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是夏使?
眾人亦是驚訝,紛紛暗念:看來真如商世子所言,這位喜公主確有不凡之才。
轉眼,瑟已置好。
喜利落的撩衣落座,明麗靈氣的小臉上滿是胸有成竹的神色。
“這第一闋,名為《載民》。”她聲音清亮悅耳,抬手輕撥,瑟弦震顫,一支精干的短曲飄揚而出。
氣勢弘揚,溫厚廣遠,很快引得滿座唏噓。
如此古曲,真是難得一聞!
“第二闋,名為《玄鳥》。”不待眾人感嘆完,第二支曲名已自喜的口中而出,與此同時,亦有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瑟音隨之繚繞于殿中。
“第三闋——《遂草木》。”……
“第四闋——《奮五谷》。”……
“第五闋——《敬天常》。”……
隨著喜一首接著一首的彈奏,月桐和易莫已然僵了臉色。
甚至不止是他二人,這回就連一直憋笑的夏使和始終淡定自如的商世子都露出了驚異的神態。
“第六闋——《達帝功》。”……
“第七闋——《依帝德》。”……
“第八闋——《總萬物之極》。”
音落之時,眾賓大震,紛紛起身贊許,稱有施侯真是有一個絕世驚才的妹妹。
易莫面上訕笑著謙虛推讓,實際背心早已浮起了一層陰霾。
當務之急,他已無心去想喜究竟是如何擁有這些才學的,只顧反復在心底慶幸:
好在他早早便讓喜穿了男裝,弊去了其大半艷光,否則如此才氣,再加上一副艷絕天下的樣貌,怕是“凰鳥”驚世,他也必定擋不住“鳳鳥”來尋了。
“妺喜,看來是為兄平日對你關注的少了,只看你穿著男裝到處跑,便以為你還同從前那般頑劣,想不到你竟已是這般長進,為兄真是甚為欣慰。來人,快為喜公主備席!”
易莫一聲吩咐,喜很快便在宴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樂聲又起,殿里走入幾十個伶人翩翩而舞。
席間氣氛倒是較之前更為歡鬧了。
喜方才站在殿中之時,多有擔心那月桐公主的考題她能否答得出,心底便一直繃著,倒是沒多留意兩旁的座上之賓。
現在這一入席,抬眼時,就剛好能穿過舞來動去的舞姬虛虛晃晃的看見正對面的人。
只見那人穿著烏漆麻黑的錦衣,坐得歪歪扭扭的,兩只眼一刻不離的盯著她的方向,嘴邊勾著一抹詭異的壞笑。見她看他,還有意挑了挑眉毛,大有調戲之意。
是昨夜的刺客!
喜的桃瞳大瞠——
那個座位是客座之首!……
原來他不是刺客,他是夏使!那么他昨晚便是有意嚇她戲耍著玩的?
喜氣血一沖,險些拍案而起,忽然見得竟連斜前方的商世子似乎也在有一搭沒一搭的看向自己。
想到這殿中坐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列國貴賓,喜為了維護蒙山國的“貴主之儀”,必須稍作收斂,不得發作。
最后她只得執起案上放著的骨刃,惡狠狠的插在了那一盤烤肉之上泄憤。
誰知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沒能嚇到夏使,反倒將喜身旁侍膳的女奴給嚇了一跳,驚慌著湊上前怯怯叩首:
“公主恕罪!公主想吃肉,喚奴一聲給您切便是,何必動氣……”
喜一怔,萬般無奈的瞥了她一眼,扁了扁嘴一時無語。
對面的夏使卻是再也憋不住想要笑個痛快,又不想讓人看穿他的心思,就只能干脆暫時離席,佯裝出去方便,順道溜達一圈緩緩這出乎意料、太過大好的情緒……
而當其起身欲走之時,易莫的余光及時似有若無的一掃,便有兩三侍衛一聲不響的暗地跟了過去。
他有施易莫眼下有太多不能讓大夏知道的秘密。
莫說這次的夏朝來使只是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遒人,就算他是個只有十歲的奴,只要他的身份是夏使,就必定是蒙山國重點防范之人。
更何況據易莫派早前去監視的人回報,這個夏使似乎還是個很難捉摸之人,讓他一時也猜不出其究竟會有何等動作……
此時,夏使離席,商世子也終于收回了暗自觀察的視線,又與旁邊的有莘月桐時不時的搭起話來。
紫葵好容易得了空,差身旁的奴悄悄問了喜一句“那些可是伊教的?”
喜默默點頭,紫葵便噎住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可那盤中的肉卻是怎么都覺得越來越難吃了。
當夏使大搖大擺的回來時,眾人已暢飲完兩輪,興致達到了最高,喜便喚來長鈴耳語了幾句。
稍后,有多位姿色出眾的女奴頭飾鮮花、捧了酒盉入殿,又踩著樂拍分別走至易莫和各位賓客身邊,為每一位貴人添酒。
酒傾泄而出時,只見其色澤明紅剔透,伴有濃郁的花香撲鼻;
入口時,又有道不盡的回甘彌散于齒間,直至落入腹中——眾人早前剛食了過多的肉膳,此刻只覺大有清膩辟油的舒心暢爽之感。
真是好一番滋味,好一番享受。
在座各位都因此酒而瞬間提了神,連連稱嘆,終是有人忍不住起身贊道:
“素聞蒙山國王城蒙邑以制陶和紡織最是著名,想不到這釀酒之技竟也堪稱一絕啊!”
易莫以為這酒是庖正的安排,正微笑回應,卻見喜忽然站了起來,笑臉盈盈的一拜。
“兄長,喜年少,拿不出什么像樣的賀禮,便親手以百花釀酒,只望能求得眾賓滿意、兄長開懷。”
“哦?此美酒是喜公主釀的?”那賓客的眼瞠得如銅鈴一般。于他這貪酒的人而言,恐怕喜這百花釀比之前奏的那八闋瑟曲要更令他稱奇。
其余賓客也齊齊驚望向喜,她便再度成了全場的焦點。
“這酒當真是你釀的?”易莫也百般不敢相信。
今日的喜真是做了太多令他意外的事,使他簡直都開始懷疑眼前這位“蒙山國喜公主”是否還是那在他眼皮底下一點一點長大的、唯一同父同母的妹妹了。
喜笑答:“是。不僅有酒,還有百花之膳。”
還不及眾人反應何為“百花之膳”,便又有一批清麗的女奴入殿,每個人手中都端著一份五顏六色的花膳,分別呈于席間的每一位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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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春秋·古樂》——
“昔葛天氏之樂,三人操牛尾投足(蹈足、頓足之意)以歌八闋:一曰載民,二曰玄鳥,三曰遂草木,四曰奮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達帝功,七曰依帝德,八曰總萬物之極。”
(葛天:傳說中的上古帝王。闋:量詞,指詞或歌曲。八闋:即八首歌曲。)
“三人”說明是集體演唱,“牛尾”是以獵物為道具,“投足”是小步為節拍的舞姿,“八闋”是八支原始歌曲名。
八闋的唱辭已亡,但從曲名看,與原始宗教、圖騰崇拜和生產勞動有關。多人揮牛尾投足而歌的情形,形象說明了上古歌謠多具綜合性藝術形式。
●酒盉:
盉是漢族古代盛酒器,是古人調和酒、水的器具,用水來調和酒味的濃淡。盉的形狀較多,一般是圓口,深腹,有蓋,前有流,后有鋬,下有三足或四足,蓋和鋬之間有鏈相連接。
現今出土的最早的酒盉是伊川縣出土的夏代黑陶壺形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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