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燒的好
劉明勤率領(lǐng)著兩千多烏合之眾趕到了清雅亭，宋啟明的表演剛剛進行到了一半，兩千多人叫囂著一涌而進，對一千多人形成了包圍之勢。
“宋啟明！你給我住口！”
有權(quán)有勢的人身邊從不缺乏趨炎附勢的走狗，喊話的就是劉明勤的頭號走狗，通過劉明勤的關(guān)系才得了個秀才的焦強。
劉明勤沒有喊話，而是隱沒在人群中，他身份高貴必須得矜持，這種撒潑叫陣的事，還輪不到他來做。
宋啟明早已經(jīng)得到風聲，劉明勤會在今天來鬧事，所以見到這個陣勢一點也不慌亂，反而露出了不易覺察的笑容。
“劉明勤，我等你好久了，就怕你今天不來。”
站在舞臺上宋啟明掃一眼人群，并沒找到劉明勤，他拱拱手，說：“請問你是什么人？”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焦，叫焦強。像你這種心懷不軌，借新學之名散布反動言論的人，人人得而誅之。今天我?guī)藖砭褪翘嫣煨械赖模 ?
他的話讓不少正真的讀書人，頻頻皺眉。姓焦不要緊，可你這么不加修飾的大聲喊出來，真是有辱斯文啊。
宋啟明還沒說話，他的那些擁躉和粉絲先不答應了。宋先生講的是愛國救國之道，在你嘴里居然成了反動言論，這還能答應，來來來，今天我非要給你……君子動口不動手，非要跟你辯個高低對錯不可。
雅集現(xiàn)場立刻涇渭分明的成了兩個派別，就像開始了一場集體辯論賽，吵得不可開交。
雙方面對面的吵，吐沫星子都噴到對方臉上去了，可就是沒人動手。
沒辦法，大家都自認為是君子嘛，君子怎么能動手打人呢，太有辱斯文了。那是地痞無賴才干的事。
但關(guān)鍵是劉明勤特意找來了五六十個地痞無賴前來助陣，杜三帶領(lǐng)著自己的小弟開始是在后面壓陣的，聽前面人吵得歡實，就擠到前面來瞧熱鬧，看著那么多張嘴叭叭直喊，嗓子都喊啞了，就不是不動手就開始著急。
這時杜三瞧見劉明勤的家奴向自己遞眼色，立刻大喊一聲：“哎呀，你們這些擁護新學的造反派，居然敢動手打人，我去你奶奶個腿兒……”
喊完舉起斗大的拳頭，砸向了新學的擁護者。
杜三前面那些話是劉明勤家奴教的，“奶奶個腿兒”則是本色出演。
杜三這邊一動手，他那五六十個擦拳霍霍的小弟，立刻加入了施暴戰(zhàn)場。
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論嘴上的功夫一個比一個厲害，都能把天說破，把海說干，可論動手打架的本事，卻一個不如一個。秀才遇見兵有口說不清，直被打的哭爹喊娘。
當然杜三他們也不敢下死手，點到為止，以嚇唬為主。。
就在宋啟明沖也進人群大聲制止時，突然有人大聲喊：“快來看呀，馬車上都是反書！”
喊話的人是焦強，這也是他們來之前計劃好的，杜三在前面帶人鬧事，他趁機把裝有反書的馬車控制住。
劉明勤帶來的那一百多個書生一擁而上，把馬車圍了起來，宋啟明的擁躉想上前保護，可有忌憚杜三這些地痞流氓，一個個急得直跳腳。
有人高聲喊：“把這些反書都燒了！”
“對，對，燒了！”
很快這一百多人七手八腳的把馬匹解開放走，只剩下兩輛馬車，又有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些油澆在了馬車上，扔上火把，馬車連同四千本書頓時燒起了熊熊大火。
依然藏在人群中的劉明勤，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無比的舒爽，仿佛每一根毛孔都在呼吸。
過癮，太過癮了。
宋啟明你不是講學寫書賺取愛國美名么，我當著全京城的人把你書燒了，你又能奈我何？你的擁躉多又怎么樣，還不是被我略施小計，被幾個地痞流氓給打的不敢啃聲。
一個外來的野種，也想在京城掀起風浪來，我可不是魏良工那個笨蛋，我有的是手段整你！別著急，這還只是開始，現(xiàn)在先讓你威信掃地，接下來我會把你送進大牢。
不！是殺你全家，滅你三族！
“暴殄天物啊……”
“朗朗乾坤，天在腳下，你們居然……哎呀，別打，暴徒，暴徒啊……”
這邊鬧翻了天，大火燒得也旺盛，而在另一側(cè)的亭子里卻是一番情景。謝佳軒非常淡定的品著茶，不時還翻閱宋啟明的新作《論安全感》。
這本書是他校編的，已經(jīng)看過不下上百遍，每個字每句話他幾乎都了然于胸，可他還是忍住不翻閱：說的太好了，太好了啊，用詞活潑生動，內(nèi)涵深入淺出，簡直就是醒世恒言。
宋啟明啊宋啟明，你怎么這么優(yōu)秀，能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謝某死而無憾了。
站在亭子邊隔岸觀火的名流們，見謝佳軒此時居然還有心情看書，其中一人忍不住問：“謝先生，這些人在你舉辦的雅集上鬧事，你怎么不聞不問？應該出去制止啊。”
謝佳軒抬眼看去不遠處的大火，說：“燒的好，燒的好啊。”
眾人詫異，問：“先生何出此言？”
謝佳軒淡淡地說：“眾位都坐下吧，一會你們就知道了。”
“先生，你……”有人還想問，但是見別人都依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也只好作罷。
而這時，宋啟明已經(jīng)擠到大火旁，指著熊熊大火，怒不可赦的問：“誰燒的！是誰燒的！”
四方書坊的掌柜，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猛地朝馬車撲了過去，大聲喊：“不能燒，真的不能燒啊，快救火啊……”
然后，四方書坊的幾個伙計提著水桶沖了過來，想上前潑水救火。
焦強帶著人上前阻攔，猛地一把將錢言推開，大聲說：“這都是反書，誰敢阻止，誰和宋啟明同罪！”
宋啟明冷聲問：“這些書是你燒的？”
“是我燒的！”焦強挺起胸膛，說的義無反顧，同時心中一種前所未有的英雄氣概油然而生：老子，今天這是一燒成名。
錢言又撲了上去，大喊道：“誰說這是方書，這是我朝的《大明律》，你們竟然說是反書，而且還全給燒了，這是欺君之罪……不，這是要謀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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