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都怪紀曉嵐
劉安云的方向感一向很好,即便是到陌生的地方也基本上不會迷路,結果也正是因為如此,乘車進到了內城后,劉安云很快就發現不對了,因為馬車載著劉安云主仆從阜成門進到了內城后,并沒有向南去靖海侯府所在的鑲黃旗旗人聚居地,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駛向了正紅旗旗人聚居的內城北部。
察覺到了這個異常情況后,還道是施秉仁準備與自己當面談判的劉安云暗道不對,加上劉全也在旁邊提心吊膽的問這問那,劉安云便掀開了車簾,向正在趕車的奴仆問道:“這位大哥,我們這是去那里?”
“不要多問,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沒多遠,就快到了。”
趕車奴仆很是不耐煩的回答,不管劉安云如何詢問都拒絕仔細解釋,劉安云無奈,旁邊的劉全卻更加戰戰兢兢,還不無擔心的向劉安云問道:“少爺,該不會是綁票吧?我們這幾天賣井水掙了不少銀子,會不會已經被人盯上了?”
“應該不象,否則不會沒拿家伙,更不會讓你和我一起上車。”
劉安云很是冷靜的分析,同時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心道:“別怕,反正已經來了,大不了丟財保命,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趕車奴仆還真沒騙劉安云,趕著馬車在正紅旗旗人的聚居地穿梭了一段時間后,沒用太多的時間,馬車就停到了一座面積頗為不小的宅院門前,然后很快就有門子迎了上來,問道:“人帶來了?”
“帶來了。”
“帶他們進去等,老爺馬上就要回來了。”
簡單交談了兩句后,這座宅院的門子先是要求劉安云主仆下車,然后將劉安云和劉全領進了門房旁邊的一個房間,用命令的口氣吩咐道:“在這等著,我們老爺一會就回來見你們。”
言罷,那門子連茶都沒有給劉安云上,直接就昂首離去,拽得如同二五八萬一樣,劉全膽小低聲詢問劉安云如何是好,劉安云低聲答道:“別怕,看樣子不象是有惡意,耐心等一會就知道情況了。”
嘴上說著不怕,按情理分析也確實不象是有什么危險,可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帶到了這個陌生地方,劉安云心里還是多少有些打鼓,好在沒過多少時間后,一個同樣穿著下人衣服的男子就背著手走進了房間,結果仔細看得那男子模樣時,劉安云和劉全又一起驚叫出聲,“怎么是你?!”
原來,背著手進來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前天帶著可愛小籮莉去蜜罐井旁參觀的那個干瘦老仆——也就是那個和劉全長得很象的老年版賈隊長。
“二位,讓你們久等了。”
老年版賈隊長微笑著招呼,擔心受怕了許久的劉全則趕緊上前,畢恭畢敬的把老年版賈隊長攙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還十分殷勤的給老年版賈隊長錘起了肩膀,開心的說道:“老大爺,早知道是你家主人要見我們,小的就不用這么擔心了,大爺你這么和善,你家主人肯定也是很好說話的人。”
“我家主人?”
老年版賈隊長明顯有些莫名其妙,劉全則詫異說道:“難道不是嗎?剛才這座宅子里的人說了,是大爺你的主人要見我們啊?”
老年版賈隊長啞然失笑,微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錯,是這座宅子的主人要見你們。”
含糊回應了劉全的問題后,老年版賈隊長轉向劉安云,微笑說道:“劉公子,今天把你請來,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公子你之前不是說過,那些救過太祖爺的烏鴉,又在你的夢里落到了京城的一些地方,只是那些地方都在內城,你是漢人沒辦法買下地皮來挖井,所以想找旗人合伙做這筆買賣。”
說到這,老年版賈隊長頓了一頓,又微笑說道:“公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老朽這邊合伙做這筆買賣?只要你把那些地方告訴我,地契方面和挖井的費用都由我這邊負責,挖出了甜水井掙到了錢如何分,我們可以現在就商量。”
聽到這話,已經挨過社會毒打的劉安云苦澀一笑,說道:“大爺,把那些神鴉落下的地方告訴你,和你搭伙挖井掙錢沒問題,但是老大爺,晚輩必須得多問你一句,你背后的主人,有這個把握吃下去嗎?”
