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老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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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很有道理。”包書記點了點頭,“這人選還真是要仔細斟酌。楊木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普通領導說話,他根本不聽。就算只是嚇唬他,也一定要找一個地位夠高,說話夠分量的人才行。”
黃文斌就知道這事有戲了,又把條件說一遍:“要是有什么耗費的話……”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反悔。”包書記把黃文斌認作自己人,說話也就放開了,“我有個老領導,現在已經退休了,不過他在位的時候,照顧楊木不少,而且他還是書法協會的會員,收藏古董,對文物古跡的事情最清楚了。讓他出來做見證最好不過,真要壓服楊木,大概是不行,但要說給壓力,保證楊木吃不下睡不著。雖然老領導沒能把楊木壓回去,不過畢竟活動了一番,怎么也得請老領導寫幾幅字,給些潤筆。”
“我這個……不知行價是多少?”黃文斌這是真不知道。
“這個我就不好說了,反正該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包書記說,“價格不會很高的,畢竟我們求老領導辦的事,他又沒辦成,不好意思要太多的。”其實就算黃文斌不給,老領導也不好說什么。
黃文斌也不糾結了,又問:“不知道老領導什么時候有空?”
“事不宜遲,我立即去問,這些天老領導應該沒事,很快就能見面。”說著包書記拿出手機來,又掏出一本舊電話簿,翻到中間,湊上去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撥了電話,“喂?老領導,我是小包啊,有件事情要向您匯報,不知道您什么時候有空……好,好的,我會準時到。”
說完關了電話,對黃文斌說,“你運氣好,老領導現在剛好有空,我們立即就去!”
“不吃完飯嗎?”黃文斌問。
“還吃什么飯啊,等回來再吃。”包書記說,“正經事要緊。”
老領導家在城外一個高爾夫球場旁邊,這高爾夫球場青山綠水,還有一個小湖,十分養眼,旁邊坐落著幾百棟別墅,老領導就在其中一間。包書記帶著黃文斌登堂入室,見到了這個據說八十多歲快九十歲的老領導。
“小包啊。”老領導名字叫做張飛揚,精神旺盛,鶴發童顏,拿著一只手腕粗的毛筆,正在一張奇大無比的書桌上用奇大無比的宣紙寫著奇大無比的大字,龍飛鳳舞,黃文斌一個字都看不懂,“你看我這字怎么樣?”
“好,好,寫得好。”包書記連連稱贊。
“哪里好?”張飛揚問。
“這個……好像那,那王羲之寫的一樣。”包書記說。
張飛揚哈哈大笑說:“小包啊,你也太文盲了,書法家就只知道一個王羲之是不是。王羲之寫草書,但是不寫狂草,我這是學的懷素。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字字恐成龍,看得出來我寫的什么嗎?”
“額……”包書記看不出來,連忙向黃文斌使了個眼色。
可是黃文斌也看不出來,搜肚刮腸想要找個字形相近的,卻怎么也想不出來,看著第一個字有點像張,難道寫的是張飛揚自己的名字?可明明有四個字,難道是‘張飛揚書’?落款不可能這么大的吧,四個字張打頭的成語有什么呢?張牙舞爪不是好詞,張三李四當然更加不對,只好說,“我覺得是張燈結彩。”
張飛揚笑得比剛才還厲害,連連搖頭,“你這小兄弟,這是飛黃騰達。”
“飛黃騰達?”黃文斌一愣,原來是飛字來的嗎,他完全看不出來。
“這草書我們普通人真不行。”包書記湊趣說,“上回我到一家飯店去吃飯,看見包房里面有一幅字,湊過去一念,‘婦女之寶’,差點沒把人笑死。我連忙問究竟是怎么回事,原來人家寫的是‘賓至如歸’。”
“你們啊,國學修養真是太差了,要多讀書才行。”老領導說。
黃文斌心里不以為然,狂草這種東西,壓根沒有什么實用性啊,不認識就不認識,沒什么大不了的。你說能寫楷書,還可以用來題匾寫對聯,這狂草誰都看不懂,題匾寫對聯人家都看不懂,能有什么用。書法在晚清都衰落了,更不要說現在。“讀書太少,和老領導沒法子比。”晃我呢斌說。
“這位小兄弟就是黃文斌黃老板吧。”張飛揚說。
“就是我,也不敢稱老板,就是做點小生意。”黃文斌
“上回一次就捐了二十多億,你不叫老板誰叫老板呢。”張飛揚說,“黃老板能捐這么多錢,也算是有良心的,和那些為富不仁的家伙不一樣。現在有好多人,有了點錢就得瑟,不把人放眼里。”他放下筆,“小包啊,這么火燒火燎來找我,是出了什么大事啊?”
