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獸語
那是個練了一天武的夏日,夜晚天氣轉涼,嚴澤跑到營外的空曠草地上,躺在一棵樹下,看著那幽暗天空中的幾顆明星。微涼的晚風拂過頭發(fā),發(fā)絲輕輕蹭著面頰,一瞬間,小小的心中生出了名為幸福的情緒。
這段兒時的回憶,就這樣不合時宜又恰到好處的涌進嚴澤腦海。他繼續(xù)甩了甩頭,把頭上的灰塵與回憶一起甩掉。
炸開的洞口外有亮光,仿佛也能聽到吱吱地鳥叫聲。兩人爬出洞口,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小森林中。樹木郁郁蔥蔥,有各種從未見過的植物錯落有致的生長著,就好像是精心設計的一片花園。
林子深處傳來溪流的聲音,透過樹葉的縫隙,可以隱約看到頭頂覆蓋著的琉璃穹頂,以及如骨骼一般支撐著這片琉璃頂?shù)暮谏W(wǎng)格狀鋼鐵支架。看到那一片琉璃頂,嚴澤意識到,他們還在這座大宅子里。
外面的光線已變成了橙黃色,又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光線斜斜射入琉璃頂,從一些角度折射出七彩光線,沐浴著這片室內(nèi)秘密花園。
這時,笑笑又聽到了那個微弱的女人聲音:“他們居然走到了這里,確實命大。”又有另一個低微的男性聲音回答她:“活不了多久啦。”
笑笑緊張的一把抓住嚴澤的手,小聲問道:“你有沒有聽到,有人說話?!”
嚴澤半瞇起眼睛,烏黑的瞳仁在夕陽的映射下黑的像兩潭古井,他低沉的聲音慢悠悠問道:“又聽到了?說什么?”
笑笑簡直以為自己撞邪了,抓住嚴澤的手更緊了:“你真的沒聽到嗎?一男一女說我們會死!”
聽她這么說,嚴澤又屏息凝神的仔細聽了一下,歪著頭淡然說道:“沒聽到,大概,只是裝神弄鬼。”
“你們在這里!”
遠處的一聲驚呼讓兩人一驚,轉頭看到聲音的源頭,原來是孟楠。他的身后不遠處跟著慕蓮,背上還背著昏迷的林靜。
“她怎么了?”笑笑緊張問道。
“被妖獸的唾液灼傷,還沒來得及處理傷口。”慕蓮答道。
“是的,她應該是被唾液中的毒迷暈了”孟楠接著說,“我們想趕快出去,還在找出口,但一時還沒有頭緒。”
笑笑蹲在地上又開始扒拉自己的包裹,胳膊在一片混沌中摸了半晌,然后從里面扒拉出來一些瓶瓶罐罐。
“把她放下,先涂點藥吧,不管對不對癥。”笑笑急忙說。
慕蓮贊同,至少可以處理一下創(chuàng)口。他輕輕的把林靜放在草地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里。笑笑看她傷在背上,于是撥開了林靜的衣服。在場的男性都適時的轉過頭去,眼觀鼻鼻觀心。
笑笑先給林靜嘴里塞了兩顆解毒的藥,再用水沖洗了一下創(chuàng)口,有巴掌那么大,皮膚如被燙過一般紅腫起泡。她取出金創(chuàng)藥,在上面抹了厚厚一層,然后才把衣服又拉好穿回去。她完全沒有留意,林靜之前塞在衣服里面的半塊掛在脖子上的玉佩被遺留在了衣服外面。
“好了,先這樣吧。”笑笑說。
慕蓮扭過頭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林靜脖子上掛著的這半塊凹字型玉佩。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然后下意識就拿起了這塊玉佩,不可置信的翻來覆去檢查著,摩挲著上面的紋路。孟楠看過來,也愣住了,說:“慕……云平,這不是你的玉佩嗎?”
