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譽爽快地請求出陣，道朝慌忙提出出陣。因為他不想讓道譽擔(dān)任顯眼的角色。

        道朝使了個眼色，才十三歲的義將吉雪點了點頭。

        “御所大人，請務(wù)必命令我。”

        “這是義將吉行作為執(zhí)事的第一場戰(zhàn)役。我以執(zhí)事的名義召集士兵，以監(jiān)護(hù)人的身份率領(lǐng)管領(lǐng)出征吧。聽好了，道譽大人。”

        “那就隨你去吧。”

        道譽以為這樣就不用出征了，忍著笑把自己的任務(wù)交給了道朝和義將吉行。

        九月十六日，在神崎川之戰(zhàn)中獲勝的楠木軍，加上石塔賴房的軍勢，組成三千余騎，從攝津向西前進(jìn)。

        他要去的是赤松氏在攝津的出城多田部城和山路真城。與位于六甲山山腳的多田部城相比，山路和真城是一片平地。多田部城中，被京極道譽奪去攝津守護(hù)的赤松光范，山路和真城中，他的小弟赤松范實各自固守。

        哥哥光范就像要奪取楠木的股份一樣，玩弄計策，固守著山手的多田部城。

        “你是楠木，下一個目標(biāo)是我們的赤松嗎這次一定要讓我們見識見識。”

        光范元氣因被正儀趕出攝津守護(hù)而懷恨。失去守護(hù)是道譽的計謀，但契機是被楠木軍無情地打敗了。

        另一方面，據(jù)守山路和真城的小弟范實，曾受細(xì)川清氏之邀，作為南軍攻入京都。但是，在叔父赤松則祐的勸說下，他回到了幕府。范實和哥哥光范商量好了。如果楠木軍攻打平起平坐的山路和真城，他打算假裝潰逃，吸引楠木軍繼續(xù)進(jìn)攻六甲山的多田部城。

        西侵的楠木軍直逼海手山路和真城。范實屏住呼吸，等待楠木軍逼近。

        但是，正儀辜負(fù)了范實的期待。楠木軍無視山路和真城，繼續(xù)向西進(jìn)軍。

        赤松范實一直拖著麻繩在山路和真城等著，他看到楠木軍無視自己，從眼前向西跑去，只能目瞪口呆。

        楠木軍向西，再向西前進(jìn)。過了湊川港到達(dá)目的地的正儀下了馬。

        我慢慢地環(huán)顧四周。身后是微微隆起的會下山先生。堂兄弟楠木正近和田正武也下馬，感慨萬千地環(huán)顧四周。

        大家都是第一次來這里。會下山先生的南面有一片面向大海的平地，散落著百姓家。

        “老爸就是在這里死的嗎……”

        不是說給誰聽，而是正儀自言自語。

        湊川南是其父楠木正成被足利尊氏打敗后，與家人一起自殺的地方。這次進(jìn)攻攝津時，正儀有一個目的，就是前往湊川港。這是為了在這里憑吊族人的靈魂。

        他環(huán)顧四周，閉上眼睛合掌。接著，正近、正武、正綱一族也雙手合十。

        正儀突然感覺到背后有父親正成的氣息。

        “老爸。”

        我小聲叫了一聲，回過頭來。但是，一個人也沒有。

        正成在湊川港死時，在觀心寺誦經(jīng)中，正儀在夢中見到了父親。他丟下一句“拜托大家了”，就騎馬走進(jìn)了霧靄之中。

        (那個地方，原來是這里啊……)

        我拼命回想當(dāng)時的情景。

        身旁的正近，似乎也在追趕著在這片土地上散開的父親正季，慢慢地環(huán)視著四周。

        正儀召集諸將。

        “好，就在這里為老爸他們報仇。”

        命令在敵人用作根據(jù)地的民宅點火。

        按照計劃，楠木士兵們給家家戶戶送錢，讓他們騰出房子，在空出來的房子里一邊念佛一邊點火。

        “這是送給父親大人的‘送火’，現(xiàn)在彷徨的亡靈，可以成佛了吧。”

        “是的，叔叔。”

        正綱滿臉火辣辣的，雙手合十。

        當(dāng)然，這并不是唯一的目的。終歸是戰(zhàn)斗。為了宣傳勝利，需要口傳的華麗演出。

        “好，大家都回去吧。”

        家家戶戶放完火后，正儀命令士兵們返回西宮，重新布陣。

        固守在六甲山多田部城的赤松光范對楠木的行動感到掃興。從湊川港回來時，楠木軍必定會包圍多田部城。但是，期待卻輕易地落空了。

        “楠木這家伙，你還是這么胡鬧，不過你可別上當(dāng)，他一定會出其不意地攻打這座城。”

        光范元氣下達(dá)命令，命令手下的士兵不要掉以輕心，加強守城。他想通過討伐楠木，獲得重返攝津守護(hù)的機會。

        攝津、西宮的寺廟為本陣，在御堂中對著本尊雙手合十的正儀背后，黑衣男子單膝跪地。

        “聞世(服部成次)嗎”