“什么意思?說明白點。”
老年版賈隊長的語氣帶上了威風,劉安云苦笑一聲,這才把施秉仁父子和沈家兄弟勾結,準備借助官府的勢力把蜜罐井強行搶走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老年版賈隊長,老年版賈隊長聽了也頗是詫異,說道:“靖海侯堂堂一個侯爵,居然也能用出這么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強搶一口甜水井?”
“老大爺,你是不知道,他們施家在我們臺灣是出了名的天高三尺!”
劉全一邊給老年版賈隊長錘腿,一邊忿忿不平的數落起了施氏家族在臺灣的種種惡行,說道:“臺灣府南邊只要是好點的土地,基本都是姓施的,田租收到八成以上,還不管遇到臺風暴雨還是干旱缺水,都從不減免田租。打漁的漁民得給他們施家交規禮,拉東西的貨船得交進港費,做生意的商人得交防賊捐,就連上山砍柴也得給他們施家交錢……。”
“還有,施家昨天其實還向逼著我家少爺把甜水井白送給他們,我家少爺不答應,他們就勾結地痞無賴準備強搶,現在宛平縣已經把我們的水井封了,明天上午巳時,我們少爺還得到縣衙去聽判。”
聽著劉全的數落,老年版賈隊長捻著老鼠胡子默不作聲,綠豆眼不斷亂轉,劉安云則苦笑說道:“老大爺,現在你該明白,晚輩為什么要問你你的主人有沒有把握吃下內城的甜水井了吧?內城本來就是只準旗人居住,王公貝勒數不勝數,有權有勢的官員權貴更是多如牛毛,想要獨占內城里的甜水井,分量稍微不夠一點,恐怕還得惹火燒身啊。”
聽到這里,老年版賈隊長不僅沒有流露半點擔憂,相反還微微一笑,說道:“劉公子,你的好意提醒老朽明白,不過你放心,我家主子的分量絕對夠,說吧,和老夫聯手在內城挖出了甜水井,你打算占多少?”
無比驚訝的上下打量老年版賈隊長,見他丑臉上盡是自信的微笑,明顯是胸有成竹,劉安云也很快明白他所言非虛,又突然靈機一動,忙說道:“老大爺,我知道這內城之中,有三個地方有可能挖出甜水井,如果挖了出來,晚輩只要其中一口甜水井的一半分成,一口半送給大爺你的主子,另外的一口,晚輩孝敬給你。”
“公子這么大方?”
大概是沒想到劉安云會這么豪爽,老年版賈隊長頓時笑得無比開心了,劉安云則又沉聲說道:“大爺恕罪,但晚輩有一個條件,請你的主人出面,幫晚輩保住阜成門外的那口甜水井。只有這樣,晚輩才能幫你拿下內城的那三口甜水井。”
“行,成交。”
老年版賈隊長無比爽快的答應讓劉安云呆住,旁邊的劉全也無比驚訝,吃驚問道:“大爺,你家的主子真有這個把握?那可是堂堂的侯爺啊?”
“如果沒有這個把握,老夫怎么敢開這個口?”
老年版賈隊長反問得更加自信,但他越是這樣,不知道他底細的劉安云就越是不敢放心,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爺,不是晚輩不相信你,是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這樣吧,能不能大爺讓晚輩先見一見你的主子?”
“我家主子現在沒在京城。”
老年版賈隊長回答得十分直接,又說道:“不過沒關系,這種小事也用不著我家主子親自出面,我安排人打一個招呼就行了。”
“啥?”
劉安云徹底暈菜,說什么都不敢相信一個老仆人能有這樣的能力。結果也就在這個時候,之前把劉安云主仆帶進這個房間的門子突然進來,還一見到老年版賈隊長就趕緊打千,說道:“奴才該死,剛才走肚去了茅房,沒能到門前迎侯主子,請主子恕罪。”
老年版賈隊長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劉安云和劉全卻一起瞪大了眼睛,然后劉全還張口結舌的問道:“老大爺,我記得前天見面的時候,你是什么人家的下人啊?怎么這里的人會叫你主子?”
“我在老爺、夫人和小姐面前,當然只是一個下人,不過在這里,我是主子。”
老年版賈隊長笑吟吟的回答,又隨口補充道:“這座宅子是我的,這里的丫鬟仆人,也都是我買的下人。”
沒有看過石頭記的劉全吃驚得把綠豆眼瞪成了銅鈴狀,驚叫道:“這座宅子是大爺你的?我們臺灣最有錢的大戶人家,也住不起這么大這么漂亮的宅子啊?”