“不是,”慕蓮低聲說,然后從衣服里掏出一塊玉佩,說:“這是我的玉佩。”說著,把自己的那半塊玉佩和林靜的放在一起,嚴絲合縫的并成了一塊。
這兩人身上的玉佩,是一個精巧方形玉佩分成的兩半。
孟楠已經(jīng)在云平身邊很久了,知道這塊玉佩對他的意義。兒時的慕蓮聰慧又活潑,被宮中的眾人當天之驕子一般寵著,靈皇也對這個孩子尤為上心。他無憂無慮的童年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母愛的缺乏。慕蓮的母親生下他不久,便因病去世了,而這塊玉佩就是他母親留下的一件遺物。
慕蓮從小就戴著這塊玉佩,不曾取下,這是和母親唯一的連接。二十年前的人靈大戰(zhàn)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半,慕蓮告訴他另一半送人了。這么重要的一件信物,送的人也必定相當重要。可在那之后,也沒見到慕蓮身邊多了哪個重要人物。
意料之外的,竟然在這個地方,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了。慕蓮滿臉錯愕的看著林靜,這佩戴的人顯然不是他送的那人,現(xiàn)在只希望能向林靜問個清楚。然而命運不作美,能為他提供答案的林靜毫無清醒的意思。
慕蓮摩挲這玉佩,抬頭對嚴澤說:“我們立刻離開這里。”
嚴澤也對他的玉佩稍有了解,看到慕蓮的表情,也明白的七七八八了,他說:“回頭路走不得,我們必須往前走。”說著,幾個人收拾停當,再次上路。
他們朝著溪流的聲音探路,想著順著溪流往下走,應該就能有出口。越往里走,地上的草越深,漸漸及膝。旁邊的樹有著纖長的翠綠枝條,且樹干上也垂下纖長的棕色毛絨枝條,就像一個個大絨球。草叢里也不時能看到彩色的繡球花。
“這家主人肯定是對球狀物有著變態(tài)的執(zhí)著。”笑笑感慨道。
孟楠走在最前面,撥開一叢樹枝后,一彎溪水出現(xiàn)在了眼前。清可見底的溪水中不時有幾只胖乎乎的游魚。笑笑正想上前去,一條奇異的魚從水中跳了出來。這條橙紅色的魚只有一個頭,但卻長著許多條團在一起的尾巴。身上的鱗片在夕陽下熠熠泛出金光,它螺旋向前,身上一圈圈的鰭張開,就像是一朵艷麗的牡丹。
一躍而起的大胖頭魚眼睛長在身體的兩側,烏溜溜的眼珠掃到了樹下的入侵者。“撲通”一聲又落入水中,水下冒出咕嚕嚕的水泡。
就在這冒泡泡的時候,笑笑再次聽到了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粗糲又低啞:“哎呦他奶奶的,哪里來的狗娘養(yǎng)的傻蛋,跑這里來找不自在了,真是……”后面跟著一堆笑笑連聽都沒聽過的方言罵街俗語。之所以覺得是罵街,因為她從這陌生的詞組中辨識到了“豬”“雞”“娘”“先人”以及太陽等詞匯。聽到這氣宇軒昂酣暢淋漓的罵街,笑笑完全愣住了,木木的轉頭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嚴澤,小聲說:“誰在罵人?”
嚴澤又是一臉疑問,說:“哪里有人罵人?”
“就剛剛啊!”笑笑有點急了,害怕又是自己一個人聽到。
“那人說什么?”嚴澤若有所思的問道。
“就是他奶奶的,哪里來的傻蛋,真他娘的&……”笑笑撿著自己能記得的部分,學著那人的語氣,一板一眼的重復了一遍。
“……”在場還清醒著的三個人,聽到這里臉都黑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嚴澤開口道:“你是不是能聽懂古獸講話?”
“啊?古獸?”笑笑完全沒明白他在講什么。
慕蓮歪頭凝視著笑笑說:“傳說部分的巫女有能聽懂古獸講話的能力。據(jù)說,淞南國的布卡神女就有此神力。”
“我又不是什么巫女。”笑笑反駁道,不知道為何,她本能的抵觸這樣的判斷。
“不是巫女,也可以具有巫女的能力。”慕蓮緩緩說道,好像已經(jīng)認定了笑笑非同常人。
這樣的判斷讓笑笑略微感到不安,她下意識的看向嚴澤。他好像能感受到她的緊張與憂慮,抬手再次拍拍她的頭說:“沒事的,不用怕。”
“你能聽懂我們講話?”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
笑笑猛地回頭,下意識看向聲音的源頭方向。只見身后的樹上臥著一直純黑色的貓,烏溜溜的黑眼睛泛著光。
“哦?有趣,真是有趣。白胖子,你快出來看看。”黑貓喵喵叫了幾聲,笑笑聽在耳中,卻能同時清楚的聽懂它在說什么。
這時,一只又白又胖像個湯圓的大貓一晃一晃的走了出來,站在樹下,離眾人只有幾步之遙的位置,那雙黃澄澄的眼睛審視著笑笑。嚴澤不著痕跡的向前錯了半步,半個身子擋在笑笑前面。
白貓?zhí)蛄颂蜃ψ诱f:“要不,留下她解悶兒,其它的都吃了?”然后扭頭向身后叫了一聲:“阿肥,開飯啦!”
話音剛落,一條和腰一般粗的黃綠色蟒蛇爬了出來,一顆三角頭,身體后面分叉為兩條大粗尾巴,口中艷紅的蛇信嘶嘶的吐著。
看到這只怪蛇,慕蓮低聲道:“這是難道是肥遺?《萬獸經(jīng)注》里面記載的大蛇也是一頭二尾。”
“少俠好眼力。”這只看著兇猛無比的大蛇,聲音卻是綿綿少女音。
雖然現(xiàn)場眾人中只有笑笑一人聽懂它們的話語,但她完全沒顧得上幫忙翻譯獸語,她已經(jīng)被震驚懵了,心里只惦記著白貓說要吃他們的事,于是小心翼翼地說:“你們不要吃我們。我?guī)Я诵◆~干,貓咪應該喜歡吃小魚干吧。”
樹上的黑貓突然被惹怒,吼了一句:“我們不是貓咪!”而后伸展腰肢,縱身跳下樹,只見它瞬間身體充氣一般漲大,落到地上的時,已經(jīng)是一只油光發(fā)亮的黑色巨獸,長得酷似一只放大了三四倍的老虎。
“我們是遠古神獸,大名鼎鼎,讓人聞風喪膽的騶吾。”黑色大老虎說道,明顯想在氣勢上壓倒這些入侵者,氣氛突然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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