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湊川的送火1
正平十七年(1362年)七月,京都的夏天依然悶熱。
在蟬鳴嘈雜的將軍御所里,有京極地譽的身影。細川清氏被罷免后,道譽一直侍奉將軍足利義詮,儼然將軍家的管家。
對此,以足利一門首領斯波縷道朝(足利高經)為首的幕府諸將表示反對,背地里說他壞話。
于是,道譽心生一計。
“十月就沒有執事了,為了幕府的安寧,還是早點決定下一任執事比較好。”
足利義詮坐在前廳的上段,道譽恭敬地進言。
“嗯,我也很在意。入道(道譽),有誰好嗎”
“斯波柴縷道朝怎么樣”
聽到對道譽嚴厲的道朝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義詮露出意外的表情。
“什么道朝”
“是的,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將軍家一門之首,要想壓制諸將,他是再好不過的了。”
“嗯……這是個好主意,不過,自命不凡的道朝是不會接受執事的。”
道朝作為一門之首,從父親足利尊氏那一代開始就是勇將,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擔任執事。但是,不僅是義詮,道譽也包含在內。目的不在別處。
“既然如此,比起道朝殿下的嫡子氏賴,殿下更合適。如果執事將軍家的斯波家,他的威嚴也會提升。”
這不單單是為了提升執事的地位。斯波柴氏賴是道譽的女婿。讓氏賴就任執事,既可以避免道朝等人的反對,也可以通過女婿氏賴謀求地位的安泰和領國的安心。
“是嗎年輕的氏賴不就行了嗎那就交給高僧吧。你可以私下打聽一下。”
“哈哈,我知道了。”
道譽在義詮面前,低著頭暗自笑了起來。
從京極地譽那里聽說此事的斯波柴縷氏賴,認為這是個好機會,便與父親斯波柴縷道朝商量。
但是,本來由高、上杉等家臣擔任執事一職,如果由足利一門的頭領擔任,會因有損家名而遭到反對。氏賴無可奈何,只好前往將軍御所向足利義詮鞠躬,謝絕就任執事。
但是,不死心是終歸的。沒有和道譽商量,就把父親斯波柴柴道朝叫到了將軍御所。
在皇宮出仕的道朝在義詮面前畏縮。
“御所大人,這是您難得的機會……”
道朝抱歉地低下頭,義詮打斷了他的話。
“修理大夫(道朝)啊,我之所以讓氏賴擔任管家,是因為需要你的力量。你能不能站在氏賴的背后,掌管幕府”
“我是……嗎”
“嗯。可是,足利文宗最大的修理大夫朝(道),將軍內中中執事的也不能。那就,將軍家的執事是氏頼斯波柴這樣的那樣的,新設置管領咬我認為奴隸無奇不有”
“管領官……和內管領官不一樣嗎”
道朝歪著頭。內管領是鐮倉幕府北條得宗家御內人和家臣的頭領。原本是北條家私下的家宰,后來逐漸掌握實權,在長崎圓喜、高資助父子時代,成為幕府真正的統治者。
“與長崎那樣的內部管領不同,是對外管領。管領天下的管領。”
這個名字令道朝心動不已。他假裝煩惱了一會兒,抬起頭來。
“將軍如此請求,我也無法拒絕。”
“是嗎,你愿意接受嗎”
義詮的臉上浮現出安心的表情。
“只是,那是被需要的力量,如果將軍家的執事氏頼的弟弟,義將軍好雪,求求你了。還剛完成了孀居,但有看點,商談斯波柴家跡目和打算。”
道朝溺愛后妻之子斯波柴縷義將吉行。另外,不讓氏賴擔任執事,也是為了排除道譽的影響。
“怎么氏賴不是繼承人不過,既然繼承人是義將吉行,我就沒有異議了。讓義將吉行當管家吧。”
“哈哈!”
