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九 姐夫來了……
看到有人來了,她趕緊抬起頭來,已經凍得僵硬的臉上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來。兩人看得分明,這還是個女孩兒,大約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長的是很娟秀的,但是身段還沒完全長開,很瘦,柔弱的像是一根柳枝。一雙大眼睛,眼睫毛忽閃忽閃的,很是討人可憐。
董忠康心中暗笑,原來自家這兄弟竟喜歡這道道兒,看不出來啊!
“你……你……”董忠庸似乎想說什么,但是卻由于緊張,憋得面紅耳赤才寄出來一句話:“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爺的話,奴今年十三。”那女孩兒生怕他們嫌小,趕緊又帶著討好的笑道:“奴什么都會,奴……”
“好了,不消說了。”董忠康打斷了她的話:“你家假母那里還有別人么?你會燒菜么?”
“還有兩個姐姐,現下家里是沒客人的,今日只我一人出來了。大爺您若是去的話,兩個姐姐都能伺候,您盡可挑選。”女孩兒聽他有去的意思,急切道:“奴會燒一手好飯菜,假母和姐姐都稱贊呢!”
“好,就是你了!”
董忠康拍板道:“去你家!”
兩人從中午到現在米水未進,一個個是餓的發暈,肚子里面都要咕咕叫了。嘴唇讓風給吹得《一〈本讀《小說ybdu..都快干裂開來了,這會兒吃東西的.遠遠大于找女人。能順便蹭頓美味,何樂而不為?再說了,吃飽了才好出力氣不是?
“謝大爺,謝大爺。”這女孩兒趕緊道。
她讓兩人先走,董忠庸卻道:“沒啥,我們倆不講究這個,你就跟我們一塊兒走吧!”
董忠康挑了挑眉毛,沒說話,心中暗笑:“這會兒你口齒倒是伶俐多了,認識你來也沒見你這么會說話過。”
女孩兒遲疑了一下,還是落后兩人一些走在后頭,指著前面道:“進了第二個巷子往里走,第三戶人家就是了。”
一路走過去,董忠康沉默不語,反倒是董忠庸,一個勁兒的跟這女孩兒搭話,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都不帶停的。往日里笨嘴笨舌的拙樣兒完全不見了,跟換了一個人也似,惹得董忠康心中竊笑,也不插話,只把機會留給他。
那女孩兒很耐心,對答也是得體,到了后來,甚至有些雀躍,說話也帶著笑,看起來心情也好了許多,想來是很少有客人會跟她說這么多話。
這是一種平等的體現。
董忠庸瞧她凍得哆嗦,想了想,把自己外面的棉衣解下來披在她身上,他里面還穿了一件兒單衣,倒也撐得住。
女孩兒愣住了。她披著衣服怔怔的看著董忠庸,忽然扭過頭去,肩膀一聳一聳的,發出一陣低低的抽泣聲。
“哎,你別哭啊……”
董忠庸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的站在她身邊,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急的額頭上汗珠都滲出來了。
董忠康在旁邊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自己這個兄弟,怎么跟魔怔了也似?
那女孩兒哭了一陣兒,抹抹眼睛,回頭低聲道:“大爺,對不住。”
“沒啥,沒啥。”董忠庸趕緊胡亂的擺手。
女孩兒瞧著他有些慌亂的動作,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神溫柔如水,心里只覺得暖融融的。從來沒有人對她這般好過。她心里暗暗下了決心,今晚一定要好好伺候他,他要什么,便都給了他就是。人生一世,縱然是只有一夕之歡,能得這般良人,也是不枉。若是他心里因此記掛著自己,說不定以后還能再見面。
幾人很快便走到了那巷子口上,董忠庸忽然問道:“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女孩兒猶豫了一下:“假母給我起了名字,叫惜春。我本姓于,名竹青。你叫我什么都好。”
“于,于姑娘。”
聽他叫自己本名,于竹青微微一笑:“叫我竹青吧,青兒也行。”
看著她一雙柔柔的眸子瞧著董忠庸,董忠康忽然覺得自己這傻兄弟一點兒都不傻!這還是傻兄弟么?這是何等高明的手腕?這小娘子顯然已經是對他動了幾寸芳心了,以后再來,怕是錢都不用多給,還能吃頓好飯。
他嘴里發出兩聲嘖嘖的聲音,被董忠庸聽見了,趕緊拉著于竹青往前走。
又往里頭走了一段,距離于竹青說的那件門戶還有兩三丈遠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一聲高聲大叫傳來:“姐夫來了,蓬蓽生輝嘍……”
那音兒是拉長了的。
然后便看到兩三個穿著青衣,三十來歲的男子,舉著燈籠,臉上掛著濃濃的媚笑,快步迎了上來。
“姐夫?”董忠康和董忠庸對視一眼,都是面色古怪,他們卻不知道,在這等小門小戶經營的風月之地,龜公對于客人,一概是以姐夫來稱之,表示親近。
只是這份親近,沖的是白花花的銀子,若是像李娃傳里那位公子一般,錢財花光,那這些稱你為姐夫之人,立刻會搖身一變成為打手,將你打將出去。
幾個龜公滿臉諂笑的迎上來,幫著董忠康兩人牽了馬,帶著兩人往前行去。于竹青便在一邊緊緊跟著。
遠處一直跟著的張麻子和李黑兩人眼見著自己跟蹤的目標進去了,不由得傻了眼。
張麻子以為這兩人是建奴奸細,必有所圖,卻沒想到他們真是來嫖娼的,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不知所措。
“咋辦?”李黑問道。
“等著!”張麻子咬咬牙:“咱們在這兒等半個時辰,若是他們即刻便出來,那定然是進去做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若是他們一宿不出來,那這一次,就算是咱們栽了!”
