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盜亦有道
真不能怪柴大紀如此氣急敗壞,主要還是螨清官場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是誰的動作快手腳麻利,搶先向螨清朝廷上報奏捷,誰就能拿到頭功。
姚啟圣和施瑯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康麻子時期,鄭經(jīng)腦袋進水拼命重用各種鐵桿漢奸,把寶島搞得烏煙瘴氣,一片大亂,姚啟圣和施瑯乘機攻臺得手,然后施大將軍果斷對姚啟圣隱瞞了消息,從寶島直接派人到京城報捷,康麻子大喜之下就把施大將軍列為首功,封為靖海侯,還默許施大將軍鯨吞了臺南平原的大部分土地良田,讓老施家騎在寶島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了上百年之久。
而施大將軍當時的頂頭上司姚啟圣,則因為過了好幾天才把捷報送到京城的緣故,不僅沒有得到半點封賞,還被人舉報貪污軍費,差點蹲了大牢,以至于在三個多月后就被活活氣死,在歷史上是名氣更是遠遠不如施大將軍。
也正因為如此,拼了老命才好不容易打了一個勝仗的柴大將軍,當然是氣得全身發(fā)抖,手腳發(fā)麻,差點腦溢血突發(fā)當場嗝屁。不過也還好,劉安云也怕柴大紀在氣急敗壞下真的與自己拼命,大笑了幾聲后便轉(zhuǎn)身離去,沒有再繼續(xù)刺激可憐的柴大將軍。
接下來的情況略略讓劉安云有些意外,回到了海關衙門準備辦公時,很少來海關衙門打擾劉安云公事的施萍,竟然已經(jīng)在后堂里等著自己,還一見面就迎了上來,語氣焦急的問道:“劉大哥,我舅舅的事怎么樣了?聽說欺負我舅舅的那幫海盜,已經(jīng)被官兵給殺敗了,是不是我舅舅就可以來和我見面了?”
劉安云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說道:“暫時還不能,你舅舅這一次的運氣不好,本來我布局是想讓他乘機立功,可惜那個叫江文武的海盜頭子跑了,你舅舅沒能幫我抓到他,所以我暫時還不能幫他洗白身份。”
施萍聽了以后當然是大失所望,可憐巴巴的問道:“那還有沒有希望?”
劉安云微笑,說道:“當然有,為了預防萬一,我還幫你舅舅布了另外一個局,進展還非常順利,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可以收網(wǎng)了。”
劉安云順手布的另外一個局確實進展順利,恰好就在這個時候,老六進來稟報道:“少爺,之前那個紅毛鬼子和他的翻譯又來了,說是有重要大事要立即見你。”
“帶他們進來。”劉安云隨口吩咐道。
老六答應,又十分小心的提醒道:“少爺,小心點,那個紅毛鬼子和他的翻譯好象來意不善,臉色都非常的不好看。”
“沒事,我會小心的。”
劉安云笑著答應,老六也這才出去通報,施萍則非常乖巧的主動提出告辭,劉安云忙拉住她,微笑說道:“別急,用不著走,把最后這一步走完,你舅舅就可以立功贖罪,我也名正言順的幫他洗白身份了,留下來欣賞我這最后一步吧。”
施萍似懂非懂的點頭,按照劉安云的要求乖乖坐到了旁邊,結(jié)果很快的,金發(fā)褐眼的布拉姆和范罷覽就怒氣沖沖的來到了后堂,然后因為怒火過于旺盛的緣故,布拉姆還順手抄起了一個茶杯,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把性格柔弱的施萍嚇得臉色頓時就有些發(fā)白。
“布拉姆先生,出什么事了?發(fā)這么大的火?”
劉安云的明知故問,讓布拉姆和范罷覽主奴更是怒火沖天,范罷覽甚至都懶得把劉安云的話翻譯成荷蘭語,劈頭蓋臉就嚷嚷道:“劉大人,請你解釋一下箬黃幫的事情!為什么我們辛辛苦苦的把他們勸來與你當面談判招安事宜,你卻乘機讓官兵對他們發(fā)動進攻?你還講不講一點信譽?”
“怪不了我,這是沒辦法的事。”
劉安云很是無奈的攤手,振振有詞的說道:“我請示了我的上司,上司說箬黃幫之前犯的罪太多,尤其喜歡濫殺無辜和侮辱婦女,所以不同意我招安他們。而且柴大帥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堅持要出兵征討,我又不是福建水師提督,沒有辦法管束他,當然也就沒辦法阻止他出兵了。”
“那我們東印度公司的事怎么辦?!”
范罷覽也確實是氣炸了,直接在劉安云的面前大吼了起來,說道:“為了幫你招安箬黃幫,我們東印度公司賠上了我們的信用,現(xiàn)在卻什么都沒有得到,你如何向我們交代?”
“范大班,誰說你們什么都沒有得到?”
