，效率都很高。

精神恢復得也快，每天睡上三四個小時就可以精神百倍，不怕熬夜。

還有這次生育，在出了月子后，各方面就跟生育前沒什么區別了。

譚今賀這兩年也明顯覺得自己的身體有著類似的改善。

但這個原因，譚今賀又不能對周開蓮講。

于是只好老老實實的，悶頭挨訓。

同時還連連保證，這胎生了，一定要跟媳婦分房至少一年。

周開蓮不懂避孕方面的知識，要想不生，只能是分房。

她跟老頭子當年就是這么過來的！

當年房子少，分不了，就一個睡床頭一個睡床尾。

周開蓮見他敷衍的樣子，吼道：“記住了沒！”

譚今賀一下直起身來，朗聲道：“記住了！”

周開蓮這才滿意。

譚今賀在大隊住了兩天，便準備回縣里。

臨走時，他專門去了隊部對譚友平道：“隊部辦公室的鎖該換了。”

譚友平不明所以，“為啥？”

譚今賀瞟了眼邊上巴巴地瞅著并沒打開的電視機，聽見他的話紛紛豎起了耳朵的孩童們。

“我瞧著不太安全，容易招賊。”

孩子們偷看電視倒沒什么，就怕招賊。

譚友平雖然還是有些茫然譚今賀的話，不過還是點頭道：“那鎖是不大行，有點小，回頭我就換一把。”

屋里放著電視機呢，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好。

聽了這話的孩子們，都毫不掩飾的面露失望。

譚今賀失笑，轉身走了。

他直接去了化工廠的廠辦。

如不出意外，肥皂廠的那八十號掛著化工廠編制的工人，已經聚集在這里了。

到了一看，果然。

從前天開始，這八十號人不給發工資的消息就傳遍了。

到了昨天，果然沒發。

為什么沒發呢？原因找來找去，根子竟然在化工廠這里。

譚今賀的承包合約簽的可是二十年。

這才兩年化工廠就要毀約。

一開始，化工廠號召工人去肥皂廠那邊，雖然說的是工資不變，但沒有一個愿意去的。

我可是有編制的正式工，鐵飯碗！你說裁就給裁了？！

沒錯，在工人看來，這就是變相讓人卷包袱滾蛋！

這是不合法的！

最后，還是化工廠承諾去肥皂廠的人保留化工廠的編制，才陸陸續續有人愿意過去。

原因也是因為化工廠發不出工資了，一個月的工資砍了一半，算下來，已經欠他們一年零七個月的工資沒發了。

去肥皂廠，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而且去的都是雙職工的家庭，這樣還能有一個留在化工廠抱住起碼半個月的工資，不至于讓家里斷炊。

誰知道，就算是第一年肥皂廠沒掙啥錢的時候，工資都是一分沒拖欠，按時按點地發給了他們。

從第二年起，更是還多了福利和獎金。

季度獎視這個季度的生產量而定，一開始只有十塊錢，這個季度能達到半個月的工資那么多！

還有什么年終獎的，雖然還沒領過，但也是承諾了從今年起會有的，且還是多發一整個月的工資。

這樣算下來，一年就多領好幾個月的工資呢！而且看肥皂廠這勢頭，明年的季度獎還會更多。

除此之外，過年過節還有各種禮品。

在化工廠經營最好的年景，最多就是在年終發點獎金，平常的節慶發點禮品，什么季度獎，聽都沒聽過!

去肥皂廠那邊的工人都高興壞了，之后便有很多人都想申請過去，可惜的是譚今賀只提供跟化工廠承諾的這八十個崗位。

希望將肥皂廠收歸化工廠的人，也多是這類沒吃著蛋糕的人。

已經在肥皂廠工作得很好的人，則是不希望肥皂廠被收回去的。畢竟化工廠待遇最好的時候，都比不上如今在譚今賀這掙的。

最重要的是，化工廠將肥皂廠收回去經營，誰知道會是什么情況？

與其指望那些虛無縹緲的，不如抓緊現今擁有的。

所以，在一聽說因化工廠的毀約，這個月的工資以及這個季度的獎金，甚至是眼看就快到年底可以領了的年終獎金，都沒了，這些人立馬便將怒氣撒到了化工廠這邊。

不知是從誰的口里傳出來的，牽頭要毀約的是孫副廠長。

于是，目標又集中到了個人——孫副廠長的身上。

孫副廠長一大早來上班時，便被人團團圍住在廠辦門前。

被討伐了快半個小時，孫副廠長雖然態度還是很堅決，但也有些冒汗了。

他暫時維持不住以往的親和溫厚的形象，皺眉喝道：

“你們太不知好歹了！我這么殫精竭慮的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化工廠的發展！”

“化工廠發展好了，對每個人不都有好處嗎？你們還在這鬧，替那個譚今賀說話！還看得清自己的身份嗎？分不分得清敵我？！”

這話其實是沒毛病的，眾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孫副廠長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這時，人群里冒出一個聲音。

“我們身為化工廠的工人，當然也希望化工廠好了，可肥皂廠即使收回來，誰保證能經營好？誰保證能讓所有人都得到譚老板給的那種待遇？”

“孫廠長你能保證嗎？”

這話一出，立即就有人附和。

孫副廠長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譚今賀安排來敲鑼打鼓的。

面對質問他的工人，孫副廠長索性咬咬牙，高聲道：“我保證！我保證只要肥皂廠收回來，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就能超過現如今的營收。”

其實收歸肥皂廠這種事，幾個決策人商量了做就是，就像當初把服務公司承包出去一樣，根本不用跟普通的工人做什么交待。

但誰讓孫副廠長一直標榜自己“最重視群眾的意見”呢？今天這場面鬧得這么大，他要是處理不好，就會對個人形象造成損傷。

他說出保證的話后，人群果然就安靜了一些。

孫副廠長微微自得，憑他在工人中的威信力，應付幾個刺兒頭挑起來的鬧事場面，那是綽綽有余。

可接著，他看到譚今賀走過來時，臉色就一沉。

譚今賀不知在角落里看了多久，開口就是，“孫副廠長這么有自信，是不是因為已經做好了霸占‘潔立凈’這塊招牌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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