“就是楊木那個為富不仁的家伙!”包書記說。
“楊木啊?”張飛揚頓時就囧了,“這可難辦啊。”
“要不怎么能來找老領導呢。”包書記說。
“你找我我也難辦啊!”張飛揚說,“楊木這家伙很難搞的。”
“以前老領導你對楊木多照顧啊,要不是老領導,楊木這家伙怎么能把他的糧食生意做大,可以說他發家全靠老領導。但是這家伙發家以后怎么對老領導的?翻臉不認人啊,上頭來查,居然不是自己扛著,把責任推到老領導頭上來。”包書記打起了感情牌,“真是翻了天,錢是他賺的,出了問題當然他來抗,怎么能讓老領導來抗呢。”
張飛揚心里也是這么覺得的,不過嘴上還是說:“這家伙輕易不給人面子啊。”
“除了老領導,還有誰能擔此大任。”包書記說,“楊木那家伙全靠老領導發家,這事大家都知道。這幾十年來,老領導對他只有關照提攜,從來沒要他辦過什么大事,要是老領導開口了他都不聽,大家都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社會壓力都把他給壓死了。”其實社會壓力這種東西,在乎的人會很在乎,不在乎的人根本不在乎。楊木就是一個不在乎的,社會壓力?那是什么玩意兒,能吃嗎?
“說實話,我沒什么把握。”張飛揚說。
“就算不成,那也是說明楊木自絕于人民群眾,怪不得老領導。”包書記說。
“這樣嗎……”張飛揚看著黃文斌,“黃老板怎么說?”
“我是是在沒法子,只好請老領導主持正義。”黃文斌說。
“主持正義?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主持什么爭議啊。”張飛揚說。
“黃老板在我們區買了一塊地,準備建一個購物中心,方便人民群眾。”包書記給張飛揚介紹事情始末,“買地的時候手續完備,拆遷款也是按照最高規格給的,所以土地價格不低。誰知道這楊木狼子野心,等著黃老板完成拆遷就要動工,他勾結了文物局,說那塊地有文物古跡,把地給封了,逼著黃文斌低價把地賣給他。”
“哪一塊地?”張飛揚問。
“就是旅游大廈那邊那塊地。”包書記拿出紅線圖給張飛揚看。
“這里有文物古跡?”張飛揚臉色古怪。
“還說是明朝的皇家工坊呢。”包書記又把文物局發的通知書給張飛揚看。
“這哪來的皇家工坊,明朝的時候這里還是山腳野外呢。就算有,上世紀建樓的時候早就挖出來了,還能等到現在?”張飛揚看了一眼,連連搖頭,“楊木那家伙,做事越來越不講究了,就算要找借口,也不能找這么拙劣的啊。”
“這家伙現在年紀也大了,其他人都支使不動,只有文物局還給面子,所以什么都靠文物局了。”包書記說。
“這不能吧,開發土地這種事,能管的單位太多了,住建國土規劃城市管理,隨便哪一個部門都能下通知封地啊。”張飛揚說,“他楊木不是和那邊關系很好的嗎,怎么誰都不著,偏偏要找文物局?”
“黃老板買地做規劃的時候走的正規手續,這些部門都同意了的,楊木都支使不動。”包書記說,“現在法律都很正規了,楊木只有走歪門邪道找文物局。住建國土規劃那邊我都去找了,大家聽了楊木做的好事,都義憤填膺,說文物局根本就是亂來,影響城市發展。奈何文物局一意孤行,找誰去都不好使。”
“現在有些人啊,就是仗著自己手里有個公章敲詐勒索。你文物局就好好搞你的文物唄,做這種事……文物局的話,我倒是有個老同學的兒子在文化部。”張飛揚說,“不過他不是直管的,只能幫你們問問,究竟行不行可不知道。聽小包說文物局那邊誰說都不聽,那大概也沒什么希望。”
“謝謝老領導。”黃文斌連忙說。
“黃老板,不是我不肯盡力,”張飛揚說,“這事我真是沒什么把握。”
“老領導肯出來說話我就感激不盡了。”黃文斌說。
“好吧,我盡量幫你試試,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別的路也要走。”張飛揚說。一般而言,一件事委托了給一個領導,就不應該另外找人。不過這事不一樣,張飛揚自己也沒把握,黃文斌的事情又的確很大,所以張飛揚才這么說。
“我明白的。”黃文斌的目的不是解封,而是給楊木壓力。給楊木壓力的目的也不是要和楊木談判,而是要給楊木一點顏色看看,把楊木的注意力引開,好掩蓋黃文斌真正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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