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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陰宅


眼看著明月還要繼續細數她之前的英雄事跡,笑笑一把丟下手上的物事,急匆匆說道:“小月月,你不說沒人知道那些事情是我干的。”隨即拉住明月的手:“我們的友誼就建立在維護共同的秘密上。我不允許你破壞我們珍貴的友誼!”

        看到地上笑笑翻出來的東西有藥也有護身的暗器,明月突然擔憂了起來:“小姐,你明天要去的地方很危險嗎?”

        笑笑點頭,“確實比較危險,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看她一臉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但明月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她做想做的事,就只好說:“那我去庫房幫你找找其他有用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在云棧和另外四人匯合的笑笑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還外加一個箭囊。嚴澤輕裝簡行,只帶了把劍,看到笑笑背上的大包袱,笑道:“你,這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一看另外的三人,林靜,云平和孟楠也都僅僅帶著自己的佩劍,笑笑解釋道:“我這是保命的東西,必須得帶上。”邊說,她邊拍了拍自己的包袱。

        “我幫你拿著。”嚴澤隨手接了過去。

        云平感覺這氣氛有些了不得,看了看笑笑,又看了看嚴澤,最后扭頭試圖和知心人孟楠交換了個眼神。

        看著孟楠一臉純真的木然蠢樣,云平默默在心里暗罵一句:“狗屁知心人。”

        算了,封心鎖愛了。

        五個人騎著馬瀟灑出城,一路上輕快的嗒嗒馬蹄聲伴著侃天侃地的說笑,沒人把它當成通往龍潭虎穴之途,更像是一次夏日的郊外旅行。

        根據云棧中胖子住客的描述,五個人朝著山林的深處進發。一路上看到了路人歇腳雜草叢生的涼亭,被蟲蛀到幾近散架的木屋,還有幾個破敗不堪的宅子,都遠不像是大家口中的陰宅。

        午后,在他們走過一條條大路,開辟了一條條小路之后,終于在層層疊疊的樹林中看到一座用青灰色巖石鑄成的獨棟房子。這房子的構造和陽城常見的木制房屋完全不同,就像是憑空從其他異域城邦挪過來的一般。陽城氣候偏暖,冬季都很少下雪,因此房屋大多四面通透,有著巨大的窗戶。而這座巖石房子如堡壘一般嚴絲合縫的密閉著,墻上窗戶都做的極小,為數不多的幾扇窗戶都被爬墻虎覆蓋住了,不知道是不想讓外面的人往里看,還是不想讓里面的什么往外看,像座堡壘一般與外界隔絕開來。圍墻向森林深處延伸著,一眼看不清楚這里到底有多大。

        五人小心翼翼的踏上門口長滿青苔的滑膩臺階,緩緩靠近那兩扇緊閉的厚重黑色桐油大門,隱約聽到房子內部傳來幾聲哀嚎,不知道是受傷的妖獸,還是哪個倒霉的人類。

        一天的輕松愉快瞬間不見了蹤影,氣氛不禁肅然了起來。孟楠打頭陣,深吸一口氣,正要蓄力推門,笑笑出聲阻止道:“等一下。”

        眾人一愣,看她有何高見。

        只見她伸手在包袱里掏了兩下,拽出一個錦袋,拉開繩結,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下掏出了兩顆核桃。

        “……”

        “這是何用意?”云平捏著塞到他手里的核桃凝眉問道。

        笑笑徒手喀啪剝開一顆核桃,邊吃邊解釋道:“我們這趟進去不知要多久,先填填五臟廟,補補腦。”說著,又掏出幾顆分給大家。

        “……”孟楠看著手中的核桃,不知該作何反應。

        嚴澤慎重點點頭道:“有道理。”也跟著吃了起來。

        休整完畢后,嚴澤緩緩的推開了大門。巖石質地的大門十分厚重,嚴澤推門時甚至需要用一點內力。大門洞開,里面一片漆黑。嚴澤抬手將剛剛吃完的核桃殼扔了進去,核桃殼落地之時,一簇不知從哪里飛出來的箭就把核桃殼射了個對穿,牢牢的釘在了地上。此時,屋內亮起了幽幽黃色燈光,站在門口的五個人這才看清楚屋內的景象。

        此間的穹頂很高,從中央垂下一片片綠色紗簾,長至地面,縱橫交錯,隨著門口吹來的風緩緩飄動,使人看不真切屋內的景象。但隨著紗簾的擺動,隱約可以看到地上躺著幾具一動不動的尸體。有些還算完好,有些已面目模糊開始腐爛。

        看著這地上的景象,林靜好似看不下去一般微瞇著眼睛,不住感慨了一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寶貝果然能使人前仆后繼,生生不息。”

        “這么多人都折在這兒了,我們還要進去嗎?”笑笑攥了攥拳頭,一臉擔憂的說,“早知道應該帶上我爹的金絲軟甲,我實在是不太抗打。”

