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明點頭說：“聽這個意思，岳父大人的護衛營人數不少？”

        “確實不少，有精壯士卒七千人，每月我要花上萬兩銀子養他們。”

        宋啟明笑著說：“岳父家大業大，這點錢算不了什么。”

        如今的福王爺可不像是在京城，在京城他得夾著尾巴做人，可到了封地那就是一方諸侯，在加上有兵權在手，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點也不夸張。

        這就是天高皇帝遠的好處。

        “我聽說福寧倭寇很猖獗，岳父超過朝廷的規定養軍士保護自己的財產也是情理之中，相信陛下知道了也不會怪罪。”

        福王爺嘆了一聲，說：“陛下那有時間管我啊。京城那些庸官，一個個都是沒用的東西，想我大明有百萬雄師，居然打不過一個小小的蠻夷，本王要是在年輕十歲，恨不得親自帶兵和滿人廝殺。”

        宋啟明也嘆了口氣，說：“陛下也有陛下的難處。”

        “他是有難處，可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佞臣亂政，奸臣當道，庸臣上位。大明是骨子亂了啊。再加上現在京城鼠疫肆虐，我看呀，是天要亡我大明，大明的氣數盡了。想我朱家百年基業，卻……唉！”

        福王爺長長地嘆了口氣。

        宋啟明感同身受，可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福王爺大智若愚什么不懂？

        又說了幾句閑話，宋啟明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孔旭已經在等他，在等宋啟明的時間，他還寫了一封給趙全友的信。

        信是以宋啟明的名義寫的，說宋啟明來福寧采購草藥，事務眾多抽不開身，在加上京城鼠疫肆虐要趕時間回去，不便到諸城和趙全友相見，所以請趙全友來灣口一敘。

        灣口是福寧的出海口，也是倭寇經常騷擾的地方，福王爺的護衛隊有一半駐扎在灣口，如果在加上朝廷的駐防軍，足有一萬多人。

        這些情況都是孔旭在酒宴上，通過賓客之口得知的。

        宋啟明看完信的內容，說：“今天晚上就把信送出去吧。”

        孔旭說：“好，我這就交給十三，讓他派人去送信。”

        宋啟明說：“我們既然是打著購買草藥的幌子來福寧，表面文章也還是要做的。明天我們去灣口看看，也當了解一下灣口的情況。”

        “好，我這就去安排。”

        第二天一早，宋啟明在管家的陪同下到了灣口。

        灣口離福寧城有五十多里路，趕到灣口時已經是中午，灣口不大相當于一個沿海的小鎮，人口只有一萬余人，但卻是咽喉要地。

        在明朝沒有頒發禁海令前，灣口海上貿易十分繁榮，禁海令頒布之后，做海上貿易的商人離開，原本已打魚為生的灣口人只能從事耕種。

        在小飯館吃了午飯，宋啟明來到了海邊。

        海邊有抵御倭寇騷擾的城墻，城墻已經很破爛，一截一截的，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坍塌，在城墻上還能看到戰斗過后留下的刀痕。士兵們一個個無精打采，躲在陰涼處歇息，有的還聚在一起打色子賭錢。

        這樣的明朝士兵，如何抵御得了漂洋過海而來的倭寇。

        宋啟明問：“倭寇經常來灣口嗎？”

        “多則半月，少則七八天。倭寇只要登陸就燒殺搶掠，所以海口的百姓都在家中挖了地窖，只要倭寇一來就躲到地窖中去，等倭寇走了再出來。”

        “如此頻繁，朝廷就不管嗎？”

        “管呀，這不前段時間知府增派了兩千人來防御倭寇侵擾，只不過……”管家苦笑。

        “不過什么？”

        “守衛的士兵害怕倭寇，白天還在崗位上裝裝樣子，可一到了晚上就都跑回了軍營。”

        宋啟明皺眉說：“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沒辦法，這些當兵的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誰肯真的拼命。再說了朝廷都已經三個月沒法軍餉了。我聽說有的士兵還和倭寇勾結，故意把讓倭寇登陸洗劫村莊，然后分贓，還有更可氣的，有些士兵假裝成盜匪，成群結隊的去洗劫村莊。所以福王爺才會養自己的護衛軍，把重要城鎮保護起來。”

        宋啟明點頭說：“大明軍紀如此渙散腐敗的軍隊，豈有不亡之理。”

        管家立刻緊張的說：“姑爺莫不可說此大逆不道的話，以免惹禍上身。”

        宋啟明冷笑，不在言語。

        管家繼續說：“姑爺，鑒于灣口危險，我看咱們今天還是回福寧城吧，灣口都是海民，他們哪有什么草藥。采購草藥姑爺你只需坐鎮福寧城，具體如何操辦你交給我們就行了。”

        “想當年西漢名將沉湯說，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而如今我大明卻被幾個倭寇搞得如此狼狽，后人不及前者，真是丟人啊。”

        “姑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現在回福寧城還來的及，要是在遲了城門就關了。”

        “杜管家，你先回福寧城吧，回去告訴王爺，我要在灣口住幾日。”

        “萬萬使不得，倭寇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萬一被你碰上了，你有個閃失可怎么辦？”

        “你不用多說，就這么定了。”宋啟明堅定的說。

        “姑爺啊……”

        宋啟明臉色一板，說：“劉管家，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見宋啟明說的如此果決，管家也不好在說什么，于是立刻回福寧城稟報。

        當晚宋啟明一行人就找了客棧住下，這一住就是五天。這期間管家每天都會來一次灣口，勸宋啟明回福寧城，可都被宋啟明給回絕了。

        從灣口到山東諸城往回需要三天時間，給趙全友送信的人回來了，果然如孔旭當初所料，趙全友不敢來灣口。

        當然他的信中不會說不敢，而是說白蓮教中事務繁忙，他脫不開身，說宋啟明既然都來到了福寧，務必要到諸城去，他有要事相商。

        宋啟明自然也不會去諸城自投羅網，于是按照當初孔旭的建議，宋啟明開始炮制謠言，說天下當大亂，彌勒佛下生，彌勒佛不是趙全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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