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從前不是不看好沈家這門婚事么?
你相信一見鐘情這種事情嗎?
如果詢問從前的陸青瑤,大概只會覺得不屑一顧,滑稽可笑。
可是那一天,在那個稀松平常的屋子里見過那名少年之后,陸青瑤的腦子里就開始止不住地回顧與對方相處的一幕幕。
少年柔和的目光,少年清俊的容顏,少年說話時無意識彎起的唇角。
——枇杷。
真是個古怪的名字。
就像陸青瑤心里的感覺一般,難以名狀。
當(dāng)?shù)诓恢蓝嗌俅卧谠厥駠@息被姐姐逮住之后,陸青瑤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一件事,她也許真的是對那個叫做枇杷的少年一見鐘情了。
“是遇見什么事情了,這幾天的阿瑤都變得不太像阿瑤了呢?”姐姐笑著問道。
陸青瑤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因為原本自己是為了給姐姐捉奸,拆穿沈韻齷齪內(nèi)里,才斗志昂揚跑去的花月樓,結(jié)果……
不,沈韻是那少年的客人這件事仍是確鑿無疑的。
——只不過,兩個人的關(guān)系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
按照枇杷的說法,沈韻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的確花錢包下自己一年,但并不時常出現(xiàn),對情愛之事似乎也沒什么興趣。
一番話聽得陸青瑤心中多云轉(zhuǎn)晴。
明明早就聽說風(fēng)月場上的人慣會撒謊,陸青瑤卻莫名相信對方所言。
又或者,是她愿意相信。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樣的話,沈韻也許可能大概也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陸青瑤心中想著,對上姐姐關(guān)切的目光,又有些遲疑,要是現(xiàn)在就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豈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臉。
總歸還是不夠嚴(yán)謹(jǐn)。
所以,陸青瑤決定還是多去幾次,把情況摸清楚了再下結(jié)論不遲。
第二次去,陸青瑤仍舊做男子打扮。
這次不需要荀姨帶路,陸青瑤也很快摸到了地方。
隔著門,陸青瑤聽見少年像是在和什么人說話,她心中一驚,莫非是沈韻來了。
陸青瑤可不想和那家伙在這種地方撞個正著。
自己這副打扮雖則風(fēng)流倜儻不假,眼下的行徑卻說不上多么的正大光明。
可……她來都來了。
半路折返這種事情陸青瑤絕不甘心,何況已經(jīng)塞出去的銀票也是決計是討不回來了。
所以,陸青瑤決定冒險偷窺。
透過門縫,她看見了上次見到的少年。正坐在竹編的藤椅中,低頭沖著面前的空氣說著什么。
陸青瑤吃了一驚……難不成對方竟是個瘋的?
她竟然對一個瘋子一見鐘情了?!
思緒混亂間,一道聲音自身后響起。
“何人在此窺探?”
陸青瑤嚇了一跳,匆忙轉(zhuǎn)過頭,卻見是個年歲不大的小丫頭,正提著一籃時鮮的瓜果站在那里,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緊盯著自己。
“什么叫窺探?”陸青瑤見對方不過是個丁點大的小丫頭,立刻又振作了精神,“本小、不——是本少爺這是正大光明地登門拜訪。懂不懂?”
小丫頭一臉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正色道:“小的只知道,荀姨吩咐了的,除了小沈大人之外,其余閑雜人等一律請走。”
陸青瑤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你……你居然說我是閑雜人等,你知不知道——”
陸青瑤正要據(jù)理力爭,門吱嘎一聲在身后打開了。
伴隨著一道熟悉的嗓音:“翠竹,這是怎么了?”
——原來這小丫頭叫翠竹。
翠竹眼睛亮亮地望向里頭開門的人,脆聲道:“公子,小的拿了水果回來,就見到門口有個奇奇怪怪的人,偷偷摸摸扒著門縫往里看……”
陸青瑤心說你才奇奇怪怪、你全家都奇奇怪怪,正要反駁說自己是正經(jīng)花了銀子的客人,卻聽少年說了一句:“是你啊?”
看樣子似乎有些迷惑。
“請坐,在下以為上次的一面之后,姑娘已經(jīng)弄清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枇杷再次請陸青瑤在桌邊坐下。
陸青瑤大吃一驚:“你怎么知道我是個姑娘?”
她自問準(zhǔn)備周全,渾身上下應(yīng)該沒有絲毫的破綻才是。
枇杷笑了:“男子與女子所用的香料不同,更何況,姑娘耳上還有環(huán)痕……”
陸青瑤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耳垂。她只想著把耳環(huán)摘了,卻沒想到對方的觀察這般仔細(xì)。
同時又有些好奇:“你是才認(rèn)出我還是?”
“上次姑娘來的時候就瞧出來了。”
“那你怎么不說?”