李黑咽了口唾沫,苦著臉道:“大哥,我得有四五個時辰沒吃飯了。”
“瞧你這點兒出息!”張麻子在他腦袋上扇了一巴掌沒好氣道。不過他對自己的小弟也是比較照顧,擺擺手:“去吧去吧,給我也捎點兒吃的喝的回來。”
“誒。”李黑應了一聲,趕緊便去了。
這院子門口不大,原木色的大門沒有上漆,兩個門環看上去頗為老舊,已經有一定年頭了。門前石階清掃打理的很是干凈,兩邊是青色的瓦,青色的磚。看上去就如同尋常人家一般,平添了幾分親切。
進了院子,面對著門的是一堵影壁,上面鑲嵌著招財進寶的圖案,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繞過影壁,空間便是頗為的逼仄,是一片不大的空地,中間是一片小小的花圃,不過現在已經隆冬,花草盡皆枯萎了,只有花圃旁邊的兩棵大樹,枯黃的葉子還有些掛在樹杈上。
在大樹下面,便是幾間左右廂房,都是平房,想來理當是這些龜公兼雜役下人們的住處。
花圃后面,迎面是一堵隔院墻,墻不高,墻頭起起伏伏的,做成了波浪的樣子,上面鑲著一層青瓦。隔院墻的正中,開了一個月洞門。龜公們把兩人的馬牽了下去,然后一個龜公和于竹青陪著兩人進了二門。
進了二門,風光卻是別致。兩側建著左右廂房,比前院的要精致許多。正面坐北朝南的,卻是一棟二層的小樓,上下差不多得有十間,看上去很是闊大,下面還有三級白石臺階。下面一層的門前窗前是一道五尺多長的抄手游廊,上面還有紅色的柱子支撐著,柱子下面是八角形的白石基座。
青、紅色乃是主色調,柱子,門窗都上了漆,整個建筑可稱是雕梁畫棟,華美非常。
門是開著的,一個滿頭珠翠的女子快步迎了上來,人還沒到一陣帶著笑意的話便是飄了過來:“我說今日怎么喜鵲從早叫到晚呢?原來真真是兩位貴客到了。”
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歲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細細的魚尾紋,不過卻更是給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風韻,顯得美艷非常。身材更是前凸后翹,乃是一個極有誘惑力的熟婦。
于竹青見了她,神情便多了三分膽怯,低低道:“媽媽……”
那婦人臉上卻是掛著濃濃的笑:“誒,乖女兒,今日可是辛苦了你。”
她轉頭向董忠康兩人道:“二位,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快些進來吧!”
董忠庸便看著董忠康,其實董忠康心里也是有些發怯,不過事到臨頭也只能硬撐了,他心里想著周仲和董策平日的舉止,淡淡一笑,矜持的點點頭,一撩衣襟,踏步上前。進了門是個客廳,里面卻不是和一般大戶人家那般正中坐北朝南上首一個椅子,兩手邊兩側一排椅子的格局。在靠西墻的位置,一溜兒排開了十幾個椅子,而在東邊這片地面,卻是抬高了一尺多,地面上鋪著木板,木板上是竹席,竹席上面擺放著幾張小幾。在這塊兒的最北頭兒,還擺了兩個枕頭,鋪著兩床錦被。這會兒在幾張小幾上已經是各自擺放了碗碟筷子,而在西墻下面,則是坐了四五個女子,見到兩人進來,都是站起身來。卻并未迎上來,而是看站在原地,臉上含笑。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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