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七 燈籠街
兩人牽著馬四處亂轉,走到哪兒算哪兒,只覺得哪里都是一陣新奇-
一路瞎逛著,眼瞅著天色已黑,董忠庸心下一陣癢癢,趕緊拉了拉董忠康的衣角:“大哥,天色不早了。”
董忠康哈哈一笑:“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
他四處瞧了瞧,見旁邊有一處賣蜜餞糖果的攤子,別人都已經收攤兒了,他卻還在那兒挨著,眼神焦急的四處張望。董忠康眼睛掃了掃,看他攤子上還有些東西沒賣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他牽著馬走過去,那小販兒趕緊笑臉相迎:“咱家的糖果蜜餞,稀甜稀甜地,客官,你要多少?”
“我瞧你這要收攤兒了,還沒賣完,照顧你家生意,當做善事了。不過都到了這時候,這價錢,是不是也得商量商量?”
“剩下這三包,原都是賣五十文錢一包的,客官你要買了,三包一百文,你拿走!不過私造的那些劣錢,俺這兒不要。”那小販著急回家,急急說道。
“好!爽快!”董忠康一笑,指了指剩下的那幾包:“都給我包起來。”
“誒,好嘞!”那小販兒眼見生意做成,趕緊應了一聲,把那三包蜜餞果子給他用一個油紙包包好,然后又把攤上幾塊散碎的給他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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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忠康想的,卻是兄弟們多半出身窮苦,還未曾嘗過這等甜食的滋味兒,這一次出來,正好買些回去,讓大伙兒都嘗嘗。
他掏出一小塊兒碎銀,在那攤主面前晃了晃,笑道:“還有個事兒,得請教請教你。”
那攤主一怔:“客官您說。”
董忠康壓低了聲音,跟他打聽這陽和城中哪里姐兒最多,當然,價格也不能太貴。
那攤主嘿嘿一笑,給了他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大明朝的百姓窮,那是農民窮,但是由于商業繁榮,城市里面的市民階層,日子卻是普遍都過得不錯。像是他這種商販,其實收入很是不菲,那等場所,也是去過幾次的。
“順著這條大街往南走,走到下一個路口,往西拐,一直往前,得走半里來遠,然后便是到了一個街口,那里有一處‘筍雞粥鋪’,里面賣的筍雞和葷粥那可是一絕。筍雞粥鋪南邊兒那一條街,便是燈籠街,里頭家家戶戶,都是做這等營生的。那條街兩側種了許多的大柳樹,因此又叫柳樹街。”
“到了晚上,人都出來了,便在街邊站著,等著客人挑選,若是選好了,便領到家里去。”
那小販兒恭維道:“看二位這般雄壯威武,那姐兒定然喜歡,領到家里,少不得還要下廚做飯燒菜,好生款待一番,而后再上床舞弄一伙。”
他顯然去過不少次了,因此解釋的非常詳細,低低一笑:“這兩日家中那黃臉婆盯得嚴,若不然當領二位同去。”
董忠康嘿嘿一笑,把那銀子塞了給他:“老哥風趣,下次若有機會,我請你。”
小販兒連說客氣,給他稱了銀子,想要找銀,董忠康卻沒要,只是讓他找了一些銅錢兒,也用著方便。
而后董忠康兩人便牽著馬往那燈籠街而去。
張麻子眼神兒好,方才董忠康掏錢的時候,他分明是看到了一個鼓囊囊的錢袋,里面銀子,怕是至少十兩開外。
這一下子,就把張麻子的心思給勾了起來。他本來見這兩人身材魁梧壯實,心里有些膽怯,不好招惹,不過這會兒錢財當面,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他給李黑使了個眼色,兩人緊緊的跟了上去。
前面是一處酒肆林立的胡同,胡同不寬,但是人卻喝不少,有個人喝醉了酒在那兒撒酒瘋,站在路中間開始脫衣服,指天畫地的大罵,周圍圍了一圈兒人看,時不時的發出一陣哄笑。
董忠康本來想直奔目標來著,卻看董忠庸已經是興致勃勃的圍上去湊熱鬧了,搖了搖頭,無奈也只得跟了上去。
人越來越多,堆了好幾層,都抻長了脖子往里頭看。
張麻子心里一動:“好機會!”
他和李黑也裝作看熱鬧的樣子,湊了上去。
還是那老一套,李黑掩護,他動手。選的目標是董忠庸,因為這個家伙看上去傻乎乎,憨呆呆的,似乎比較好對付一些。
這一次行竊的過程非常順利,張麻子順順利利的便用極薄的小刀片劃破了董忠庸的衣服,把手伸了進去,只不過當他伸手進去,卻是碰到了一把鐵尺也似的東西。
張麻子手一抓,頓時臉上神色就是一變:“這玩意兒,怎么感覺這般熟悉?”