劉安云笑笑,轉(zhuǎn)身去自己的書桌上拿出一道文書,遞給范罷覽微笑說道:“拿去吧,這是我給你們東印度公司的補償,看看滿不滿意。”
范罷覽疑惑接過,然而再細看公文內(nèi)容時,范罷覽卻又頓時樂開了花,原來在這道文書上,劉安云以荷蘭東印度公司協(xié)助淡水海關打擊箬黃幫海盜為由,用書面形式宣布將淡水的所有毛皮出口生意獎勵給荷蘭東印度公司獨家經(jīng)營,公文上不僅已經(jīng)簽名用印,還明確寫上了昨天的日期,是一道已經(jīng)正式生效的毛皮獨家經(jīng)營許可證。
見范罷覽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旁邊的布拉姆當然馬上明白情況不對,趕緊開口詢問具體情況,然后聽完了范罷覽的荷蘭語回答,布拉姆還興奮得一把抱住了劉安云,用無比生硬的漢語說道:“朋友!好朋友!”
用力搖晃著劉安云,無意間看到了旁邊的施萍后,布拉姆還用荷蘭語嘰里呱啦了一通,旁邊的范罷覽趕緊翻譯道:“劉大人,布拉姆說,這位美麗的姑娘一定是你未來的妻子吧?你們什么時候成親?到時候請一定要邀請布拉姆先生參與你們的婚禮,他要向你們獻上最好的祝福。”
范罷覽的話還沒有說完,施萍就已經(jīng)羞得滿臉通紅,劉安云則哈哈大笑,說道:“范大班,告訴布拉姆先生,就說他誤會了,莪和這位姑娘還不是未婚夫妻的關系。”
說到這,劉安云看了一眼明顯有些失望的施萍,又促狹的笑道:“當然,如果她的舅舅點頭同意,答應把她許配給我,我是非常樂意邀請布拉姆先生和范大班參加我們的婚禮的。”
砰的一聲,施萍撞翻了椅子捂著臉逃出了房間,布拉姆和范罷覽一起哈哈大笑,然后范罷覽還說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劉大人,到時候草民一定送上一份厚禮。”
劉安云大笑道謝,然后又正色說道:“范大班,讓你們獨占毛皮生意,是給你們的獎勵,但你們也要點到為止,千萬不要貪圖蠅頭小利,做出什么違反國法的事。不然的話,我為了給朝廷和淡水商界一個交代,只能是收回你們的這個獨占權,這點你們可千萬不要忘了。”
“劉大人放心,我們是懂得分寸的人,不會做那種貪得無厭的事。”
范罷覽滿口答應,布拉姆也用荷蘭語做出了正式承諾,然而這對主奴嘴上說得好聽,心里卻早已盤算起了各種齷齪伎倆,甚至還已經(jīng)開始考慮如何買通清軍水師,在海上尋找什么礁石小島建立一個秘密的貨物轉(zhuǎn)運站,盡可能擴大東印度公司的走私規(guī)模。
劉安云決定讓荷蘭東印度公司獨占淡水的毛皮生意后,還是在淡水商界上造成了一點影響,包括范清濟都對這一點頗為不滿,擔心荷蘭人會過多占據(jù)淡水有限的進出口貿(mào)易份額,一些臺灣本地人還議論起荷蘭侵略者當年在臺灣的各種殘暴罪行,劉安云原先勉強還算不錯的官聲,也因此下降了相當不少。
布拉姆和范罷覽等人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事,匆忙在淡水口岸建立了一個專營毛皮的新商號后,布拉姆等人便趕緊將他們之前收購來的各種東北亞毛皮裝船,準備賣到歐洲和北美等地去賺取暴利。
一切都非常順利,兩天后,采購到的貨物全部裝船完畢,只需要經(jīng)過淡水海關的差役檢查就可以正式出港,熟悉其中門道的范罷覽等人也早早就把銀子塞進了負責檢查貨艙的差役手里,然而就在即將走完過場的時候,很少攙和出港檢查的劉安云,卻突然領著劉全和張德茂等人來到了碼頭上,還直接來到了范罷覽等人的面前。
見劉安云突然出現(xiàn),海關差役當然是趕緊行禮,范罷覽也立即打著哈哈說道:“劉大人,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商民還說,等領到了出港文書再去向你辭行。”
劉安云并沒有理會范罷覽,只是轉(zhuǎn)向旁邊的差役問道:“范大班他們的船,檢查過沒有?”
剛收了銀子的差役猶豫著不敢回答,另一邊的老六則嚷嚷道:“耳朵聾了?劉大人問你,這條船仔細檢查過沒有?”
不敢替范罷覽等人頂鍋,被問道的差役只能是如實稟報道:“回稟大人,還沒來得及檢查。”
“那好,上船仔細檢查,劉全,老六,老九,你們都給我上去仔細檢查,不許有半點遺漏。”
劉安云表情有些陰沉的吩咐,劉全等絕對心腹立即答應,范罷覽一聽卻慌了,忙拱手作揖的說道:“劉大人,這是出什么事了?咱們是什么交情,怎么還用得如此仔細的搜查?難道你連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都信不過?”
