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饒有興趣的問：“什么詩，說來聽聽。”

        宋啟明壓低聲音，把清朝大詩人黃景仁的《綺懷》說了一遍。

        林遠聽完立刻拍手叫絕，說：啟明兄，沒想到你不僅醫術高明，也才學橫溢啊。這首詩沒準真能勝出，讓蘇小白陪你打茶圍。”

        他立刻叫來倚紅樓的小廝，備了筆墨紙硯，讓宋啟明把《綺懷》寫在了紙上，折好交給小廝遞了上去。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人們的詩賦寫完都交了上去，然后開始讓那些懂音律的客人躲到屏風后面演奏。

        懂音律的人不多只有二十多個，宋啟明雖然不懂古代音律，可也聽得出他們的演奏水平，還不及給蘇小白伴奏者的十分之一，充其量只能算是玩票的水平，經過眾人的調侃嬉笑也更加顯得不堪。

        也幸虧那些人都是躲在屏風后面，不然真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音律方面是沒人能贏得滿堂彩了，剩下的就只有詩詞歌賦。

        “咬定青山不放松，孽根原來巖縫中，千撞萬擊還堅韌，任爾上下左右動。”

        淫詩一首，雖然工整，且惟妙惟肖，但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女兒悲，嫁個男人是烏龜。女兒愁，繡房竄出個大馬猴。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女兒樂，一根鐵棍往里杵。”

        “哈哈哈……”聽完眾人大笑。

        什么玩意！都不押韻。

        “一個蚊子哼哼哼，兩個蚊子嗡嗡嗡，三只蟈蟈咕咕咕，四只蛐蛐嘁嘁嘁。”

        這勉強算是詩吧。

        客人們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一直念到第七首《綺懷》：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后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老鴇的詩念完，大廳里的客人頓時鴉雀無聲。外行聽熱鬧，內行聽門道，來倚紅樓的文人墨客自詡是詩人的不少，可自認為能寫這么工整，又有韻律內涵的詩卻沒有幾個。

        “好詩！”林遠率先高聲喊道捧場。

        “好詩，的確是好詩。”有人附和說。

        一時間大廳的人紛紛附和，即使那些斗大的字不認識幾個的富商也開始冒充文化人連連叫好。

        蘇小白是才女，自然知道這首詩的含量，她從老鴇手中接過紙張，又細細讀了一遍，愈發覺得有韻味，她不禁開始向四下掃視。

        心中暗想，不知這宋啟明是何許人也，長得又是什么樣。

        老鴇繼續開始念詩，接下來即使有比較出眾的詩詞，可和《綺懷》比起來也顯得遜色不少。

        將所有的詩念完，蘇小白問：“大家覺得這些詩賦和音律那個比較出眾？”

        “當然是《綺懷》。”林遠高聲說。

        “對，對，《綺懷》。”眾人附和。

        蘇小白點頭說：“哪位是《綺懷》的作者，宋啟明？”

        大廳的人立刻四下觀望，宋啟明笑吟吟地站起來，有朗聲說：“正是在下。”

        “請公子上樓來。”蘇小白說。

        宋啟明向所有人拱手，然后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往二樓走去。在經過魏良工身邊時，他下意識的瞟了眼對方，發現魏良工正咬著牙恨恨地看著自己。

        宋啟明假裝沒看到，一直上了二樓。

        近距離觀察宋啟明，蘇小白心中不由得暗贊：好一個俊美的公子。自古才子愛佳人，女人又何嘗不喜歡有才學，又風流倜儻的公子。

        蘇小白沖他嫣然一笑，說：“公子好文采，妾身當兌現承諾，陪宋公子打茶圍。”

        能和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喝茶聊天，聽對方唱曲，而且還不用花錢，宋啟明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在心里好好的感謝了一番清朝詩人黃景仁，然后就在幾百雙嫉妒的眼睛注視下，跟著老鴇上了三樓雅間。

        林遠看著“重色輕友”的宋啟明得上了三樓，立刻痛飲三杯。因為他還沒資格和妓女上床，再加上長夜漫漫就只好讓小廝給自己介紹個喝花酒的女子。

        嫖客到青樓會沒資格和妓女上床？

        和三等妓女當然可以，但二等和一等的不行。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在古代，甚至一直到民國初期，大型的妓院青樓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嫖客須經過多次的打茶圍，喝花酒，才會有資格在妓院留宿，也就是成了妓院的常客，才會有和妓女上床的機會。

        所以一些影視劇之中的嫖客進門即可留宿享樂的情景，實在有些牽強，即使再隨便的青樓，也不會在沒有探情底細的情況下供人享樂，如果碰上騙子，那青樓的損失不就很大了？

        林遠對那些只做皮肉生意的三等妓女沒興趣，所以只能是“喝花酒”解悶了。

        宋啟明被老鴇帶來到一間裝修考究的房間，他剛進屋就有兩個俊俏的小女子，端著茶水和瓜果進了屋子，擺在桌案上。

        等兩個小女子退下后，老鴇笑著問：“公子看著臉生，是第一次來倚紅樓嗎？”

        “對。”

        “公子是哪里人士？又是做什么的？”

        宋啟明本想說自己的宋樂山的兒子，可又怕說出來傳出去有損是宋樂山的名聲，說：“我祖籍保定府，如今在京城開醫館。”

        又問了幾句話，把宋啟明的底細摸的差不多了，老鴇就讓宋啟明稍等，說蘇小白一會就到，然后也離開了房間。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蘇小白帶著兩個小丫鬟進了房間。

        宋啟明趕緊起身施禮，蘇小白說：“公子不必多禮。剛才媽媽已經對我說了你的情況，想不到宋公子身為郎中，還有如此高的文學造詣，實在令我欽佩。”

        宋啟明笑著說：“蘇姑娘謬贊。我這點本事和蘇姑娘才藝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蘇小白動情一笑，說：“公子請坐。”等宋啟明坐下后，蘇小白又說：“在倚紅樓‘打茶圍’只有一個時辰，不知公子喜歡聽什么曲？”

        宋啟明笑著說：“聽曲就不用了，我們還是喝茶聊天吧。”

        一個小丫鬟說：“我們蘇姑娘可是和蘇州名媛陳圓圓齊名的人物，尤善昆曲，宋公子如果不聽蘇姑娘唱曲，那你可就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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