……
“得手了?”李黑見張麻子身子往后縮了縮,目光中帶著問詢。
張麻子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面色古怪的轉身就走。李黑心知必有蹊蹺,趕緊跟了上來。
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張麻子才站住了腳,道:“這事兒有古怪。”
“古怪?咋了?沒銀子?”李黑趕緊問道。
“不是。”張麻子把手伸出來:“你看這個。”
“嗨,這不就是大哥你那把順刀么?”
李黑還以為是什么東西,仔細瞧過去,借著路邊酒樓的燈光,瞧了個分明,這不就是張麻子那把順刀么?
石進送了張麻子那把順刀之后,被他視若珍寶的藏著,卻又是時刻不忘了踹在懷里,拿出來炫耀一二。李黑作為他的心腹,自然是見過了不少次,一開始也很是稀罕,到了后來,卻也是司空見慣,覺得沒什么了。
張麻子搖搖頭,面色凝重道:“這不是我的那把……”
“不是就不是唄,不就是順刀么?有啥大不了的……”李黑大大咧咧道,忽然,他表情凝滯了,話說到一般便沒有了下文。
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他記得很清楚,當初張麻子第一次給他拿了順刀看的時候,跟和他說,這種刀,關內極少,只有關外的建奴才愛用這等刀,幾乎是一人一把。
張麻子面沉似水。
李黑牙齒都打戰了,面色發白:“你的意思是,他們是……”
由于建奴在戰場上的連戰連捷,而大明的屢戰屢敗,使得大明上下對建奴畏之如虎,談之色變。軍隊極為懼怕,一觸即潰,往往幾千人讓建奴幾十馬甲攆的狼奔豕突,而在民間,在百姓之中,更是把建奴宣傳的宛如妖魔鬼怪一般。
十數年來對建奴的畏懼,也使得在甲申年那場天變之后,建奴入關,一路勢如破竹,遭遇到的抵抗少的出奇。
“看面相不像是建奴。”張麻子搖搖頭道,其實他還真見過建奴——的首級。
當初董策斬殺了那些建奴之后,戰功層層上報,首級也是層層上傳,等到達宣大總督這一級別的時候,宣大總督特意命人在城門外搭建涼棚,把首級壘放在里面,讓百姓們去觀看。
可惜此時民風暗弱,便是死了的建奴也讓他們懼怕不已,沒多少人去看,反而是紛紛繞路而行。不過張麻子膽兒大,去看了一次。當時就覺得這建奴也沒什么,長的跟咱也沒什么區別,一個鼻子兩只眼。可是也有些不同——腦袋大,塌鼻子小眼兒,臉比較平,頭皮刮得發青,后腦勺上一根金錢鼠尾也似的小辮兒耷拉著。
“不過也拿不住,興許是建奴奸細。”張麻子說著已經是興奮起來,鼻尖兒都有些發紅:“咱們緊緊跟著他們,這可是大功!”
李黑也點點頭。
兩人一路便隨在董忠庸董忠康二人身后,這時候他們兩個已經離開了看熱鬧的人群,向著柳樹街的方向走去。
這兒距離柳樹街已經很近,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后,便是到了地頭兒。
這柳樹街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燈籠街,果然是名不虛傳,這兩個名字都是非常的貼切。
這是一條大約不到一里長的小街,也不算寬,撐死也就是兩丈左右,但卻是很有一番別樣的風韻。
街道很干凈,地面上鋪著青石板,污水和穢物都有專門的桶盛放,是絕對不會露在外頭。兩邊的建筑,飛檐斗拱,都不大,但都是很精致。在這里,似乎少了幾分北地的粗獷,多了幾許江南的嬌媚。
而在街道的前端,兩邊都是酒樓茶肆,怕不得有七八家,在這些酒樓茶肆的外面,屋檐之下,則是懸掛了許多的紗燈,怕不得有幾十上百盞之多。這些紗燈外面多是蒙著淡紅色或者是粉色,透著一股朦朦朧朧的曖昧氣息。
而在街道的兩邊,種著許多垂柳,這會兒已經是寒冬,樹葉早就掉的差不多了,但是枯枝敗樹,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在柳樹上,同樣也掛著不少燈籠。
遠遠看過去,這條街道似乎沐浴在一片粉色的曖昧之中。
人行其中,自然而然便是沉醉。而這會兒,在這片燈籠之下,柳樹之下,屋檐之下,已經是有些女子站著了。董忠庸瞧得瞠目結舌:“好多女子(發音:nizi,ni是四聲)哩。”董忠康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不過既然是他帶著董忠庸來的,自然是要撐住場子,故作淡然的一笑:“這算什么?打的陣仗在后頭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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