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九 這般折損?
而別人也都一副習慣了的樣子。
顯然,他在洪承疇面前地位很是不一般。只怕在這諸將之中能排得上第一。
事實也正是如此,洪承疇點了點他,笑道:“你這廝。”
曹文詔嘿嘿一笑,雖說洪承疇沒有正面回答,但他也沒有再說。他看似粗豪,實則是一個很知進退的人,知道洪承疇這般樣子便是已經答應了,自己若是再說,反而適得其反。
董策瞧見洪承疇對曹文詔的這態度,頓時就想起來劉若宰對自己的蓋度了。二者出奇的相似,這二位大人分別對曹文詔和對自己,都是比對別人要格外親熱一些。
“誒……你叫董策是吧?”洪承疇忽然似乎想起什么來似的,又問了一遍董策,向他確定了一下。
董策有些詫異,剛才自己不都說了么?不過還是老老實實道:“是,末將就是。”
洪承疇擰著眉頭想了片刻,有些不確定道:“你是劉若宰的手下?剛從甘肅鎮回來是不是?”
董策立刻猜到為何他方才若有所思了。
察哈爾部歸降的消息,這會兒明朝一些高層想必都已經知道了,洪承疇身為陜西三邊總督,地位很高,知道這個消息,也是理所當然。說不得,他還聽說過自己的名字。
想必,方才剛一開始的時候,他沒想起這茬子來,而這會兒卻是忽然想起來了:哦,原來這個董策,是參與過察哈爾部歸降那件事的。
正如董策猜的一般,洪承疇確實是剛想起這事兒來,而他確定了那個董策就是眼前這年輕人之后,對他的評價立刻高了不少。
洪承疇瞧著兩人,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方才沒有急于出城,很好。做大將,統大軍的人,總歸要沉穩一些才是。”
董策和曹文詔兩人趕緊行禮,連稱不敢。
像是闖軍方才那樣,也有一種可能是佯裝退去,而若是董策和曹文詔沉不住氣,說不定就會立刻打開城門,準備追擊,亦或是去迎接曹文詔。無論是因為什么,終歸城門是打開了,而在那會兒,闖軍也有可能會忽然虛晃一槍,殺一個回馬槍,趁機將三水縣給奪下來。
而若是李自成能趕在洪承疇大部隊徹底到達之前將三水縣給奪下來,然后占據三水縣固守,以他手下的兵力,洪承疇麾下若是沒有個五萬人,那是絕對不可能拿的下來的。
而曹文詔心里很清楚,現在洪承疇手底下可沒那么多的兵,到時候只能對城內的闖軍無可奈何。洪承疇身為三邊總督,卻被闖軍在眼皮子底下奪去了一座城池,這也將對他的威名有極其大的折損。
洪承疇在朝中可也不是沒有政敵的,一旦真出了這等事,肯定會為朝中政敵抓住把柄,大肆攻訐。到時候,這三邊總督的位置能不能保下來還是兩說。說不得,他的整個仕途就會因為這么一件兩個將領一念之間的小事,而有一個極其重大的轉折。
董策之前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會兒洪承疇一說,他才想通,頓時后背出了一層冷汗。
方才自己和曹文詔若是一時沒判斷清楚,草率出城,結果被闖軍打下城池,哪怕能在亂軍之中留下一條性命,只怕也要被洪承疇給一刀斬了。
得了洪承疇夸贊,董策自然是趕緊謙虛不提,曹文詔卻是大大咧咧道:“總督大人,您這話說的,俺老曹也是打老了仗的,豈會犯這種錯誤?前幾日,在湫頭鎮附近,末將和董策還有我那侄兒還合兵一處,與數萬闖賊一番惡戰,斬敵兩千余!”
“什么?”
洪承疇一聽不由眉頭一挑,有些詫異道:“你們才多少人馬?竟然能和兩萬多闖賊鏖戰,還斬殺敵人兩千多?”