        嚴澤想了下,朝已經躺著尸體的地方又扔了一塊核桃殼,這次,什么都沒發生。再扔一塊到空地上,一簇利箭再次洞穿核桃殼。

        云平托著下巴點頭評價道:“這機關設計的真是靈敏又精妙。”

        “嗯,應該是一個地方只能射出一支箭,我們只需要踩著核桃殼和尸體走進去就行。”嚴澤淡定解說。

        “踩著尸體?!”笑笑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露出森森白骨,并且開始長蛆的尸體,打心眼里覺得這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是最安全的方法。”一直保持沉默的孟楠開口道。

        “最安全的方法是打道回府。”笑笑不明白他們為何執著于去這種死人比活人多的地方,但看到云平已經一步一尸的進到了屋內,也就只好跟上。

        不想往前走,但又更不想被留在原地,實屬進退兩難了。

        嚴澤輕輕拍了一下笑笑的腦袋,像安撫一只小動物一樣說道:“別擔心,我在你后面。”

        笑笑的嘴抿成了一條線,仿佛豁出老命了一般,踏出了沉重的腳步。

        云平走在最前面,林靜與孟楠緊隨其后。一步一步,笑笑跟著孟楠的腳步前行,因為知道嚴澤就跟在身后,每一步她都走地穩穩當當。

        在大家安安靜靜專注的踩尸前行時,凝固的空氣中突然飄來一個陌生的婉轉女音:“喲,又有不長眼的來找死啦!”這聲音嚇的笑笑一哆嗦就踩偏了。瞬間,笑笑被拉進了身后的懷里,一支箭貼著衣服擦了過去,釘在她剛剛的落腳處。

        和死神擦肩而過的笑笑渾身僵硬的靠在嚴澤懷里,感受到他兩只胳膊緊緊的環在自己腰上。“沒事吧!笑笑你有沒有受傷?”林靜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由于紗簾的遮擋,前面的林靜看不真切后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只是下意識覺得出狀況的是笑笑。

        “我……我沒事……”笑笑哆哆嗦嗦的說,軟掉的腿很難找回原來的力氣。忽然想起剛剛導致失誤罪魁禍首,笑笑就說道:“就是剛剛那個女人的說話聲音來得太突然,嚇著我了……”

        “什么女人的聲音?你說誰?”前面的孟楠扭頭疑惑問道。

        “就是剛剛那個女人啊!好像說什么我們來找死……”笑笑越說越小聲,緊緊抓住身后嚴澤的衣服。

        嚴澤問道:“你確定聽到了女人的聲音?”他略思索了一下,說:“剛剛好像有一聲貓叫。”

        前方的孟楠轉過身來說:“對,我也聽到了貓叫。”

        “哪有什么女人的聲音,笑笑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了林靜的安慰。

        嚴澤看著笑笑縮在自己懷里完全沒有離開的意圖,嘆了口氣說:“得罪了。”然后攔腰把笑笑扛了起來。雖然舒適度幾乎為零,但這是嚴澤能想到的最安全快捷的方式。

        略施輕功,嚴澤幾步趕上前面已經走出這個房間的同伴。眼前恍然出現了一條甬道。身后一陣風吹過,甬道中的燈一盞一盞由近至遠被點燃。和剛剛寬闊的大廳不同,這個甬道極為窄小,最多可兩人并排通過。但好在看起來還算安全,因為沒有什么打斗或尸體的痕跡。

        這次,孟楠打頭陣,仍是嚴澤在最后壓陣。笑笑還在一心想著剛剛聽到的女人聲音。她覺得自己沒有聽錯,越想越瘆人,強作鎮定。

        這時,幾聲鳥鳴從甬道的盡頭傳來,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鳥飛了出來。這鳥頭上長著一條長長的黃色羽毛,如同戴著一頂高帽。

        小白鳥飛到眾人前方的一盞燈上落下,唧唧的叫著。隨著眾人的前行,它也不斷往前飛,好像在為他們帶路。甬道的盡頭是一扇虛掩著的木門,上面的鐵栓已經斑駁生銹。小鳥飛落地面,一扭一扭的把胖乎乎的身體從門縫中擠了進去。

        看到這只鳥安然無恙的進去了,慕蓮就抬手去拉木門。嚴澤正觀察著身邊甬道墻壁石板的構造,看到慕蓮的動作,他立刻出聲阻止:“等一下!”

        但為時已晚。慕蓮已經用力把門拉開了一個縫隙,未待眾人看清楚門內的景象,身邊的石板就動了起來。

        沙石驟起,地下發出咣啷啷的金屬扭轉磕絆的聲音。

        機關啟動了。

        林靜和慕蓮站在前面,他們腳下的石板飛速向兩側撤開,人一瞬間就掉落下去,孟楠想都沒想的就隨慕蓮跳了下去。笑笑和嚴澤腳下的石板以及身側的墻壁都一同向右側滑去,兩人瞬間就被鎖入墻內的空間。

        眨眼間,石板都再次閉合,甬道內一片靜謐,塵埃落定,好像不曾有人來過一樣。

        不知哪兒來的一陣風吹過,甬道內的燈光,又一盞一盞的滅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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