“范大班,我當然信得過你們。但是沒辦法……。”
劉安云隨口回答,又突然話風一改,象變魔術一樣的亮出了一道書信,說道:“有人寫信向我檢舉揭發(fā),說你們荷蘭東印度的海船在淡水碼頭停泊期間,暗中收購了許多沒有在官府納稅備案的樟腦。所以沒辦法,本官只能是依法行事,仔細檢查你們的海船。”
范罷覽一聽臉色有些變了,但還是強作鎮(zhèn)定的說道:“誰?是誰在胡說八道,放屁說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走私樟腦?”
“好業(yè)幫的幫主,海盜陳天保。”
劉安云很是坦然的回答道:“陳天保在這道揭發(fā)你們的書信上說,他雖然是一個靠打劫為生海盜,但他也知道什么叫盜亦有道,看到你們荷蘭海船偷逃朝廷稅銀走私樟腦,他做為大清子民,理應檢舉揭發(fā),幫助朝廷打擊走私,追討流失的稅銀,所以就寫了書信向本官告密。”
范罷覽張大了嘴巴,劉安云則很不耐煩的向劉全等人吩咐道:“還楞著干什么?上船給我仔細搜!”
劉全等人再次答應,范罷覽也徹底慌了手腳,趕緊一邊攔住劉全等人,一邊點頭哈腰的說道:“劉大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樣吧,請大人上船小坐,商民這就去通知布拉姆先生,讓他來給你行禮問安。”
說著,范罷覽還向劉安云殺雞抹脖子一樣的使眼色,差點沒跪下來懇求劉安云與他單獨密談。可是讓范罷覽措手不及的是,就在這個時候,清軍的淡水參將徐威,竟然也領著一隊清軍士兵飛奔而來,還是筆直沖著東印度公司的這條海船而來。
見此情景,劉安云當然是無比奇怪,剛等徐威跑到面前就問道:“徐將軍,你怎么來了?”
讓范罷覽傻眼,徐威竟然也亮出了一道書信,喘著粗氣說道:“好業(yè)幫的陳天保,用箭往我的軍營里射了一道書信,揭發(fā)說紅毛國的海船大量走私樟腦,所以我過來看一看真假。”
“你也收到了?這個陳天保,怎么也向你告了密?”
同樣收到告密信的不止徐威一個,劉安云與徐威說話間,張步高坐著轎子領著一隊差役來到了現(xiàn)場,說是有人往他的衙門后院里扔了一道陳天保的檢舉揭發(fā)告密信,自己做為管理淡水樟腦貿(mào)易的直接責任人,所以不得不過來看一看情況。
這個時候,周圍當然早就已經(jīng)是一片人山人海,見動靜被鬧得這么大,不要說張步高和徐威不敢再打乘機敲竹杠收黑錢的主意,就連范罷覽也不敢再使什么眼色暗示賄賂,只能是在劉安云的要求下讓開道路,讓淡水海關、淡水通判和淡水水師的人同時上船搜查貨艙。
還是到了搜查得出結(jié)果,劉安云才總算是看到了淡水樟腦走私的冰山一角,自己不過是暗中吩咐了幾句,王作和林小文等淡水地頭蛇,居然就組織樟農(nóng)悄悄賣給了范罷覽等人上千擔樟腦,一舉打破了淡水樟腦走私案的樟腦查獲數(shù)量最高記錄,創(chuàng)造歷史新高。
再接著,眾目睽睽之下,張步高當然是只能果斷下令將布拉姆和范罷覽等人拿下,帶回衙門審問定罪,劉安云則順理成章的宣布道:“鑒于荷蘭東印度公司走私樟腦,偷逃朝廷稅銀,本官決定,從現(xiàn)在開始徹底廢除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淡水的毛皮獨家經(jīng)營權,淡水的商人只要按章納稅,都可以自由買賣毛皮。”
既然是走私大案,劉安云當然得參與審訊問案,還因為案子相當不小的緣故,劉安云足足折騰到了接近傍晚才得以返回住處休息,然后和劉安云猜測的一樣,施萍小丫頭果然已經(jīng)在家里翹首以盼,還一見面就趕緊迎了上來,滿臉盡是期待的看著劉安云,拿著絲帕的小手更是緊張得幾乎把絲帕撕開。
微笑著捏了捏小丫頭的嫩臉,劉安云溫和笑道:“放心,事成了,通判衙門和淡水的駐軍都已經(jīng)承認你的舅舅揭發(fā)有功,過上一兩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渡海去福州,找閩浙總督富勒渾幫你舅舅說話,然后只要總管閩浙兩省軍務的富大人點了頭,你舅舅就可以接受我的招安,洗白身份重新做人了,別人還想使壞也使不了。”
激動的眼淚頓時出現(xiàn)在了施萍的臉上,突然紅著臉說了一句話,小丫頭又轉(zhuǎn)身就飛奔逃開……
“劉大哥,我會求舅舅答應的。”
聽到這話,劉安云當然楞了一下,心中暗道:“答應什么?不會吧,難道這小丫頭吃我的喝我的,末了還想上我的床糟蹋我蹂躪我?這也太貪得無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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