他的驚訝絕非是裝出來的,實際上,若是換作幾年前,曹文詔說他帶領三千兵和兩萬多闖賊一番鏖戰,那么,洪承疇不但不會夸獎他,反而會大大的斥責與他。因為曹文詔麾下匯聚著的,乃是明軍最精銳的一部分,而闖軍在那個時候,又是那般的不堪一擊。曹文詔帶三千兵與兩萬闖軍廝殺,而不分勝負,說實話都有點丟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以當時闖軍的戰斗力和曹文詔麾下的戰斗力,曹文詔起碼要面對十倍于己的闖軍不落下風,才算得上是合格。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這一次,闖軍再次大肆殺入關中,洪承疇領兵與闖軍對峙廝殺,明顯的感覺出來,這一次,這些闖軍,他們的戰斗力比之前強了許多。而方才他也瞧見了,李自成所部那些騎兵的軍容軍貌,從對方撤退的時候急而不亂,沉穩有度等幾點,便能看出來,這支闖軍應該乃是闖軍軍中的精銳。
曹文詔能率領三千兵和對方兩萬兵鏖戰,而且還能斬殺如此之多,也是相當不容易了,甚至可說是令人不敢置信。
洪承疇周圍那些統兵的將領,一個個也是為之悚然動容。
他們捫心自問,若是把自己換到曹文詔的位置上,只怕只有落荒而逃這一條道路而已。
眼見他們露出這般目光,曹文詔心中更是得意,哈哈一笑,將過去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大體說了一遍,最后道:“總督大人明鑒,湫頭鎮一戰中,末將,末將侄兒,以及董大人,三人共率兵斬殺闖賊兩千余,在三水縣防御的這幾日,又是斬殺闖軍不下三千,總數應有五千多。”
“湫頭鎮附近那一戰,乃是野外浪戰,況且我等率先帶兵離去,來不及斬下敵人首級,說不定那些尸體,已被闖賊收走。但這三水縣城下的尸體,卻是實打實的,乃是可以作數的,還請大人明察。”
其實,在這里曹文詔對某些事情含含糊糊的一語帶過了,而卻對另外一些事情,大肆宣揚。他也是落荒而逃,只不過在落荒而逃之前還和闖軍鏖戰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斬殺不少而已。
所以,在他口中,便是成了他與闖軍一番鏖戰,眼見不敵,而后徐徐退去,來到三水縣繼續固守。
但他無論怎么說,卻都是無人能夠揭破。畢竟,知道湫頭鎮那一戰內情的,也就是他、曹變蛟、董策及三人麾下士卒以及闖軍那些人而已。誰要是有所懷疑的話,要么是問他們,要么是去問闖軍,而后者顯然是不可能。
但董策和曹文詔叔侄三人又顯然是已經達成了協議,問誰都是一樣的結果。
他們也只能選擇相信曹文詔說的話,你不信又有什么辦法?
這一番說辭,乍一聽是沒任何問題,而且每個環節都銜接得上,順下來很自然,感覺乃是順理成章發生的事情。
但洪承疇卻是聽出些不對勁兒來。
洪承疇雖然是文官,但卻是統軍多年,對于軍中這些事情了如指掌,更是對某些將官謊報軍情的手段一清二楚。聽曹文詔這么一說,便聽出來一些東西,知道曹文詔言語中肯定有不盡不實之處。
只不過他并未揭穿曹文詔。
一來,曹文詔是他手下愛將,向來寵信有加,自然不會在此時落他的面子。二來則是,三水縣城北城墻下面那尚未來得及掩埋,堆積如山的闖軍尸體,可是造不了假的。有這些尸體在,哪怕是前面曹文詔說的湫頭鎮那一戰的事情是假的,實際上在湫頭鎮他是打了敗仗并且沒有斬殺多少敵人首級,那么他的功勞其實也是完全可以抵得過那一場敗仗并且還綽綽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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