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夫人還是不肯簽，宋啟明和殷素素不由得面面相覷。

        大夫人也不等兩人發問，直接說：“我一直深居宅中，對生意之事一竅不通，也不認識什么正通商行的人，簽這份協議又有何用途。”

        宋啟明說：“這是七爺留下的產業，等毛豆成年后，大嫂可以交給毛豆。”

        大夫人說：“毛豆還小，成年之后的事太長遠了，我現在簽了這份協議不是什保障，反倒成了累贅，搞不好還會招惹很大的麻煩。”

        殷素素說：“夫人還是信不過宋先生？”

        “不，不，我絕對信得過宋先生。但商者詭道。宋先生對我們好，可別有用心的人人肯定會以我們母子做文章。所以簽署協議，就是簽署了禍害。”

        不得不說，大夫人想得長遠，是個聰明人。

        殷素素問：“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謝謝宋先生的好意，但這份協議我不能簽，如果宋先生真想把七爺生前掙的家產給我們，等毛豆成年之后在簽署協議也不遲。”

        “大嫂，這……”

        “宋先生，你就不要在強求我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大嫂請講。”

        “是否可以收毛豆為義子，讓我們孤兒寡母跟著先生有個依靠，我們不想去南京。”

        殷素素立刻說：“當然好了。”

        這……

        好么？

        當然是好事，不簽署協議，還收七爺的兒子為義子，至少在毛豆成年之前，宋啟明能牢牢的掌控正通商行，也不擔心會有人拿他們遺孀做文章，比如李慕青。

        七爺死了，李慕青為什么還敢和宋啟明叫板？

        無非是她掌握了南明王朝的大量人脈，可以說在南方，李慕青的影響力不比宋啟明小，甚至比宋啟明還大很多。

        只是宋啟明覺得這樣做的話，會惹出很多的閑話，說他不僅霸占了七爺的產業，還收編了七爺的妻小。好說不好聽，舌頭底下壓死人啊。

        見宋啟明猶豫，殷素素立刻說：“小公子，快跪下給你干爹磕頭。”

        不知道是毛豆機靈，還是天真，居然真的跪下給宋啟明磕了一個頭，說：“干爹好。”

        宋啟明趕緊攙扶，說：“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

        小家伙要起來，大夫人又把他按下去，說：“先生要是不收毛豆為義子，那毛豆就不起來，我也給先生跪下。”

        宋啟明說：“大嫂，你這是要置我于不仁不義之地啊。”

        殷素素說：“先生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問心無愧，隨別人怎么說去。”

        大夫人不好意思的說：“我知道這么做，可能會讓先生背負污名，但看在七爺的份上，還希望宋先生能委屈一下。”

        宋啟明委屈么？他肯定不委屈，可被人綁架著往身上按好事，總是覺得別扭。

        宋啟明看看跪在地上的毛豆，看看滿臉期待的大夫人，又看看不停對自己使眼色的殷素素。不由得感嘆一聲，嘿嘿……

        那自己就勉為其難吧。

        “好，我答應。”

        “謝謝宋先生。”大夫人高興的說。

        宋啟明把毛豆攙扶起來，摸著小家伙的腦袋，說：“既然不想去南京，那就跟我去新城吧，新城有很好的私塾，毛豆這個年齡也該讀書了。”

        大夫人知道新城是哪里，但還是很高興的說：“好，好，我們一切聽宋先生的安排。毛豆，快謝謝干爹。”

        “謝謝干爹。”

        殷素素說：“先生，那外面的柯無名怎么辦？”

        宋啟明收起笑容，說：“我去跟他說吧。大嫂，你先帶毛豆回屋。”

        “好。”大夫人帶著孩子回了廂房。

        殷素素把桌子上的協議收起來，小聲說：“先生，此行真是收獲頗豐啊。”

        宋啟明笑了笑，走出了客廳。

        來到門口，宋啟明說：“柯大俠，你回去跟李慕青說，我已經收了七爺兒子為義子，七爺遺孀就不勞煩她操心了。”

        柯無名雖然沒進屋，但在門外里面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從道理上來說，他還想強行把七爺遺孀帶走，是講不通的，但他是奉命前來，如果一個人回去，沒辦法交差。

        “我受李姑娘之命，必須帶七爺遺孀回南京。”

        殷素素說：“宋先生是正通商行的東家，李慕青不過是八個負責人之一，難道你分不清誰的話分量重？”

        柯無名說：“我不是正通商行的人，只聽命于李姑娘。”

        “如果我們不許呢？你有把握把他們帶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你們強留，我只能拼死一搏。”

        宋啟明笑著說：“多大的事，非要死要活的。”他沖陳寅和殷素素擺手，示意他們回避。

        待兩人離開后，宋啟明說：“柯大俠，你對李慕青這份情誼，我深感欽佩。不過有些事，并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的。”

        “無論是說什么，我都必須帶七爺的遺孀回南京。”

        “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必須的，只有兩權相害取其輕。我問你，你是不是很喜歡李慕青，愿意為了她做任何事？”

        “是。”

        “如果明明知道李慕青的決定是錯誤的，甚至可能會招致殺身之禍，你還會去做嗎？”

        “你想殺李姑娘？”

        “如果你今天把七爺的后人帶走，我必殺她！”

        “那我在離開之前，會先殺了你。”

        宋啟明笑著說：“有陳寅在，你能殺得了我？這里是京城，不是南京。你就算殺得了我，你也帶不走七爺的遺孀，就算你又殺了我，也帶走了七爺的遺孀，你認為正通商行的繼任者會放過李慕青嗎？他們一定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你保得了她一時，卻報不了她一世。”

        柯無名沉吟不語，宋啟明所說，他何曾沒有想過，要不是有這方面的顧慮，在宋啟明進院時，他就把宋啟明給殺了。

        見柯無名不說話，宋啟明又說：“如果你真的喜歡李慕青，就應該有自己的主見，而不是盲目的聽從。李慕青想把七爺的遺孀控制在手中，是在玩火自焚。”

        柯無名說：“好，我可以不帶七爺的遺孀回南京，但從今往后你要是敢對李姑娘耍什么陰謀詭計，我一定會殺了你。”

        宋啟明大笑，說：“只要她不招惹我，我自然也不會招惹她，不過希望你回去告訴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誰才是正通商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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