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皇帝召見
宋啟明把蒙眼布解下來，房間里雖然燈光不亮，但因為長時間處在黑暗中，還是讓他覺得異常刺眼。
在他正前面十多米處，有兩個人，一個坐在桌案后面，一個謙卑的站在旁邊伺候著。
等視線適應了光線后，宋啟明發(fā)現(xiàn)站著的人居然是大太監(jiān)王承恩，而端坐在桌案后的人則一頭白發(fā)，衣袖上還繡著龍抓。
是皇帝朱由檢！
宋啟明嚇得趕緊磕頭拜下，口呼萬歲，同時用余光打量整個房間，房間挺大的，而且擺設盡顯奢華，這里一定是皇宮中的某個大殿。
朱由檢深夜把自己招進宮來，不用說肯定是因為在雅集上的演講。因為除了這件事，宋啟明想不出還有什么事能驚動皇帝。
朱由檢道：“抬起頭來。”
宋啟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起頭來，此時他看清了朱由檢的全貌，朱由檢現(xiàn)在不過才26歲，可看起來卻像四十多歲的，頭發(fā)都白了，臉上也盡顯疲態(tài)。
“你就是宋樂山的兒子宋啟明。”
“是。”
“你今年多大了？”
“18歲。”
“現(xiàn)在做什么營生？”
“我在長安街開了個醫(yī)館，醫(yī)館的名字叫啟明醫(yī)館。”
朱由檢喃喃道：“啟明醫(yī)館，啟明……這個名字好啊。”
王承恩恭敬的說：“陛下，奴才聽說宋公子雖然年輕，但醫(yī)術(shù)精湛，不僅如此，還他經(jīng)常免費為病人治病抓藥。”
朱由檢點頭說：“小小年紀，能有如此仁心仁術(shù)，實屬難得啊。”
宋啟明忙說：“家父經(jīng)常教導我，行醫(yī)治病要心懷仁心仁術(shù)。”
朱由檢感嘆道：“宋大人教子有方啊。”
王承恩說：“宋大人是我大明的棟梁，教子有方，也是情理之中。”
朱由檢看著宋啟明，說：“起來說話。”
宋啟明說：“罪人不敢。”
“你有何罪？”
“小人在士登樓雅集上口無遮攔，議論朝事，實屬大不敬之罪。我猜，今日陛下招我進宮，肯定不是為了瞧病，而是為了雅集上的事。”
王承恩低聲說：“無禮，陛下怎么想的，豈是你能揣測的。”
宋啟明嚇得一機靈，忙磕頭說：“罪人無狀，罪人該死。”
朱由檢呵呵一笑，說：“承恩啊，啟明他初次進宮，不懂宮中的規(guī)矩，不必苛責。扶他起來吧。”
王承恩一聽讓自己去扶宋啟明起來，立刻明白朱由檢對宋啟明是心有好感的，于是忙應了一聲，忙走到了宋啟明面前，并趁扶宋啟明的空檔，向他試了幾個眼色。
宋啟明沒大看懂王承恩的意思，不過剛才自己只猜了皇帝的心思，就被訓斥了，也知道要說話小心些，不然不知道那句話說錯了，腦袋就沒了。
朱由檢擺手對王承恩說：“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
王承恩再次對宋啟明使了個眼色，然后小步離開，輕輕地關上了殿門。
朱由檢對宋啟明招手，說：“你過來。”
宋啟明移動小碎步走過去，在離朱由檢五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朱由檢說：“你猜的不錯，眹這次招你進宮，就是因為你在士登樓雅集上的講學。”
宋啟明忙說：“陛下，小人才疏學淺沒讀過什么書，不敢開堂講學，那是我一時興起的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那就是說你在妄議朝政了？”
妄議朝政和議論朝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妄議朝政是要掉腦袋的，議論朝政是天下讀書人干的事。
宋啟明惶恐的說：“小人不敢。”
朱由檢笑著說：“你一口一個不敢，可膽子卻不小啊。”他拿起桌案上的文案，說：“這是你在雅集上的言論，我看了，見解獨到，但有些話卻不太適宜。不過從全文來看，你的出發(fā)點還是好的。”
宋啟明立刻松了口氣，說：“小人惶恐。”
“坐。”朱由檢指著宋啟明腳下的鋪墊。
“小人不敢。”
“很多人初次見到朕，都是雙股發(fā)顫，我看你年輕輕，卻很鎮(zhèn)定可不像是個膽小的人。”
“小人不敢，不是因為膽怯，而是出于君禮。陛下是真龍?zhí)熳樱夷芤姷秸纨執(zhí)熳右允窃旎绻履鞘谴蟛痪粗铩！彼螁⒚鏖_始拍馬屁，而且拍的呱呱響。
朱由檢呵呵一笑，說：“好一個君禮。也罷，那你就站著吧。”
“謝陛下。”
“朕問你，你這篇少年強則國強的理論，是由何而來。”
“是由父子之禮而來。”
“哦？你說來聽聽。”
“是。小人從小在民間顛沛流離，到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人情世故和民間疾苦。但凡一個家庭或是家族，無論事窮是副，是權(quán)是貴，無不是如望子成名，希望子嗣比自己功名念切，還加幾倍。因為子嗣才是一個家族的未來和希望。家庭如此，家族如此，國家亦是如此。陛下貴為天子，普天之下的百姓天下都是你的子民，是您的孩子，子民強了，國家自然會強盛。”
朱由檢斟酌品味了片刻，點頭說：“言之有理。”頓了頓他又問：“我聽說，下個月你還要舉辦一次雅集進行講學。”
“是。不過不是小人舉辦，是京城才子謝佳軒，我只是他邀請的一員，然后借機闡述自己的一些拙見。”
“下謝佳軒卻實是個才子，不過此人有個讀書人都有的通病，持才自傲太清高。我看你就沒有清高的毛病。”
啥意思？要讓自己當官？
宋啟明忙說：“小人不是讀書人，只是在學醫(yī)的時候，跟師傅學了識字寫字。而且我平生的志愿，是行醫(yī)治病，對仕途也不感興趣。”
朱由檢臉上露出了贊許的笑容，說：“東漢神醫(yī)張仲景曾說：進則救世，退則救民；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yī)。看來你是深得真?zhèn)靼 ！?
宋啟明惶恐的說：“小人不敢和神醫(yī)相比，小人的才學和心胸不及神醫(yī)的萬分之一。”
為什么要惶恐？因為現(xiàn)在被人捧得越高，將來就會摔的越慘，更何況夸自己的人是皇帝。圣心難測，誰知道將來自己那句話，那件事做錯了，到時皇帝一想起曾經(jīng)還夸過夸贊過自己，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那豈不是更恨自己，從重處罰？
朱由檢對宋啟明的謙虛十分滿意，含笑點頭說：“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朕現(xiàn)在想知道，下次雅集你會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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