        正儀頭也不回地說中了。

        “是的，從京都放出的透明波開始就接到了。”

        轉(zhuǎn)過身，面對著聞世。

        “幕府行動了嗎”

        “是的。管領(lǐng)斯波柴縷道朝明天就會出陣，攝津的國人也會跟隨。”

        “是嗎辛苦了。你能不能先回住吉，把這個交給阿野大納言大人我已經(jīng)把攝津的戰(zhàn)況告訴他了。”

        聞世接到信后，輕輕低下頭，走出了軍營。

        正儀走出御堂，站在廣廊上，對著院內(nèi)大聲說道。

        “我們決定返回河內(nèi)。太郎(正綱)、小七郎(正近)，撤退。”

        “知道。”

        堂弟楠木正近為了催促撤退，回到士兵身邊。

        正儀看著站在走廊上的和田正武。

        “新九郎(正武)大人，趁幕府還沒從京都出來，把和田黨也撤回來吧。”

        “嗯，撤退有點可惜……不過，這是我們當(dāng)初的約定，沒辦法。”

        正武帶著楠木正綱走出寺廟的山門，向士兵們走去。

        但是，正綱仍然無法釋然。

        “雖說是當(dāng)初的約定，但我們已經(jīng)占據(jù)了這么大的優(yōu)勢，非得撤退不可嗎”

        “怎么說，太郎大人(正綱)也不滿意嗎三郎大人(正儀)的作戰(zhàn)才能確實是繼承了上一代，但多少有些不足。他不會去做這種危險的賭注。”

        “您不是這樣嗎”

        “嗯,正成公那個人是不同的。所以湊川港陣亡了。盡管如此,我的父親在內(nèi),陪同陣亡者是滿足了吧。武士只有活勝者。名留下才是勝者!”

        正綱從和田正武身上感受到了與正儀不同的魅力。

        “我父親是……”

        “正行大人是在四條大道上華麗地戰(zhàn)死的。這件事無人不知道，不用說，只要是武士，都想成為那樣的人。”

        正武輕輕拍了拍正綱的肩膀，走向自己的軍隊。

        九月二十二日，楠木等南軍在幕府管領(lǐng)官禮、斯波柴道朝率領(lǐng)的幕府軍到達(dá)之前，分別撤出西宮和尼崎之陣，開始撤退。

        在正規(guī)看來，只要將南軍獲勝的事實傳達(dá)給各國的南方就足夠了。因此，與道朝的軍隊交戰(zhàn)時，如果小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更何況，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花費時間攻城。

        赤松范的小弟赤松范實騎著馬來到固守多田部城的赤松光范身邊。

        “哥哥，南軍已經(jīng)撤回西宮陣營，開始撤退了。”

        “什么……楠木這家伙，你又在無視我們嗎可惡，早知如此。”

        希望守護(hù)攝津的光范元氣捶胸頓足，悔恨不已。

        楠木軍返回南河內(nèi)的龍泉寺城。當(dāng)正儀和楠木正綱等人回到楠木館時，家人和家人全體出動迎接。

        正儀下了馬，德子和持國丸跑了過來。

        “殿下(正儀)，恭喜我方大獲全勝。”

        “老爸，恭喜你!”

        “嗯，伊賀(德子)，持國丸平安回來了。”

        兩人滿面笑容。

        菊子和藤若丸一起跑到正綱身邊。菊子看到正綱平安無事的樣子，把手放在胸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太郎先生，恭喜您。”

        “哥哥，恭喜你，姐姐一直很擔(dān)心你。”

        菊子的臉漲紅了，她瞪著三角形的眼睛，好像在說多事似的。看到二人的樣子，正綱咧開嘴。

        “你們兩位都很抱歉。對了，熊王……”

        正綱環(huán)視四周，熊王丸走了過來。

        “我在這里。老爸、哥哥，恭喜你。”

        “哦，原來你在那里啊。聽說你父親是赤松大夫的家臣，我很想替他報仇，但這次卻沒能和赤松大夫?qū)χ�干。�?

        正綱說完，熊王丸低下了頭。

        “是、是嗎”

        話不多，熊王丸表情僵硬。

        持國丸牽著正儀的手走進(jìn)館中。正綱一邊和菊子聊著天，一邊一起進(jìn)了館里。

        藤若丸拍了拍跟在后面準(zhǔn)備進(jìn)館的熊王丸的肩膀。

        “我們也想早點成仁，出戰(zhàn)立功啊。對吧，熊王”

        “啊，是啊。”

        熊王丸心中懷著強烈的想法，緊緊握住插在腰間的短刀的刀柄。

        回到東條的正儀，留意著幕府管領(lǐng)斯波柴縷道朝率領(lǐng)的幕府軍的動向。

        他立刻召集小弟楠木正澄、外甥楠木正綱、表弟楠木正近，以及河野邊正友、津田武信、恩地滿信等家臣。

        “聽聞世(服部成次)的消息。在我們撤退的攝津，幕府軍繼續(xù)在神崎川布陣。在河尻過夜的時候，從四國派來了軍糧船。”

