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宮
“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北∷费┒t, 神情微有些恍惚道。
郁燈泠沒聽懂他說什么。
歪頭想了想,道:“若是你覺得快,就請你叔母在宮中多住幾日, 再回去!
“不是這個意思。”薄朔雪清醒了幾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長公主大約又是一時興起而已, 并不是他想的那般意味。
但, 能帶長公主回自己家中,這個想法就足以讓薄朔雪感到興奮。
他理了理思路,勉強壓下躁動, 輕咳一聲道:“阿燈要出宮, 要向哪里報備?阿燈想在薄府待幾日?要帶哪些人隨行?”
一連串問題把郁燈泠問蒙了。
她太久沒出宮,哪里知道這些事。
而且,考慮起這些問題, 簡直是太過麻煩。
兩人正商量, 洛其咬著個梨子走進來。
見他們兩個站得近, 問道:“你們又在干嘛?”
沒人理他。
郁燈泠蒙了一會兒,抓起手邊的話本, 翻了翻。
她曾見過皇帝出行的橋段,并沒有薄朔雪說的這樣麻煩。
好像就是……對了, 找到了。
郁燈泠揚了揚手中的書冊,自信道:“不用,我扮成小太監出去,神不知, 鬼不覺。”
薄朔雪:“……”
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現了長公主穿著太監服的樣子。
小小的, 軟軟的,跟在他旁邊,一句侯爺長, 一句侯爺短。
薄朔雪好不容易涼下來的臉色更加火熱了。
“哪里找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書。”薄朔雪劈手奪過,粗聲訓斥。
小本子被奪走,郁燈泠伸手去抓,偏偏薄朔雪晃來晃去,不讓她拿到,糾纏了一會兒。
洛其見兩人居然打起架來,更加高興了,走過去道:“你們去哪,我也去!
他聽見了,什么扮小太監,聽起來很有意思,他愛看熱鬧。
薄朔雪收起書冊,捏了捏鼻梁,無奈道:“去我府上住幾日罷了。洛公子你不必……”
說著薄朔雪一頓。
他真能獨自把洛其留在宮里嗎,若是讓洛其被人套出話來,豈不白費了心思。
糟糕,如此一來,若是他真的要回薄府,除了帶著阿燈,還必須得帶著洛其。
突然有了一種拖家帶口的負擔感。
薄朔雪嘆了口氣。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帶著洛其也好,阿燈這個身子,突然離宮去別的地方總不太穩妥,有醫師在旁,也好防止萬一中途出什么意外。
思定之后,薄朔雪對洛其強調:“洛公子,除了我與阿燈,無論是對誰,切記萬萬不能說漏嘴!
洛其點點頭,這幾日,這句話薄朔雪已向他說過數十遍,他背都能背出來。
大略安排妥當,薄朔雪才出去向叔母回話。
自然不可能用什么長公主假扮小太監偷偷隨他出宮的借口,而是說,□□母壽辰近在眼前,長公主感念先皇后與太/祖母的舊情,特意前去祝賀。
這并不是薄朔雪瞎編的,幼時他見過了泠公主后,就千方百計地打聽過泠公主的事情,打聽出了先皇后年少時曾在太/祖母母家短居過的淵源,當年先皇后還喚過他太/祖母作大母。
這些其實都是陳年爛谷子的事了,正因為先皇后發跡了,登上了后位,所以才會把這些往年軼事拿出來說,以增添自己家族的榮耀,而曾與帝王皇后有過淵源的世家大族那么多,總不可能每一個都真的與他們親近,更多的只是一個談資罷了。
不過對于當年年幼的薄朔雪而言,這些陳年故事就相當于一個指望,讓他總盼著先皇后會不會有一日突發奇想,又到薄府來做客,最好把泠公主也一起帶來。
為了這個指望,薄朔雪那時的玩偶匣子里除了拿刀拿劍的將領,還有一對泥陶小人,薄朔雪時不時拿出來模擬一番,泠公主若是到他家來了,他要如何招待,那時薄朔雪常常忙著給泥陶小人端茶送水,一忙就是一下午。
但是,這個指望終究只是一個虛幻的空想,別說泠公主不曾來過,連皇后的影子都從不曾到過薄府,后來過了沒多久,皇后崩逝的消息傳遍朝野,舉國哀悼,又有誰知道,薄府的小少爺也是真真切切地悵惘哀慟呢。
聽了薄朔雪的話,流朱夫人大吃一驚。
“長公主殿下竟還惦念著大母,這樣大的恩典,真是薄家的福氣!绷髦旆蛉水吘股俳浭朗拢静辉氲竭@會是薄朔雪的借口,反而有些羞愧,“我們實是不該在背后議論殿下。”
薄朔雪眨眨眼,沒多說什么,將二叔母請進殿中,面見長公主。
好在郁燈泠也沒有在流朱夫人面前穿幫,一切商量妥當,薄朔雪出去忙上忙下地安排了離宮事宜,長公主離宮畢竟不像皇帝出宮那般繁瑣,當日便可辦妥,等薄朔雪回來時,便可以去薄府了。
薄朔雪坐在馬車上摸了摸下巴,胡亂地想到,這也是有意思,他進宮這一個月,無意之間將宮中的內務外務基本流程摸得透透的,傳說中森嚴神秘的宮闈,如今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
流朱夫人聲音文弱,在同乘的馬車上跟薄朔雪說話,說了好幾句,薄朔雪才注意到。
“……長公主同她那面首,還真是形影不離!