道朝恭敬地答應了義詮的要求。
七月二十三日,將軍足利義詮正式任命十三歲的斯波柴義將吉行為執事,并任命其父斯波柴道朝為新設立的幕府管領。
對義詮來說,執事與氏賴或義將無關。將足利一門之首斯波柴家棟梁道朝編入幕政,目的是讓其他一門諸將閉嘴。
但是,對義詮來說,斯波氏賴和京極地譽也因此顏面掃地。
氏賴別說是執事了,就連斯波柴縷家的家督也不能繼承了。他覺得這件事是恥辱,從此出家隱居。
而且,道譽對道朝懷有深仇大恨。
八月初,南河內的楠木館正忙著準備出征。出征是為了鼓舞各國的武將們,讓他們知道南軍依然健在。
正儀和侄子楠木正綱在出征前前往攝津視察。那幾天的事情。德子生了第二個兒子。
兩人一回到赤坂,持國丸就迫不及待地沖出了公館。正儀下馬,把韁繩交給家臣,走向持國丸。
持國丸滿臉笑容。
“父親(正儀)是個男人,是個男人。”
“是嗎原來是男生啊。祝你生日快樂。”
正儀摸了摸持國丸的頭,急匆匆地往館中走去。
正綱也從馬上跳下來,跑向持國丸。
“持國丸,從今天起你也要當哥哥了,作為叔叔(正儀)的嫡長子好好照顧弟弟。”
“嫡子……嫡子是太郎兄(正綱)吧”
正綱吃了一驚。正儀和德子只是姑父姑母,至今也沒把他們當父母。但是,持國丸卻把自己當作哥哥來仰慕。自己也把持國丸當作親弟弟對待。正綱第一次為不能稱呼視自己為嫡長子的正儀為父親而感到內疚。
與正綱的想法無關,持國丸拉著正綱的手,追上了正儀。
宅邸深處,侍女的鬼話就在旁邊,德子正在喂嬰兒喂奶。
“殿下(正儀),讓您看到這樣的地方,實在抱歉。”
德子注意到這一點,想把嬰兒從奶里拿開,嬰兒突然像被點燃了一樣哭了起來。
“真是個好強的孩子啊。好了好了,就這樣繼續吧。”
“不好意思,您也不來接我。”
德子老老實實地低下頭繼續喂奶。
“怎么回事持國丸來迎接我了。”
表情緩和的正儀在德子面前坐下。
過了一會兒,被持國丸牽著手的正綱探出頭來。這時,侍女開始慌張起來。
“這、這是太郎大人(正綱)……”
“啊,失禮了,嬸嬸(德子)。”
正綱被德子白色的胸前嚇了一跳,轉過身去。另一方面,持國丸不理會正綱,坐在德子旁邊,用手指輕輕撫摸吃奶的嬰兒的臉頰。
正綱注意到德子還在喂奶,不時斜眼看著她。德子對著正綱微笑。
喂完奶,德子整理好胸部,輕輕拍了拍抱著的嬰兒的背。
“太郎大人,可以了。”
正綱這才在德子旁邊坐下,向小舅子拜了拜。
德子抬起頭,看著正儀。
“殿下,必須給他起個名字。”
“嗯,我已經決定了,就是如意丸。”
“果真如此嗎”
“對了,這孩子是次子,算上正綱的話,他是繼承楠木之名的第三個兒子。我覺得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
“嗯,是殿下。”
“你不喜歡嗎”
說著,正儀不時地窺視德子的臉色。
德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儀。
“呵呵,我很喜歡。”
我忍不住故意做出的認真表情,和正儀一起笑了。
“父大人(正儀)、兄大人(正綱),歡迎回來。”
菊子帶著藤若丸和熊王丸走進了房間。
德子笑著對菊子她們說。
“菊子、藤若丸、熊王丸,正好。這孩子的名字剛剛定下來,叫如意丸。大家都要好好疼愛她。”
“如意丸殿下……原來如此,是個好名字。”
菊子好像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點了點頭。他的親弟弟藤若丸故意向剛出生的如意丸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意丸大人,我是藤若丸,請您多多關照。”
逗笑了大家。
“如意丸大人,好好看看我的臉。”
平時像大人一樣的熊王丸,為了逗如意丸笑,也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臉。看到她的表情,大家都替如意丸笑了起來。
八月中旬,正儀率領和田正武、橋本正高、神宮寺的楠木一門,前往攝津住吉。在行宮住之江隅殿向帝(后村上天皇)報告出陣,楠木軍向北前進。楠木軍八百余騎,加上笹五郎召集的六百雇傭兵,總計一千四百大軍。
對于南朝的這一突然的軍事行動,幕府的應對顯得很被動。攝津的守護,是用計謀趕走赤松光范的京極地譽。但道譽仍在京都。太守代箕浦定俊擔任幕府軍的指揮,慌忙召集攝津的豪族。
其中就有攝津國池田莊豪族池田兵庫助教及其嫡子池田十郎教正。教正是剛剛舉行儀式的十五歲。這是初陣。
比起依教,騎著馬的兒子也頗有感慨地說道。
“十郎,你真是個了不起的武士。如果你母親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的。”
親生母親在教正還小的時候就因流行疾病去世了。那是出嫁幾年后的事。教正在那之后,由教依和妻子悉心撫養。
“父親大人,為了亡故的母親,我想要楠木棟梁,取下正儀的首級,在墓前報告。”
對楠木正儀,決心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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