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文治的話，宋啟明立刻吸了一口涼氣。

        他沒想到白蓮教如此短時間居然招納了這么信徒！

        雖然吸納的這些信徒忠誠度有待商榷，可疫情當前，人心惶惶，要是打出只要跟著鬧“革命”就能活命的口號，恐怕真會鬧得天翻地覆。

        宋啟明鎮定下來，饒有深意的問：“楚舵主，你當初為什么要加入白蓮教。”

        楚文治不知道宋啟明為什么會突然有此一問，說：“因為我相信無生老母會拯救天下蒼生，會讓我脫離苦難。”

        “你沒加入白蓮教之前是做什么的？”

        “回圣者的話，在加入本教前，我在一富貴人家當管家，因為那家的少爺凌·辱了我的女兒，我一氣之下就報了官。可沒想到他們買通了官府，顛倒黑白，不僅說我女兒勾引少爺，把我女兒給沉了豬籠。還誣陷我偷了主家的東西，要把我發匹配邊疆為奴。也多虧趙教主救了我，他不僅幫我女兒報了仇，還非常信任我，對我委以重任。”

        “聽你這么說，趙教主對你是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提攜之情了。”

        “正是。”

        “那我是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加入白蓮教并不是信奉無生老母，只是為了報答趙教主的恩情。”

        “趙教主是活佛轉世，我信奉他就是信奉無生老母。”

        “那你相信有無生老母嗎？”

        楚文治饒有深意的看了眼宋啟明，說：“當然相信，圣者是金童轉世，為何要說褻瀆老母的話？”

        “我不是褻瀆，只是想知道，你對無生老母有多虔誠。如果說，無生老母的本意和趙教主所傳的教義不同，你會怎么辦？”

        "圣者何出此言？"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

        “楚舵主，我知道你是個老實人，不善于說謊。”

        “我會遵從趙教主，因為趙教主對我有恩。”

        宋啟明點點頭，說：“跟我想的一樣。”

        “圣者，你今天跟屬下說這些做什么？難道你認為我們現在做的不對？”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給疫民治病是對的，上順天意下應民心，這是大善。但反明復元不是我們該做的。”

        “圣者，你……”

        “楚舵主請先聽我把話說完，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可以把我說的話一句不差的告訴述給趙教主。

        無生老母是宇宙萬物的主宰，居住在無極理天，希望的是眾生明白本性，自凡塵流浪家鄉中回歸。無生老母，真空家鄉。何為真空家鄉？是天下男子皆兄弟，天下女子皆姐妹。如果白蓮教的存在只是為了號召民眾揭竿而起，那豈不是讓兄弟相殘，姐妹互誅。

        我以金童轉世的身份明確告訴你，這不是無生老母的本意。反明復元，一旦挑起戰事，只會讓更多的兄弟姐妹無家可歸生靈涂炭。

        更何況，現在鼠疫肆虐人間，我們又怎么能讓原本就苦不堪言的兄弟姐妹在卷入戰亂之中。”

        楚文治沉吟不語。

        宋啟明繼續說：“我知道趙教主對你有恩，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但趙教主對你的好，終究只是小義，天下蒼生才是大義，我希望楚舵主要以天下大義為重。”

        “圣者，你的意思是……不在招納信徒，不在反明復元，更不要在京城挑起事端？”

        “信徒還是可以招納的，畢竟我們要把無生老母的教義在人間傳播下去，這是我們的使命。但反明復元不可取。”

        “我們不反明，李自成，張獻忠，甚至滿人也會反明。”

        “他們反明是因為野心，想建立屬于自己的王朝政權。那我們反明是為什么？當初朱元璋是以明教為根基建立的大明朝，你敢說不是有人想象朱元璋一樣借助白蓮教成就自己的野心？這和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的本意是違背的。”

        楚文治看了一眼宋啟明，說：“圣者的話，我會一句不差的轉告趙教主的。”

        宋啟明笑著說：“楚舵主為人真是忠義，可你的忠義也許只是一廂情愿。”

        “何意？”

        “你以為趙教主真的把你當兄弟了嗎？”

        “圣者不要挑撥離間。”

        宋啟明就是要挑撥離間，因為只有離間了楚文治和趙全友的關系，他才好進行下一步，如若不然京城恐怕真會被鬧出一翻血雨腥風來，到時他自己也脫不了身。

        “我是金童轉世的圣者，前世一直在老母身邊陪伴，會假傳老母的教誨？如果你真的這么認為，那只能說明你根本沒把我當成轉世金童，你對我的恭敬全是因為趙全友，想利用我完成他滔天的野心。”

        “我是奉趙教主之命來的京城。”

        “所以我才會問你，你是聽命趙教主，還是信奉無生老母。你把趙教主當兄弟，當恩公，他卻把你當槍使。你恐怕還不知道，你已經大難臨頭了。”

        楚文治身子一震，忙問：“什么大難？”

        “你也知道，我還有一個身份朝廷命官，最近你和左護法大肆招攬信徒，已經引起了朝廷主意，也許在你們招攬的信徒當中，就有朝廷的眼線。要不是眼下京城內在鬧鼠疫，朝廷早就把你們給抓起來了。現在不抓你們，是因為你們能給京城的百姓治病。可你們要是真想起事，朝廷寧肯讓京城鼠疫肆虐，也絕不會容忍的。”

        楚文治臉色微變，他對趙全友的確非常忠心，可在生死面前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舍生取義。

        宋啟明繼續說：“如果你聽我的，我可以幫你渡過此劫。”

        “我是趙教主的人，你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你是白蓮教的兄弟，我雖不認可趙教主的一些行為，但不代表我會拋棄教中的兄弟。楚舵主，你不想死吧？”

        他當然不想死，可也不想背叛趙全友。

        宋啟明繼續說：“我和趙教主只是觀點不一樣，并不是仇人。我們的觀點不同，是可以天通過協商來溝通的，但你的命只有一條，還望楚舵主三思。”

        “圣者想怎么幫我？”

        宋啟明不由得一笑，說：“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按照我吩咐去做就行。信我不能得永生，但卻可以保住你一條命。”

        楚文治咬了咬牙，說：“好，我信圣者一回。請問，我該怎么辦？”

        “三天后的晚上子時，你和左護法帶著所有親信到城西外土地廟，我再告訴你們。只有我能救你們，但記住，今天我們說的話千萬不要對左護法透露半句。”

        “為什么呢？”

        “不要問為什么，你只要記住一條就行，只能我救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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