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領命而去，不一會時間一個四肢短小，體胖如球的官員，一路小跑的奔了過來，氣喘吁吁的施禮說：“潮州知府康慶明，拜見御史大人！”

        明朝的官員制度分“九品十八級”。九品就是，根據官員的職位從一至九。十八級是每品官職，又分“正”和“從”。比如最小的官是九品，九品又分為正九品和從九品。

        掌管一方的知府是四品官員，宋啟明和左季同是正七品，比知府整整低了三品。但宋啟明他們是欽差，代表的是皇上，所以就不能按官品大小來說了。地方官員如果不尊敬御史，那就對皇上的不敬，不忠。

        所以別看宋啟明和左季同官職不高，但在地方上官員眼里卻猶如圣駕親臨，一言一行甚至比在皇上面前還要小心。

        畢竟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道理為官者還是懂的。

        左季同端著架子，說：“我們剛到潮州，康大人就率眾前來迎接，按照大明的規矩實在有些欠妥啊。”

        康慶明笑著說：“我本想按禮制在城門口迎接，可潮州百姓聽說欽差大人要來，都歡欣鼓舞，作為父母官我也是順應民心。”

        左季同面露笑容，說：“你的意思是潮州百姓對朝廷征收練餉并無抵觸？”

        “沒有。如今國難當頭作為大明子民，潮州百姓同仇敵愾恨不能親上戰場殺敵。對朝廷征收練餉不但不抵觸還十分的擁護。潮州征收練餉的數額本官已經湊齊，只等欽差大人確認，就可以押往進京了。”

        宋啟明先是一呆，插嘴問：“你是說，潮州的練餉已經征收完畢了？”

        康慶明施禮說：“是的。自從朝廷征收練餉的告示公布后，潮州百姓納征十分踴躍，不到三天就把餉銀交完了。”

        “還有這等事？”左季同也不相信，他雖是第一次辦征餉銀的差，可關于征餉銀的事聽了卻不少。每次朝廷征收餉銀，不管是官員，富商還是尋常百姓都十分抵觸，群體事件時有發生，有時甚至發生發民變。

        潮州百姓真這么有覺悟，爭相恐后的掏錢助餉？

        “兩位大人如果不信，現在就可以隨我去潮州銀庫確認。”

        左季同心中好奇剛想說好，宋啟明說：“康大人，潮州我們就先不去了，按規矩我們兩個要先去廣州府見布政司方大人，然后才能到各個州府。”

        康慶明說：“兩位大人從京城而來，路途遙遙，今天怎么也到不了廣州府，反正是要住驛站，倒不如在潮州休息一晚，也好讓本官盡地主之誼。”

        “這……”左季同有些猶豫。

        宋啟明說：“謝謝康大人好意，我們到了廣州府很快就會到各個州府督察，到時還有見面的機會。”

        “可兩位大人……”

        宋啟明擺手說：“好啦，事情就這么定了，帶著那些官員回去吧，告訴各位同仁就說他們的心意我們領了。”

        康慶明看了眼還在猶豫的左季同，說：“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強求了。本官在潮州府靜候兩位大人。”

        宋啟明拱拱手，送康慶明離開。

        左季同問：“啟明啊，我真是羨慕你呀。潮州府居然已經把餉銀征收完畢。真希望我負責的州府也有康慶明這般能力。”

        “當官的嘴，跑馬的腿。你也信？”

        “什么意思？”左季同沒聽過這個俚語。

        “胡咧咧唄。”

        “他敢欺騙欽差？”

        “有何不敢，下面的官員如果都能如實呈報，都察院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左季同點點頭，說：“可餉銀這么大的事他應該不會說謊，畢竟他說已經征收了足數的餉銀，到時要拿不出來就是欺君之罪。”

        “誰知道呢，到時再說吧。”

        隊伍再次啟程，這次左季同沒有進車輦，而是騎著馬和宋啟明同行。

        左季同說：“啟明啊，我最近一直在想，廣東和浙江并不相鄰，為何征收餉銀要把浙廣兩地合為一處。”

        “你想出是為什么了？”

        “沒有，可我總覺得這其中必有用意。”

        “圣心難測，不管有什么用意，我們只要辦好自己的差不負皇恩就行了。”

        “是呀，皇上如此信任我們，要辜負了皇上的信任，你我也就沒臉回京城了。對了，廣東離福王的封地不遠，你要不要借此機會去看看福王爺。”

        “暫時沒這個打算。”

        兩人聊著閑天，隊伍就來到了一處山隘口，走在前面的武士示意隊伍停下，下馬來到宋啟明和左季同面前，單膝跪地說：“御史大人，前面是墩兒嶺的隘口，穿過隘口就到了惠州境內。聽說此處多盜匪，安全起見，我認為應該派人先去前面打探，在進入山隘。”

        左季同說：“粵中雖然多盜，可盜匪的膽子再大，也不敢打劫欽差。不用派人打探耽誤時間了，繼續趕路。”

        宋啟明忙說：“季同兄，我覺得還是探一探為好。”

        “啟明啊，咱們可是欽差，打劫欽差可是要誅九族的，我不信粵中的盜匪會如此大膽。再說了我們有錦衣衛護衛，如果怕區區幾個毛·賊，豈不有辱天子臉面！”

        不等宋啟明說話，左季同抖動韁繩驅馬向前，高聲說：“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你不要失了皇家的威風！繼續趕路！”

        隊伍繼續前行，宋啟明暗暗搖頭，李慕青騎著馬來到他身邊，問：“這里真會有山賊嗎？”

        李慕青在老熊嶺時曾被火鳳凰打劫過，心里多少還是有些陰影的。

        “不知道。”

        李慕青環顧四周說：“這里沒有人煙，又不是官道。你最好還是勸勸左季同，別讓他魯莽。”

        “人家可是南寧侯的兒子，我如何勸得住。”

        李慕青鄙夷的說：“你們都是七品督查御史，你岳丈還是福王呢。”

        “人家南寧侯現在手握十幾萬大軍，我岳丈怎么能比。”

        “那你就不怕遇見盜匪？”

        “怕，可左季同說的也沒錯，我們是欽差一般的盜匪不敢打劫我們。”

        說著話，隊伍進了山隘，道路的兩旁都是山，路邊還有很多的樹木野草。

        左季同高聲說：“啟明啊，咱們要快點趕路，爭取晚上到惠州府驛站。”

        話音剛落，隊伍的后面突然響起“轟”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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