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情
見女子的模樣有些不對勁,云夕月低聲勸道:“我可以幫你報官,但是這事急不得,不如先去瞧瞧你身上的傷,再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于我,皆時我自會幫你想辦法的。”
許是云夕月柔和的聲音讓女子感到安心了一些,她似乎回了些心神,咬著嘴唇上流血的傷口,艱難地點了點頭。
云夕月松了一口氣,抬手將頭頂的帷帽摘下,然后小心地戴到了女子頭上,并仔細替她理了理殘破的衣裙。
雖然這帷帽不能遮擋住全身,但好歹擋住了大半,沒有方才那般不堪,女子也明顯地放松了許多。
云夕月輕聲安撫道:“不必擔心,跟我們走吧。”
說著她伸手將女子從地上扶了起來,女子的腿似乎被傷到了,有些行走不利,于是紅豆將她接了過去,穩穩地伏靠著。
而云夕月不曾發覺,此時遠處有一人將一切目睹,他薄唇微抿,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轉瞬即逝。
隨即他對身旁的人說:“原本的布置都撤了吧,派幾個人盯著,看看這位安平公主會怎么做。”
“是,閣主。”
云夕月主仆三人,帶著這渾身凄慘的女子,尋去了徐婉清暫居的驛館處。
此處是諸國使臣來京都所居之處,自然并非是等閑人等能進的,云夕月出示了令牌后才被放行。
只是侍衛看著她們攙扶著的女子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不過這也不是他們能多嘴的事。
徐婉清在越國時平日里便是行醫問診,也時常隨云夕月一同外出游歷,因此眼下見到云夕月帶回來一個有些奇怪的女子,倒也沒怎么訝異。
她指揮紅豆將人扶到里間,關上房門,讓懂些醫術的玉瑯幫忙,為女子檢查醫治了一番。
出來后,徐婉清告訴云夕月那女子身上大都是些皮肉傷,雖然也不算輕但并非傷及肺腑,唯有腿上被打得嚴重了些,短時間內恐怕是不良于行。
說完,徐婉清遲疑了一下,問道:“不過她手腳上都有被綁過的痕跡,那處也受傷了,她似乎被人你可知是發生了何事?”
云夕月搖搖頭,說:“我也是今日恰巧撞見她在街上被她男人打,看著實在是可憐,便將她救了回來,一會兒再問清楚便是。”
徐婉清點點頭,說:“也好,那人便先住在我這兒吧。”
云夕月點點頭,說:“嗯,我現下出宮也不大方便,便有勞你了。”
徐婉清一邊寫著藥方,一邊笑著回道:“與我還客氣什么?左右我近日也沒什么事情。”
“前些日子不是說打算在京都再開一家醫館嗎?現下如何了?”
“此事倒也不算難辦,元麒在外面都替我張羅好了,你曉得的,我開醫館也不為賺錢,待東西歸置好了便能開起來了,皆時再請你。”
“好,到時候我定然備上厚禮前去。”
二人正說著話,里間的女子換好了衣裳,被紅豆扶著走了出來。
見到云夕月,女子面色悲痛,便要對她跪下,被紅豆和云夕月趕忙出手攔住。
“別,你腿上有傷,仔細再傷著了。”
女子淚光漣漣,說:“趙春娘多謝貴人相救之恩,只是春娘還有一事相求,雖自知無恥,但還望貴人相助還我清白,否則、否則妾身只怕別無他法了”
云夕月扶著她坐下,勸慰道:“此事我會幫你的,你且安心便是,只是你也需得將事情原委盡數告知于我。”
趙春娘點點頭,擦了擦眼淚,開始回憶事情的經過:“我家里爹娘都去得早,只剩妾身和妾身的弟弟二郎,他在萬合樓做幫廚,天氣涼了他身上也沒什么錢財,于是昨日申時,我便去為他送我剛制好的冬衣。
誰知送完衣裳從萬合樓出來以后,妾身在路上忽然被人捂住嘴還蒙住了頭,那些人力氣很大妾身實在掙脫不開,只隱約聽到他們說什么‘少爺的吩咐’,這之后妾身便暈過去了,再醒來之時,妾身已被”
說到此處,趙春娘哽咽得說不下去,徐婉清為她遞上一杯熱茶,寬慰了幾句。
而云夕月聽得神情凝重,開口問道:“你醒來后,身旁沒有其他人嗎?”
趙春娘搖搖頭,抽噎著回道:“沒有,那地方仿佛是一處廢棄的宅子,妾身當時十分害怕,也不曾仔細打量那周圍便著急逃了出來,只知曉那地方的位置很是偏僻,妾身走了大半日才尋了回來。”
“那你可還能記得那處的位置?”
