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半骨之蛇
我就說于心鶴跟我出那個山洞的時候還好好的,只字沒有提什么“生殖繁衍”的問題。
怎么見到那些來參加葬禮的巴山人后,突然就很感傷的說這些了,原來是知道巴山人要出手了。
上面號角悠揚,我站在巴蛇旁邊,抬頭看去,摩天嶺聳立于天際,看不見上面的頂。
谷遇時終究算是幫了我,墨修沒有讓我離開,也是想讓我送她一程。
轉(zhuǎn)眼朝旁邊看了看,苦笑道:“何壽并不是在修祭壇,對不對?他在找路,帶我離開的路?”
我突然是明白于心鶴的意思了。
她做這些,只是心里終究不甘心。
眼看自己一脈,馬上就要斷絕了,無論有沒有神,多少會寄托一點希冀的。
如果我能留下來,最好;不肯留下來,她說了那些事情后,依舊會送我離開。
抬眼看著摩天嶺,伸手戳了戳籃子里的杜鵑,沉聲道:“上去吧。”
于心鶴撫著巴蛇壯碩的蛇身,一個縱身躍了上去,朝我伸手。
將我拉上去去,巴蛇慢慢昂首。
于心鶴沉眼看著腳下的巴山,輕聲道:“如果不是送你回來,谷家不會讓我進入巴山。”
“何悅,無論如何,也謝謝你,讓我有機會重見巴山。”于心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連綿的山脈。
輕嘆了一口氣:“你說得沒錯,是我走投無路,才會將希望寄托于巫神。”
我站在于心鶴旁邊,舉目看去,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生育的事情,并不是小事,我現(xiàn)在這樣子,自身難保,怎么能輕易許諾。
只是輕輕伸手抱住于心鶴:“等等吧,或許會有轉(zhuǎn)機的。”
于心鶴只是呵呵的笑:“你不問孩子的父親是誰?”
她指的是,她以前懷過三次那孩子的父親。
我搖了搖頭:“不問。”
于心鶴咧嘴呵呵的笑了笑:“何悅,有時說你傻吧,你心里清楚得很。其實按你這個年紀,不該活得這么清醒。”
“可能是……”我抬手,輕輕虛點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那眉鎮(zhèn)魂針一直都在,我每天都能感覺到隱隱的痛意。
于心鶴沉眼看了看,不再說話,只是任由巴蛇帶著我們攀升而上。
巴蛇很大,順著摩天嶺盤纏而上,極為迅速。
等我們到的時候,那些巴山人,也才到上面。
所有人手里都拿著一個東西,或是一根羽毛,可是一根樹枝,或是一根白骨,或是一捧果子……
谷遇時的尸體依舊躺在那里,谷逢春跪在一邊,用著一盆清水,給她擦洗著臉。
那張蒼老的臉,經(jīng)歷了一千多年的歲月,卻從未出過巴山。
等谷逢春將臉擦洗干凈了,復(fù)又將那個青銅面具給她戴上。
她捧著銅盆轉(zhuǎn)身的時候,一見到我,眼里閃過微微的怨恨。
卻還是恭敬的退到了一邊,將銅盆遞給一只白猿。
摩天嶺今天的風(fēng)比較大,吹得篝火好像都要滅了。
那十二祭司圍著谷遇時的身體轉(zhuǎn)了轉(zhuǎn),以禹步跳動著。
一圈過后,谷見明雙手對天一伸,我根本沒有看清任何動作,一只青銅面具就到了他手里。
谷見明捧著面具,對天俯拜,嘴里悠長而低沉的念著什么。
捧著面具就在覆在臉上時,卻扭頭沉沉的看了我一眼。
那面具和谷遇時臉上的差不多,可覆在谷見明臉上后,谷見明原本只到我腰間的身形,好像那晚的火映著拉長的影子一般,飛快的拉長。
不過眨眼之間,谷見明的身形變得高高瘦瘦,雙手如同蛇一般的扭動著。
旁邊的祭司立馬好像被他那扭動的手操控著,空氣中明明沒有什么,那十二祭司卻如同提線木偶一般,隨著谷見明的手揮動,慢慢的扭動。
“谷家巫祭。”于心鶴見我發(fā)愣,沉聲道:“谷家雙治,家主理事,巫祭主祭。谷見明,是這一代的巫祭。”
“巫者,通神明。孩童之身,最易通靈。”于心鶴看著祭司們。
聲音平靜卻夾著異樣的情感:“谷家巫者一脈,估計也快斷了傳承了。傳聞谷見明六歲時,谷遇時強行以秘術(shù),斷了他的筋脈。他永遠保持在六歲……”
我只是聽著,如果我生于玄門,長于玄門,對于這些東西從骨子里有著敬畏。
那我會認為谷家為了傳承,可敬可畏。
但我爸媽是把我當(dāng)普通人養(yǎng)大的,我不能理解。
為了一脈的傳承,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受那樣的痛苦,并且永遠長不大。
這對谷見明,會有多大的傷害?
