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敲門的噪音把白玲吵醒。
真是缺了大德了,她昨天晚上通宵加班,趕到早上六點才把方案改完,誰這么不長眼睛大清早的敲門?
她剛一睜眼就想發(fā)火,卻看見正對著床頭貼了一張發(fā)黃泛舊的毛主席像,還有一本舊掛歷。
這什么年代了誰家還貼毛主席像啊?
白玲閉上眼睛又睜開眼,那張毛主席像還端端正正的貼在那里,掛歷上1975四個數(shù)字跳進(jìn)眼里。
這串?dāng)?shù)字喚醒了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
整理著腦子里的那些記憶,白玲回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本年代文小說,意識到她恐怕是真穿成了小說里那個跟她同名同姓的男主初戀炮灰。
張淑芬站在門外大聲說道:“玲玲,一直餓著身體肯定會出問題的,快出來吃口熱飯吧。今天你爸剛分了塊豬肉。”
“媽,你少管她的事情。哼,還是學(xué)生呢,真是不害臊,為了個臭流氓鬧絕食。”
“秀蘭,你說什么呢?”
“她做得出來還不讓人說啊。滿大院的人誰不背后笑話咱們家。堂堂白家養(yǎng)出了個為小流氓尋死覓活的女兒。”
“秀蘭,少說兩句吧。健民他們家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不容易,咱們玲玲是癡情。玲玲啊,你不愿意吃,張姨也不勉強你了。”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
“誰說我不愿意吃了?”
這年頭物資緊缺,誰家能吃口肉都不容易。
送上門的豬肉不吃白不吃,按照原書中的劇情,等上幾個月,白玲高中畢業(yè)分配的結(jié)果下來,當(dāng)兵入伍,就戰(zhàn)士那點津貼,想吃肉恐怕都吃不到了。
況且白玲也不準(zhǔn)備真的按照劇情去當(dāng)兵。
因為那本書里白玲堪稱大怨種,小姑娘長得漂亮,性格單純善良又溫柔,從小就在大院長大,讓父親疼得跟眼珠子一樣。
倒霉就倒霉在她遇到了宋健民這個男主,從見她第一面,宋健民就對她一見鐘情,然后開始死纏爛打。
白玲單純,沒多久就半推半就的成了宋健民的女朋友,最后越陷越深。
宋健民的父親出問題,他想求白玲幫忙,不自己求,反倒說什么要跟白玲分手不耽誤她,怕白玲嫌棄他現(xiàn)在這種境況,話是可憐的不得了。
小姑娘哪見過這種陣仗,自然是拍著胸口承諾一定幫宋健民,他想入伍就幫他去求自己父親讓他入伍。
不僅如此,宋健民在外面惹了禍,她還巴巴的跑去替他跟人道歉,他亂花錢最后沒飯吃,小姑娘自己餓著也要帶吃的給他。
誰家的姑娘誰心疼,白父堅決不同意幫這個渣男走后門,嚴(yán)詞要求他們兩個分手。
宋健民認(rèn)為自己被挫傷了自尊,又跟白玲大發(fā)了一通脾氣。一面嘴上堅決不要白玲幫助,一面下鄉(xiāng)之后還吊著白玲,心安理得的拿著她省吃儉用寄過來的津貼養(yǎng)著真正的女主文雅。
文雅的父母都是京劇演員,她長得漂亮還有一把好嗓子,能歌善舞的,家世雖然沒有白玲好,但性格潑辣又主動,為人有心機有手段。
這種時候宋健民正因為家庭問題處于低谷,兩個人同是天涯淪落人,一見面就分不開了。
男主在鄉(xiāng)下不僅有火辣漂亮的女主相伴,還結(jié)識了日后最大的金手指,整個華國都有名的天才科學(xué)家。
這位科學(xué)家認(rèn)識男主的時候正處于最落魄的時候,他回國尋找父親,卻因為母親是英國人被打成特務(wù)下放勞改。
宋健民陰差陽錯救了對方一次,沒兩年這個這位科學(xué)家恢復(fù)高考后就成了第一批大學(xué)生,十年后,在宋健民做生意開廠遇到困難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xiàn)報答,幫他談下了最好的設(shè)備,提供技術(shù)支持,幫助他把生意越做越大。
可以說宋健民的下放反倒讓他認(rèn)識了女主,還有一堆日后會給他提供各種幫助的三教九流的朋友,讓他在回城之后一輩子順風(fēng)順?biāo)庾龀闪耸赘弧?