“在下以為姑娘不會來了。”
陸青瑤一時無言,也不知道是在跟誰置氣。她不說話,枇杷也不主動找話說。
過了會兒,還是陸青瑤先忍不住了:“你這樣一點都不主動,怎么留得住客人。”
話一出口,陸青瑤才想起對方現(xiàn)如今真正的客人應(yīng)該是沈韻。
于是……更生氣了。
枇杷卻還是淡淡地笑著說道:“這種地方本不是姑娘家該來的。”
陸青瑤很是不爽:“哦,你這是瞧不起誰呢?告訴你,我家里有的是錢。”說著又從袖子里摸出大額銀票闊氣地拍在桌上。
這舉動要是被她爹瞧見,怕是會捂著心口大呼作孽。
枇杷沒有看那張銀票,而是平靜地回望向陸青瑤,那目光讓陸青瑤不禁感到,自己在對方眼中仿佛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明明他們也就差不多大吧。
陸青瑤晃晃腦袋,將那種奇怪的念頭從腦子里驅(qū)趕出去。
從小到大,陸青瑤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她早就從那個貪財?shù)呐四抢锏弥蝽嵱喯碌囊荒陼r間即將到期。荀姨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希望陸青瑤能成為那個下家。
……要順勢而為嗎?
這絕對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抉擇。
陸青瑤簡直已經(jīng)能夠預(yù)見到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得知實情的老父親會有多么激烈的反應(yīng),怕是恨不得把自己關(guān)進(jìn)祖宗祠堂跪她個昏天黑地,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可此時此刻,望著這個似乎難以被外物所打動的少年,陸青瑤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個更為大膽的念頭。
——她要給對方贖身!
這個離經(jīng)叛道的念頭幾乎把陸青瑤自己都嚇了一跳。
然而,在最初的不可思議過后,陸青瑤幾乎是越想越興奮。
只要一想到可以完完全全地?fù)碛醒矍暗纳倌辏蛯Ψ介L相廝守,她的心底就會隨之涌起難以名狀的強(qiáng)烈悸動……
仿佛這是早就已經(jīng)在夢中無數(shù)次想要完成卻又錯過的遺憾,如今,終于有機(jī)會得償所愿了。
陸青瑤并沒有立刻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而是暫且按耐下這份隱秘的歡喜。
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至少在父親和姐姐面前。
不過,姐姐還是察覺到了陸青瑤的變化。
“阿瑤近來又遇見什么開心事了?瞧你這歡歡喜喜的。”姐姐笑著說道,似乎是為妹妹感到高興。
“哪有……大概是姐姐好事將近,我也跟著沾了一份喜氣。”陸青瑤忙著岔開話題。
姐姐聞言卻愈發(fā)疑惑:“阿瑤,你從前不是不看好沈家這門婚事么?”
陸青瑤眼珠子一轉(zhuǎn),就開始信口胡說。
“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我是對沈韻有那么一丟丟的誤解。現(xiàn)在誤解解開了。拋開沈家老頭子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不談,沈韻此人論相貌、才學(xué)、人品,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也可以夠得上與我親愛的姐姐大人作配嘍。”
陸青瑤說著戲謔得從旁一把摟住姐姐,將向來溫柔嫻靜的女子也鬧了個大紅臉。
兩個人笑著打鬧了一陣。
陸青瑤見到姐姐像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隱約暗淡了一瞬。
“怎么,你有什么不高興的么?”她輕聲問。
姐姐一時沒有回答,片刻后才輕聲道:“其實是關(guān)于沈郎的……”
陸青瑤一聽這話,立刻激動起來:“莫非是那個沈韻,他欺負(fù)你了?!”
“不,沈郎他很好,待我、待父親都很有禮數(shù)。”
“那……”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姐姐的眼底閃過一絲糾結(jié),“我覺得,沈郎他似乎對我無意。”
“……”
陸青瑤也沉默了。
但凡沈韻屬意這樁婚事,也不會有那為期一年的契約了吧。
可是,她不敢同姐姐講這些。
她害怕……
“不過,也許是我想多了。”姐姐忽然開口,像是自我開解一般地微笑著說道。
聞言,陸青瑤趕緊附和:“是啊是啊,說不定,沈韻他……他是害羞呢。”
“害羞?”姐姐似乎有些驚訝。
“是啊。”
陸青瑤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我要是沈韻,想到要和姐姐這樣的大美人成婚,那還不得樂上天啊。但他那種人吧就是典型的好面子,喜怒不形于色嘛,心里越激動,面上就越矜持。”
“當(dāng)真如此?”姐姐似乎被陸青瑤一番言之鑿鑿的說辭迷惑了。
不等女子想明白,陸青瑤又按住對方的肩膀,信誓旦旦對著鏡中的美人面道:“姐姐你不信我,還不信咱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告訴我的嗎?你呀,什么都別想,這個月好吃好睡好生養(yǎng)著,到時候還不把你那沈郎美死。”
姐姐聞言終于還是笑了,她伸手回握住陸青瑤的手,轉(zhuǎn)過身來認(rèn)真道:“謝謝你,阿瑤。”
“這有什么可謝的,你可是……可是我的姐姐啊。”
陸青瑤似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撇開目光。
只有她自己明白,這不是出于什么害羞,而是……夾雜著愧疚的心虛表現(xiàn)。
——沒關(guān)系的。
她對自己說,自己并不是在說謊,自己只是隱瞞了部分不必要說出口的事實。
只要假以時日,沈韻自會被姐姐打動,成為美滿幸福的一對。
而她陸青瑤,必然也能夠親手握住屬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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