        河尻之泊，是指正儀與箕浦定俊戰(zhàn)斗過的神崎川入海口。而派遣軍糧船的，是應(yīng)道朝要求的中國管領(lǐng)細(xì)川賴之。為了配合將軍的輔佐新設(shè)管領(lǐng)，關(guān)東執(zhí)事改為關(guān)東管領(lǐng)，中國探題改為中國管領(lǐng)。

        賴之討伐了堂兄細(xì)川清氏，留在四國，為了討伐南軍，他讓年紀(jì)比自己大的弟弟賴元出發(fā)前往攝津。但是，在軍糧船抵達(dá)河尻泊之前，正儀等南軍已經(jīng)迅速向河內(nèi)、和泉撤退。

        正澄看著外甥正綱。

        “幕府想把這次的敗仗當(dāng)作勝利。太郎(正綱)，明白嗎”

        “想向各國宣傳幕府軍用武力趕走了南軍……”

        正綱看著大家的臉色回答。

        “沒錯，太郎(正綱)，我們必須阻止他。”

        得到肯定，正綱松了一口氣。

        “那么，姑父，這是怎么回事”

        “夜襲，火燒細(xì)川的軍糧船。”

        “原來如此，幕府顏面掃地。”

        正澄一臉認(rèn)同地點點頭。但是，正綱偏著頭。

        “可是，怎么去河尻的泊呢”

        “借用渡邊黨的力量吧。”

        原來如此，旁邊的正近拍了拍膝蓋。

        “這么說，是坐船靠近吧”

        渡邊黨以渡邊津鍋、住吉津等地為據(jù)點，傳統(tǒng)上與水軍聯(lián)系在一起。

        祖先渡邊綱是攝津源氏的祖先源賴光原來的家臣。他與坂田金時等人并稱為賴光四天王，是一位傳說中擊退大江山酒吞童子的英雄。

        “天黑后開船，從海上燒毀船只。沒有必要調(diào)動大軍，只需要五十人精銳就可以了。”

        “叔父，請命令我大將。”

        正綱兩眼放光，探出身子。

        但是，正儀搖了搖頭。

        “太郎(正綱)還太早，還是交給小七郎(正近)吧。”

        “不，叔父，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一定要做無愧于爺爺(正成)和父親(正行)之名的工作。”

        正綱緊繃著嘴，咬住不放。這就是和田正武所說的武士下注的時機。

        “太郎，你很難指揮這個任務(wù)。不用著急。這里交給小七郎(正近)吧。”

        “對了，正綱，這里就交給我了。”

        正儀搖了搖頭，正近也開導(dǎo)正綱。

        正綱認(rèn)為這是因為自己不被信任。元服后的兩年里，他多次上過戰(zhàn)場，卻從未被正儀委以一軍之職。不知不覺間，正綱開始焦躁起來。

        “不，叔叔，這里一定要來。”

        正綱咬住不放，負(fù)責(zé)傳話的津田武信同情他。

        “大人，少爺確實年輕，但這是當(dāng)大將的好機會。我們可以在船上燒毀他，如果敵人進(jìn)攻，我們可以把船拖過去，這樣我們就會出征，所以現(xiàn)在就命令少爺當(dāng)大將吧。”

        聽到武信的建議，正儀和小弟正澄面面相覷。于是，正澄一臉無奈地輕輕點了點頭。對此，正儀輕輕嘆了口氣。

        “知道了，太郎。我命你當(dāng)大將。不過，要聽當(dāng)麻(津田武信)的話，千萬不要勉強。”

        “謝謝叔叔，我一定會打一場無愧于楠木之名的仗。”

        “真是太好了，少爺。”

        武信見到正綱很高興。但是，正儀對飄浮的正綱感到一絲不安。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楠木正綱的身影出現(xiàn)在攝津國的渡邊津鍋上。正綱負(fù)責(zé)傳令，帶著這次軍隊奉行津田武信和他的手下津熊義行巡視湊。

        “楠木若少爺，從這里到河尻的泊船就在眼前，坐船不到半刻。”

        說話的是渡邊惣官家(惣領(lǐng)家)的工頭渡邊擇鍋。是南朝左衛(wèi)門尉的年紀(jì)，頭上混著白色的東西。自從渡邊綱的家祖，以及他的祖先左大臣源融元以來，渡邊氏世代諱一個漢字。

        正綱環(huán)視停泊在渡邊津鍋旁的大小船只。

        “船有很多種，你選哪一種”

        “在這里。”

        那就是眼前這艘能坐十人左右的小船。

        選擇的話讓正綱垂頭喪氣。

        “乘這艘船……”

        “小的(正綱)比較好，不會被敵人發(fā)現(xiàn)。”

        武信說著，突然上了船。

        “少爺，我們派出五艘船，從南邊靠近河尻泊。五天后是滿月，月光下也能行船吧。”

        擇一邊說，一邊邀請正綱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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