“大爺,晚輩冒昧問一句,請問你的主人是誰?”
劉安云發現不對,趕緊問起老年版賈隊長的幕后靠山,老年版賈隊長則微微一笑,說道:“和珅和中堂,聽說過沒有?”ωωw..net
“和中堂?”
聽到這如雷貫耳的鼎鼎大名,劉安云當然是張大了嘴巴,回過神來后,劉安云又趕緊問道:“大爺,那晚輩再斗膽問一句,你在和中堂府上是什么身份?”
“瞎了你的狗眼?連我家老爺是和中堂府上的大管家都不知道?”
之前的門子大聲呵斥,看過某部電視劇的劉安云則是滿頭霧水,一邊回憶著劉全在電視上的痞子青年形象,一邊疑惑說道:“不對啊?和中堂的大管家也是叫劉全,和我這個下人同名同姓,怎么會是大爺你……?”
“住口!竟然敢直接叫我家老爺的高姓大名,吃了豹子膽了?!”
門子憤怒吼叫,老年版賈隊長則大方的揮揮手制止仆人的發怒,輕笑說道:“所以說老夫與你們有緣,你這個下人不但幾乎和老夫長得一模一樣,還和老夫同名同姓,如果不是遠隔千里,老夫真的懷疑你們是我的親戚。”
益發傻眼的上下打量著老劉全,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后,劉安云趕緊一邊暗罵著和紀曉嵐有關的電視劇坑人,一邊行禮下拜,恭敬說道:“大管家恕罪,晚輩有眼不識泰山,之前不知道大管家的尊貴身份,對大管家多有冒犯,請大管家務必原諒。”
老劉全笑著揮手表示不必,臺灣來的鄉巴佬劉全卻是更加糊涂,忙問道:“少爺,這是什么意思?和中堂是什么人?他的管家有這么高的身份?”
“閉嘴!”
劉安云趕緊呵斥,飛快說道:“和中堂是皇上面前的當朝第一紅人,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大管家即便沒有官職在身,他的隨便一句話,宛平縣令也得爬出來給他磕頭!”
“這么厲害?”
劉全再度瞪大綠豆小眼,確認了劉安云不是在說笑后,劉全趕緊給老劉全雙膝跪下,磕著頭說道:“大管家原諒,小的之前不知道你的金枝玉葉,對你不夠尊敬,還請你千萬別放在心上!還有,小的能夠僥幸與你同名同姓,真的是祖墳冒煙,三生有幸!積了十八輩子的德!”
拼命磕著頭,劉全還干脆抱住了老劉全的雙腿,帶著哽咽喊道:“大管家,既然小人能夠僥幸與你同名同姓,還長得這么象,那小人斗膽,請大管家準許我叫你一聲爺爺!爺爺——!”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無恥到劉全這個地步的人吧,老劉全直接笑出了聲音,拍著劉全的腦袋說道:“行,既然老夫與你如此有緣,那就收下你當干孫子了,以后準你叫我干爺爺。”
“謝干爺爺!謝干爺爺!世上只有爺爺好——!”
看著劉全聲嘶力竭的激動模樣,與劉全同一輩分的劉安云難免心中有氣,可是念頭轉動間,劉安云又突然想起了之前和老劉全一起去參觀蜜罐井的那個可愛小籮莉,心里也頓時平衡了許多,暗道:“反正那個小可愛也是叫這老家伙叔公,我和她同輩不算吃虧……。等等!”
還是盤算到這,劉安云才又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心道:“不對啊,既然這個劉全是叫那個小可愛小姐,那她豈不是就是和珅的閨女?和二那個大胖子,能生出這么漂亮的小可愛?他的老婆,該不會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獨自走過夜路吧?”
劉安云心里盤算著這些齷齪念頭的時候,老劉全突然開口,向劉安云說道:“劉公子,老夫有言在先,幫你的忙沒問題,但是你說的地方,可一定得挖出甜水井。”
“大管家放心,如果挖不出甜水井,晚輩就把阜成門外那口甜水井賠給你!”
劉安云自信回答,老劉全也滿意點頭,然后閉上眼睛盤算了一番后,老劉全嘴角邊還露出奸詐笑意,暗道:“摟草打兔子,得乘機從姓施的一家身上撈上一把,不然的話,老夫豈不是太對不起臺灣那些被施家盤剝得家徒四壁的老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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