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壓了一夜海棠的宋啟明，第二天精神抖擻的帶著自己的嬌妻，去給父母請安，按祖制行完禮。

        一家人非常和諧的吃了早飯，宋啟明就直奔福王爺府，他要把福王爺離京的事徹底搞清楚，看看里面是否又內情。

        古代按照習俗，新郎官結婚第二天是不能去福王府的，但宋啟明已經顧不得了。

        趕到福王府，府內的下人正在忙活，大箱子小箱子的收拾東西。

        福王爺則在悠然的坐在廳堂內品著茶。

        宋啟明進了廳堂，施禮說：“拜見岳父大人。”

        福王爺笑呵呵向他招手，說：“啟明，快坐，快坐。”

        宋啟明落座，說：“岳父大人要離京的事我聽說了，所以我一早就趕了過來。”

        “啟明啊，我離開京城是好事啊，你不必擔憂。”

        “好事？還請岳父大人賜教。”

        “按祖制，本朝的王爺是不準在京城居住的，我在京城的這三年，很多駐外的王爺對此多有微詞，特別是那些封地在邊疆王爺紛紛要求回京，所以我這一走陛下對其它王爺也算是有交代了。而且對我個人而言，也是件好事，天高皇帝遠，我到了封地多自在快活，如果你愿意，將來也可以帶著黎兒到我的封地去。”

        福王爺頓了頓，又說：“對了，有件事我要給你說一下。我剛收到陛下的詔書李慕青就找上門了，說要買下我在京城所有的隱形產業。”

        宋啟明不由得一震，不出自己所料，果然是李慕青這個女人。

        “那你把產業都買給她了？”

        “賣了。她給的價格不低，而且那些產業我也帶不走，還不如換成銀子帶去封地。伊人居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產業，她給了我十五萬兩。”

        “岳父，李慕青不過是六品典儀的女兒，她不可能這么有錢，我猜她背后一定有人。”

        “我也是這么問的，她說自己是受人所托，但買主是誰不便透露。”頓了頓福王爺又說：“李慕青是京城有名的交際花，認識很多富商權貴，有人托她來買本王的產業倒也說的過去。不過……她背后的人很不簡單啊，不但第一時間知道了詔書的事，還知道伊人居是本王的，消息能有如此的靈通，必定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宋啟明皺起眉頭沉吟起來，福王爺在京城的隱形財產不多，可都加起來也不如伊人居，李慕青明顯是沖伊人居來的。

        本來自己對伊人居計劃的好好的，這下全黃了，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福王爺問：“啟明啊，你想不想跟我去封地？”

        宋啟明搖頭，說：“我要留在京城盡孝。”

        “如果你父親不在朝廷做官了，陛下讓你父親告老還鄉呢？”

        宋啟明笑著說：“我父親剛官復原職，以他的年齡和精力，至少還能為朝廷效力十年，十年之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福王爺收起臉上的笑容，說：“當今陛下雖然勤勉可為人多疑，依我看你父親留在京城的時間不會太長。”

        “此話怎講？”

        “當今陛下，最忌憚外戚和皇親干政，你們宋家現在也屬于皇親，而且你父親又在軍機處走動，即使在小心謹慎很難不讓人懷疑，你父親的一些決議不受我身份的影響。”

        “不會吧，我父親為官清廉，剛正不阿，一身正氣，陛下是知道的。”

        “話是這么說，可政治風譎云詭。你瞧瞧京城的這些位高權重的高官，有誰和皇親結成了親家？只有你們宋家。熹宗（朱由校）沒有子嗣，才會把皇位傳給當今陛下，致使現在很多藩王中，都希望陛下將來也父不傳子，然后在眾多藩王中找出一個繼位者，甚至還有些藩王蠢蠢欲動蓄謀取而代之。

        朝廷的患不在外而在內，這是朝臣們的共識，所以楊嗣昌才提出了，攘外必先安內，足兵必先足食，蕩寇必先安民的說法，如今張獻忠與李自成的起義軍遭到了此前從未有的重創，攘外必先安內策略的正確性無疑得到了印證。所以陛下一定會堅定的執行下去，而東林黨對這個政策并不擁護，你父親是東林黨中的代表，陛下將來能不冷落讓他？”

        宋啟明茅塞頓開唏噓不已，事情居然這么復雜，政治果然風譎云詭。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還想讓我走仕途？”

        “因為我看得出，陛下對你的新學很認同。只要你不站在東林黨的一邊，將來陛下一定會重用你。”

        宋啟明心中苦笑，明朝積重難返，還有六年就要亡了，哪還有什么將來？

        “岳父，聽你這么一說，朝廷這潭水太深了，我可不敢涉及。我還是好好當自己的郎中吧。”

        福王爺瞅了他一眼，說：“你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本王。如果你的志向只是當一個郎中，本王會把女兒嫁給你？”

        “……”

        “我問你，自從你開醫館后，你把多少精力放在了醫館上？如果你的志向是當一個好郎中，你會和魏家、劉家的斗？你會搞新學？如今你又跑到妙峰山去墾荒，這是郎中該干的事？”

        “岳父，我……”

        宋啟明一時無法解釋，是呀，一個本分的郎中絕對不會干這種事的。

        “啟明啊，我知道你志向遠大，可要實現心中的抱負，必須要有一個施展的平臺。”

        “岳父大人，你真是誤會我了。我……”

        福王爺擺手說：“不管我有沒有誤會你，就當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吧。但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每個人都有抱負，但抱負過于強烈就會變成野心。我希望你的抱負不要成為野心。”

        宋啟明不想為自己解釋了，而且福王爺不了解自己的處境，即使解釋了也會顯得異常蒼白。于是他謙恭的說：“謹聽岳父的教誨。”

        福王爺很滿意宋啟明的態度，他點點頭從袖子里拿出一份房契，說：“這是我給你喝黎兒準備的房產，本來想找人給你們送過去，現在你來了就拿走吧。”

        宋啟明沒有客氣，他接過房契，說：“謝謝岳父。”

        福王爺正色說：“我離京后黎兒就托給你照顧了，一定好好待她，如果你敢對她不好，本王饒不了你。”

        “請岳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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