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福王府。

        宋啟明來到福王府，宋樂山已經(jīng)到了。福王爺待客的規(guī)格很高，在酒宴上還請了歌姬。

        酒過三巡，福王爺端起酒杯，對宋啟明說：“我和宋大人平時雖沒交集，但我深知你的為人，所以能請到你到我府上喝酒，老夫倍感榮幸啊。”

        宋樂山忙說：“王爺能請我喝酒，實乃我的榮幸。”

        “哈哈……宋大人的話我愿意聽。來喝酒。”

        兩個老家伙舉杯喝酒，宋啟明也忙端杯起來陪著喝，不過他喝的是茶水。宋啟明邊喝茶邊偷眼瞧宋樂山，覺得他今天的表現(xiàn)有些反常。

        宋樂山為人古板，骨子里帶著文人的清高，平時也從不屑于攀炎附勢與權貴結(jié)交，今天這是怎么了？不但說話客氣，從始至終還陪著笑臉，甚至還有些恭維，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求于人。

        可像宋樂山這樣正直的大清官，能有什么事求福王爺？

        宋啟明想不出來。

        這時昨天去醫(yī)館找宋啟明的女婢小心的走了進來，見三個人在喝酒說話也不敢打斷，便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福王爺瞥了她一眼，問：“晴兒，有什么事？”

        原來這個伶俐的女婢叫晴兒。

        晴兒忙施禮，說：“王爺，三小姐吃不下飯，所以我來看看宋公子什么時候吃完飯，讓他去給三小姐瞧瞧。”

        吃不下飯是假，想聽故事是真，不過晴兒伶俐扯了個謊，而且還是和聽故事無關的謊。

        宋啟明說：“王爺，我已經(jīng)吃飽了。”

        福王爺笑著說：“那你去看我女兒吧，我和令尊大人再喝幾杯。”

        宋樂山也說：“你去吧。”

        宋啟明起身施禮，說：“王爺，父親，那我去了。”轉(zhuǎn)身對晴兒說：“麻煩姑娘帶路。”

        兩個老家伙目送宋啟明離開房間，福王爺笑著說：“宋大人，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宋樂山說：“承蒙王爺看得起，犬子他……唉，怎么說呢，我想讓他讀書考取功名，可他卻偏偏想做郎中，兒大不由爹啊。”

        從古至今中國人就崇尚讀書，從“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中就不難看出讀書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特別是在古代，讀書考取功名更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而且在富貴人家看來，兒子如果不讀書那就是不孝，對不起仙人。

        福王爺說：“話也不能這么說，如果你兒子不開醫(yī)館，他怎么能救我女兒的命，所以這一切都是天意。”

        宋樂山苦笑，說：“王爺說的是。不過……我還想求證一下，昨天府上管家劉福對我說的事是真的嗎？”

        “這種事當然是真的。我像是信口開河的人么？你兒子我相中了。你在軍機處行走，我是王爺，可謂門當戶對。如果我們兩家能結(jié)為親家，圣上也會高興的。”

        宋樂山說：“但這件事我得和犬子商量一下，他從小沒和我一起生活，我不想在婚姻大事上強求他。”

        “自古以來兒女婚姻應尊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婚姻大事豈是容他愿意不愿意的？”

        “可犬子的性格……”

        “宋大人，孟子曰：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鉆穴隙相窺，逾墻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

        這話宋樂山聽著就有些不高興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說，子女如果不等父母的準許安排，媒人的介紹，就自己鉆洞扒縫互相偷看，翻過墻頭跟隨相從，那就要受到父母和社會上其他的人鄙視，被人稱之為‘賤人’。

        說的在直白點，就是自由戀愛的人都是不知廉恥的“賤人”。

        可在宋樂山眼中自己的兒子有千萬種不好，自己打罵可以但別人絕不能說，即使是王爺。

        福王爺斜著眼說：“宋大人，你該不是自己不同意這門親事吧？”

        “不，不……”

        其實宋樂山還真有些不愿意這門親事，他不是怕三小姐不好，而是對福王爺不滿意，因為福王爺這人名聲實在不好。

        只是昨天晚上白素欣給他吹了一晚上的枕頭風，把其中的利弊陳述了一遍，為了兒子的未來他才勉強同意的。

        福王爺“哼”了一聲，說：“宋大人，我王爺府比你宋家卑微么？”

        “王爺是皇親國戚，豈是我們宋家可比的。”

        “按規(guī)矩兒女婚事，應該由男方先上門提親，而我卻先邀請你上門，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兒女嫁不出去了？“

        “不敢，是王爺看得起我宋某。”

        “那你為何還推三阻四的？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你既然沒教過兒子，作為補償你身為父親不應該給他安排一個好前程么？”

        “王爺說的是。”

        福王爺臉上的陰云消失，笑著說：“只要我們結(jié)為親家，一個女婿半個兒，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兒子。你也知道我只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大女婿和二女婿為朝廷效力都戰(zhàn)死在了邊關，所以只要我去給皇帝說，你兒子即使不用科考，我也能在朝廷中找個不錯的差事。甚至將來立了功，繼承我的爵位都是有可能的。”

        “啊？”宋樂山有些吃驚。

        如前所述，古代繼承爵位是世襲罔替，不過承繼者和被承襲著必須是父與子關系。父與子的繼承關系不包括女婿，如果想讓女婿繼承那必須要改姓，也就是倒插門，做贅婿。

        “王爺，你的意思是讓我兒子入贅到王爺府？”

        “不，不，我只是打個比方。意思就是告訴你，我會把啟明當親兒子看待，把所有的資源都用在他身上，好好培養(yǎng)他。不瞞你說，我最疼愛小女兒了，這也算是愛屋及烏嘛。”

        宋樂山立刻長舒了口氣，說：“謝謝王爺垂愛。”

        福王爺笑瞇瞇的說：“那你同意這門親事了？”

        “同……意。”

        “好！”福王爺拍了下桌子，說：“宋大人……不，老宋，哈哈，老宋喊著親切。來，老宋咱們干了這杯酒。”

        宋樂山端起酒杯，說：“王爺，請。”

        兩人一飲而盡，宋樂山說：“我今天回去就請媒人上門提親，不過……王爺，既然是我宋家娶親，那婚宴的事必須由我宋家說了算，到時你可別嫌寒酸啊。”

        “不嫌，不嫌，反正他們成婚后也不和你一起住。我會給女兒陪嫁一個大宅子，哈哈……”

        宋樂山的老臉一陣抽搐，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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