所謂的巫術(shù)傳承,神之一脈,既然已經(jīng)要斷了?就不能坦然接受嗎?
看著遠處巴山人開始獻祭,一個個將手里捧著的鳥羽,或是樹枝,往谷遇時身上放。
我突然有點明白,為什么問天宗一個個看起來不太聰明,又這么窮,卻在玄門三宗中戰(zhàn)力超強了。
生,何歡;死,何懼。蒼生,何辜。
天眼神算老周,是從問天宗見過胡先生,這才去清水鎮(zhèn)找我的。
何辜親耳聽著老周對我的批命,知道我的禍害。
可在出事后,依舊會救我。
并沒有和老周一樣,想直接殺了我。
對何辜而言,我也是蒼生,所以他能坦然看待。
問天宗的人,從不偏執(zhí),順應(yīng)自然而行,所以強大。
并不只是戰(zhàn)力,而是內(nèi)心強大。
隨著巴山人將獻祭的東西放在谷遇時身上,于心鶴也走上前,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放在谷遇時胸前。
那瓶子里似乎是一個粉藍色的東西。
于心鶴放完后,轉(zhuǎn)眼看著我,朝我打了個眼色。
我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環(huán)節(jié),自己什么都沒有準備。
一時也有點忐忑,本能的摸著身上,想找個什么。正摸著,卻發(fā)現(xiàn)墨修外袍里袖兜里居然有米。
忙伸手掏了一把,還真的是有把米。
我也算是問米秦家的傳人了,當(dāng)下抓了把米,走過去,學(xué)著于心鶴的樣子,將米輕緩的灑在谷遇時的身上。
可那些米就好像那晚龍靈去找秦米婆一樣,米落在谷遇時身上,就好像變成了火星,瞬間就燃了起來。
我本能的想收手,抓緊著手中的米不敢再放。
就算谷遇時的尸體是要火化的,可這火也不該我來點。
可手剛一緊,旁邊所有的巴山人,突然昂首,單手拍胸,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眼前一條胳膊如蛇一般的扭了過去,谷見明那戴著面具的臉從我身后倒垂著看著我。
面具上的往外凸顯的縱目,與我雙眼相對。
我好像在那雙縱目里看到了什么,谷見明的手指輕輕的捂住我的握著米的手。
跟著五指輕輕一挑,一粒粒的米,如同火星一般落在谷遇時身上。
就在我手中感覺一空的時候,谷見明拉著我后退。
我有點發(fā)愣,剛才谷見明那縱目中,我好像看到了蛇棺意識所化成“墨修”時的雙眼。
瞳孔里盤著蛇,好像在不停的扭動。
“沒事吧?”于心鶴忙走了過來,拉著我道:“再等等就好了。”
所有巴山人都昂著哀鳴。
下面白猿也在附喝,眾峰之上,好像又有著號角聲起。
我看著自己剛才灑下的米如同灼燒著紙的火星一般,慢慢燎燒著谷遇時的衣服。
正想說什么時候點火,就聽到天空中一道驚雷聲傳來。
跟著一道閃電從而天降,直接落在谷遇時的尸體上。
幽藍的火光,嘩的一下就騰升而起。
也就在這時,谷遇時的尸體如同炸開了花一般,無數(shù)的蛇頭嘶吼著從幽藍的火光中朝外嘶吼。
這些蛇很厲害,被火一燒,似乎瞬間醒了過來,蛇頭拉著后面并未完全蛇化的骨頭,直接從火苗中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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