“妾身記得,是在城西的觀音廟往南十里處,那宅子很大,只是看起來是荒廢了,門口一側的石獅子還缺了個腦袋。”
聞言,云夕月眉心微蹙,說:“那這么說來,想必他們是用馬車將你帶過去的,如此路上倒也很難有什么人能作見證了。”
聽到她的擔憂,趙春娘著急道:“妾身的弟弟可以作證,妾身昨日去送衣服,他便塞了一小袋米糧和一塊肉給我讓我帶回家去,我那時提著米糧和肉不可能去其他地方,就是被人給綁走了,我、我衣裙上還有不小心沾到的肥肉油漬。”
她說完,玉瑯便進屋去尋來了她方才換下的衣裳,云夕月拿過來一看,發現果然如她所說,膝蓋之上有一塊不甚明顯的油漬。
于是云夕月微微頷首道:“這的確算是一道證據,若你弟弟能證實昨日萬合樓的確少了米糧和肉,便能證明你昨日沒有與人相約出行。”
聞言,趙春娘松了一口氣,說:“他定然能證明的,萬合樓的東西都是記錄在冊的,而且那是他幫廚的報酬,自然領的時候也是有記錄的。”
但隨后云夕月又猶豫著開口道:“不過如此一來,便只能洗清你與人私會的嫌疑,若是要抓到兇手,怕是不大容易。”
趙春娘自己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有些絕望地問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如今妾身的一切都毀了,那賊子卻逍遙法外,這是什么道理”
云夕月很是同情趙春娘,只是一時也覺得有些難辦,畢竟趙春娘沒有看到兇手的臉,而且作案的地方又是廢棄場所,也沒有其他證人。
不過這時玉瑯開口對云夕月說:“殿下,奴婢方才見到這位夫人手腳上的勒痕,似乎是軍營里捆綁行囊獨有的方式所造成的。”
玉瑯有一未婚夫婿是越國的一個小統領叫徐誠,還是云夕月為他們牽的線,當下自然知曉玉瑯這話是有些可能的。
而徐婉清仔細詢問了玉瑯那種綁法是什么樣的,玉瑯記性也好,當即便將從前徐誠教她的方法一一告知于徐婉清。
雖然徐誠是越國軍人,但周國和越國皆起源于靖朝,軍營中許多東西也是一致的,尤其這捆綁行囊的手法,唯有這一種最為牢固,因此這一點很是可信。
隨即徐婉清便再度為趙春娘檢查了一番,片刻后得出了結論:“的確如此,用這種法子綁人,會導致勒痕格外地重,而且深淺的痕跡也是有規律的,但凡是能驗傷的或是仵作,想必都能認得出。”
聽到這話,云夕月眉頭松了松,說道:“若真是如此,那便能將兇手確定為家中有仆人是軍營出身的了,按照周國的律令,軍官士卒及其家屬永不能入奴籍,除非本身那家人與軍隊有很大關系,平日里便能差遣軍營之人。”
徐婉清疑惑道:“軍官士卒不能入奴籍,那倘若不簽契約,以自由身為他人效力呢?”
云夕月搖頭道:“不大可能,軍籍每半年便要大審,包括家中所有人和鄰里都要被詢問,若是有人私自去為人作奴仆,不可能一點痕跡也不留,而且擅自任用軍籍出身的人,便是有私自蓄兵的嫌疑,乃是重罪。”
徐婉清也認同道:“的確,如今想找些個會功夫的奴仆也不是什么難事,為著這點便私用軍籍之人著實是太過冒險。”
聽到她們的話,趙春娘也升起了一絲希望,問道:“倘若真如二位貴人所言,那可能找出賊人是誰?”
云夕月思索著說道:“若說與軍隊有關的人家,京都城內卻也不少,禁軍統領王家和副統領隋家,城防營的衛家,還有鎮南王府平西王府都有可能,甚至承恩公府的長子定遠侯也是掌管北境大軍的,這些人家皆可遣使一定數量的軍隊私用。”
對上趙春娘希冀的目光,云夕月斟酌著說道:“也并非沒有可能抓住兇手,只是還需調查,你若是不怕旁人論道,便可將此事上報給京兆府,屆時由他們出面盤問,可能會得到更多的線索。”
趙春娘點頭,堅定道:“妾身不怕,再難堪的妾身也經歷過了,只要能查出真相妾身什么都愿意做。”
見她如此果決,云夕月有些心中的顧慮,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
而趙春娘也看出了她的擔憂,苦笑著說:“妾身也知曉,此事關系到權貴,未必能有個什么結果,不過總是要盡力一試的,反正妾身也沒什么可失去的了,便拿這條賤命搏一搏吧。”
云夕月凝視著趙春娘,嘆道:“你有這般決心也是難得,既如此,我便也會盡力想法子幫你。”
而趙春娘則是有些羞愧,對云夕月說:“多謝貴人愿意幫妾身這般的人,妾身實在慚愧。”
云夕月搖頭回道:“不必妄自菲薄,你有這般勇氣也很是令我佩服,況且同為女子,見到你如此遭遇我怎能不幫?”
趙春娘抬手拭去滑落的淚水,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嗯了一聲,說:“貴人說得對,經此一遭,妾身也算是看清了那些個男人,那個家妾身也不打算回了,日后便好好照顧好弟弟。”
對于她的這份打算,云夕月也表示認同,并說若是她男人再糾纏于她,便讓她同她說,她會出手相助的。
(https://www.dzxsw.cc/book/10297901/3247917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