流朱夫人一手輕輕地掩著嘴,透過車窗看向另一架馬車,一臉遮不住的好奇。
另一架正是長公主與洛其同乘的,透過車窗能看見二人正偏過臉去講話,但講的什么卻聽不見。
薄朔雪聞言,手在袖中輕輕攥了攥拳。
哪怕知道這是假的,甚至這假象也是他一手打造的,但見到別人當真以為阿燈與那洛公子親近時,薄朔雪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收回目光,假作沉斂地坐直身板,垂眸道:“叔母,慎言。”
“哦對,不能妄議殿下!绷髦旆蛉搜凵耖W爍,輕輕給自己掌了掌嘴?磥戆素允侨说奶煨,再文靜的人也躲不過。
薄府離得并不遠,出宮門后再走半個時辰就到了。
早早得了消息,薄樹遠提前帶著一眾家眷在門口等候。
馬車一到,薄樹遠便撩袍領著所有人跪下,齊呼參見殿下。
薄朔雪要掀開簾子的手頓了頓,同流朱夫人面面相覷。
不是早叮囑過叔父,長公主不喜這些禮數,不要在門口恭迎么。
看來叔父并未聽他的。
薄朔雪嘆了口氣。
流朱夫人面色白了白,她是大家族里教養出來的溫柔女子,出嫁后向來以夫君為尊,突然有一日夫君在面前跪拜,雖不是跪的她,卻也讓她心頭不安。
薄朔雪看出流朱夫人的惶惑,在她肩頭輕輕安慰地拍了拍。
他便是早預料到這個場面,才特意叫人叮囑叔父的,可惜叔父向來如此,很難采納旁人的意見。
好在長公主那架馬車的簾子及時挑了起來,郁燈泠靠著靠墊端坐其間,平平說了一聲:“免禮!
薄樹遠這才帶著家眷起身。
薄朔雪跳下馬車,同叔父敘話,雖是短短寒暄兩句,卻也能察覺到叔父面色不佳。
一陣忙亂后,家丁帶著太監宮女前去安置,薄樹遠瞥了薄朔雪一眼,轉身朝書房走去。
薄朔雪抿了抿唇,他自然能看懂叔父的意思,提步跟了上去。
書房門緊閉,一對叔侄相對而立,薄樹遠壓低聲音負手斥道:“你這是何意?把長公主招惹到薄家來是要作甚?”
迎著劈頭蓋臉的訓斥,薄朔雪頓了頓,張了張嘴:“長公主是要前來賀壽……”
“別跟我扯那些鬼話!北溥h指了指他,“只有沒見識的婦人才會相信這些借口,先皇后同薄家多年不曾來往,長公主會突然想起賀壽?”
薄朔雪眉心微微蹙了蹙。
叔父性格本就審慎多疑,會懷疑這個也很正常。
其實薄朔雪也沒指望過叔父會全盤相信他找的理由,他原本便是打算到家之后,同叔父慢慢說清原委。
可叔父此番態度,多少激起了薄朔雪心中的抵觸。
不論怎么說,如今是長公主到薄府做客,為何叔父非但不高興,反而還如此生氣?
究竟是因為叔父太過緊張小心,還是另有他因。
薄朔雪按下了坦白一切的念頭。
假作平常道:“叔父在憂慮什么?長公主就算不是誠心賀壽,也只是想找個緣由出宮散散心罷了,對于薄家而言總之是件喜事,為何叔父如此擔憂!
薄樹遠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旋即用更盛的怒意掩蓋。
“你懂什么?招待長公主豈是易事,萬一有偏差錯漏,惹怒殿下,你我擔當得起嗎?”
薄朔雪沒接這話。
一直以來,叔父對他的教導都多是訓斥、威嚇,可惜他天生膽大,從十幾歲時便不會再被這種話嚇住。
在他看來,叔父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但,叔父究竟為何如此著惱?
薄朔雪有種隱隱的預感,這其中的原因,絕不會簡單。
他心中轉過數個念頭,面上卻不顯,依舊是一副乖乖聽訓的順從模樣。
“知道了,我定當小心再小心。長公主在薄府也待不得幾日,很快就會回宮去的!
薄樹遠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復又冷聲道:“那便最好!
有客人在,薄樹遠自然不能在書房待太久。
說完這幾句話,他又推門出去,好似渾然沒有一點不高興一般,大聲招呼客人。
這般變臉術,在官場上倒是常見,薄朔雪早已見怪不怪。
可他看著叔父熟悉的側影,心中卻越來越沉重。
本來他帶著阿燈回來,是雀躍歡欣的。
可這池中水,并不似他一廂情愿以為的那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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