為了跟男主在鄉(xiāng)下的幸福日子形成對比,白玲這個頭頂綠帽渾然不知的大冤種在部隊是倒霉事一件接著一件,遇到極品和人渣一個接著一個。
明明一直努力表現(xiàn),作為干部子女也從沒做過什么得罪人的事情,偏偏幾年下來提干沒她的事,軍校沒她的名額,最后灰溜溜的退伍轉(zhuǎn)業(yè)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帶了綠帽子,反倒高高興興的嫁給了宋健民,連生三個女兒。
等到88年前后白父去世,計劃生育的政策下來。
她徹底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被已經(jīng)頗有資產(chǎn)的宋健民當(dāng)黃臉婆一腳踢開,然后去尋找真愛女主,認(rèn)回那個知青歲月的愛情產(chǎn)物私生子。
而白玲錯過了所有的機會,一輩子蹉跎,不停被男女主拉出來作為秀優(yōu)越感的對象。
就連她那三個女兒也是處處都不如男女主的兒子。
回想著那些糟心的劇情,白玲腦瓜子氣得嗡嗡疼。
為了避開劇情,白玲是絕對不會去當(dāng)兵入伍的,也絕對不會管那個宋健民。
張淑芬臉上還未展開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又很快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玲玲,你這是想開了?”
姚秀蘭瞧著白玲那張生的如花似玉的臉蛋,一身比雪還白的肌膚,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明明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年齡差的也不大,吃的穿的沒什么不同,怎么偏偏她白玲就長得這么招人眼呢?
從小大院里的那些干部子弟一雙雙眼睛都盯在白玲身上,上趕著喊她妹妹,給她獻(xiàn)殷勤。
就連那個家世最好,生的也最是俊俏,平時把誰都不放在眼里,成天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宋健民也獨獨對她青眼有加,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讓大院里的其他女孩都羨慕死了。
不過以前她白玲和宋健民談戀愛再讓人羨慕又怎么樣,現(xiàn)在宋健民他爸隔離審查,宋健民想當(dāng)兵入伍是連體檢資格都沒有,這會兒到處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
白玲這個大小姐更是為了他連著幾天不吃飯,鬧著要白父走后門,成了整個大院的笑話。
沒想到這會兒她倒是想開了終于肯出門了。
姚秀蘭幸災(zāi)樂禍,故意奚落道:“哎呦,我們白大小姐不是說宋健民入不了伍就不吃飯了嗎?怎么這會兒是真餓了啊?我還以為有情就能飲水飽呢。”
原本的白玲四歲就喪了母,她母親和父親都是建國前就參軍,一直忙于工作,直到三十多時局穩(wěn)定下來才有了這么一個孩子。
那時白母是在街上看著帶著孩子乞討的張淑芬可憐才讓她來了自家做事,后來,白母不幸病逝,白父工作忙,沒太多時間照顧女兒,一直交給張淑芬照顧。
沒想到,照顧的時間久了,反倒讓這個保姆成了繼母。
白玲讓這個繼母養(yǎng)的性情單純善良,就算姚秀蘭三天兩頭的給她找不痛快也都當(dāng)是親姐姐一樣忍了。
反倒讓姚秀蘭仿佛真是這個家里的主人一樣,好吃的都先讓她吃了,好東西都讓她拿了,動不動還對著白玲甩臉子。
白玲沒有原身那么好的脾氣,她不愿意受這個氣。
她冷冷瞥了一眼姚秀蘭,“我看你是地主階級的習(xí)氣沒有根除,思想上還存在問題,少拿大小姐這種封建稱呼來玷污革命同志。”
姚秀蘭最恨就是別人說她是地主老財?shù)男♂套樱l提她跟誰急,怎么也沒想到平時里一句難聽話都不會說的軟柿子能跳起來咬人。
她一手叉腰,指著白玲就罵,“你現(xiàn)在倒是會教訓(xùn)人了,也不知道是誰不要臉,年紀(jì)輕輕的就跟壞分子談戀愛。”
從前宋健民家里沒出事的時候,姚秀蘭就成天酸溜溜的叫宋健民是‘那個特別俊俏的男同學(xué)’,一出問題了就成了壞分子,臭流氓了。
白玲,“誰跟你講我跟壞分子談戀愛了,你少血口噴人。我倒是看到你成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老男人瞎混。”
姚秀蘭漲紅了臉,“你污蔑我!”
張淑芬拉開姚秀蘭,她臉色也不太好看,但到底姜還是老的辣,這會兒還能掛著笑,“行了。別瞎說了,都吃飯吧。吃飯吧。玲玲你也別急,健民這事,晚上你爸回來我再跟他說一說,讓他想想辦法。”
原本張淑芬這話一說,白玲肯定就應(yīng)該喜出望外。
但這一次她反倒皺了皺眉,“不用了。宋健民的事是他的事,跟我可沒關(guān)系。”
張淑芬一臉驚訝的望著她,“怎么了?是吵架了嗎?唉,我覺得女孩子還是要有肚量,就算健民他最近是有點不太像樣子,但他也是太可憐,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情。”
有點肚量?
要是姚秀蘭的男朋友這樣了,她不信張淑芬還能勸姚秀蘭多忍忍,有點肚量。
白玲一臉冷淡,“不是吵架,我不喜歡他了。”
這一下連姚秀蘭都怔住了,白玲不喜歡宋健民了?
這怎么可能呢?
這大院里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白玲有多喜歡宋健民,別的男生她正眼都不瞧一下,一雙眼睛就看得到宋健民。
為了宋健民,她這種挺清高的小姑娘居然會去跟人低頭賠不是,求別人高抬貴手別跟宋健民計較。
至于往宋家一趟趟送的那些水果餅干就不提了。
“張姨你也別跟我父親提這些事了。宋健民他最恨求人,別做些多余的事情,平白招人恨。”
張淑芬微微松了口氣,看來是宋健民又給她氣受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但到底不過是說氣話。
這孩子肯定心里還是喜歡那個宋健民,現(xiàn)在是小情侶賭氣而已。
上了飯桌,幾個香噴噴的熱菜,撲面而來的肉香。
姚秀蘭坐下就風(fēng)卷殘云一樣的搶著豬肉吃,一句話不說,筷子密得別人都插不進(jìn)去。
張淑芬看著白玲,心思卻又動了起來,“對了,玲玲。我前天聽你王姨說,你舅媽的那個供銷社有個名額,不過那個崗位聽說挺辛苦的,天天人來人往的事特別多,還動不動有人鬧事要受氣。你現(xiàn)在也高中畢業(yè)了,想不想去呀?”
這個年代供銷社可是鐵飯碗,香餑餑,人人都搶著去,讓她說的跟是路邊挑大糞一樣不招人待見。
白玲伸手又快又準(zhǔn)地從姚秀蘭筷子底下?lián)屃艘粔K油光發(fā)亮的紅燒肉。
姚秀蘭筷子夾了個空,抬頭憤恨的盯著白玲。
張淑芬在桌子下面踢了女兒一腳,帶著笑又給白玲夾了一筷子豬肉,柔聲細(xì)語道:“瞧瞧我這問的。明天入伍報名,你肯定要去的。以后是人民解|放軍,一身綠軍裝多好看。你姐姐比不上你,她長得沒你好看,人也沒你聰敏。她親爹還是個地主,政治成分不好,這都畢業(yè)一年多了也沒個工作,要不你看看能不能幫幫姨去跟你舅媽說說?好歹秀蘭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從小到大你姐也沒少照顧你,總不能真讓她下鄉(xiāng)吧。那窮鄉(xiāng)僻壤的不知道多受罪,你幫幫張姨,幫幫姐姐。”
白玲,“明天的征兵報名我就不去了,我服從組織分配,組織給我分到哪里我就去哪。”
張淑芬笑容一僵,“那萬一給你分下鄉(xiāng)了呢?”
白玲嚼著紅燒肉,露出了個笑,“那不剛好?上山下鄉(xiāng)多光榮啊!”
眼下都75年了,77年恢復(fù)高考,幾個月后分配結(jié)果下來,下鄉(xiāng)最多也就是待兩年。
她對于自己能不能通過77年高考還真沒譜,現(xiàn)在這個年月想要找個知識分子做老師也只能往鄉(xiāng)下牛棚里找了。
什么鐵飯碗都不靠譜,要說靠譜還是知識最靠譜。
她可以晚上找白父談?wù)劊詈媚茏屗值侥莻科學(xué)家現(xiàn)在待得地方,這兩年讓她熏陶熏陶,補補課,爭取77年考個清華北大。
這么好的老師既然知道在那里,放著不用白不用。大學(xué)讀出來,她這剛好還能趕上八零年代改革開放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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