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住壺間兒
收拾好東西,從宿舍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
吃過午飯,我就帶著老農(nóng)回家了。回家的路上,老農(nóng)給我講起了昨晚送舞姐兒們回家的事。他說有個舞姐兒相中他了,免費讓他樂呵了一次,還想讓他常去找她。
我叮囑老農(nóng)說,別想太多,她是看上你的錢和權(quán)了。老農(nóng)毫不在意的說,看上的不是我又能怎么樣?他只是玩玩,又不會認(rèn)真。我讓他悠著點兒,畢竟家里還有只雀兒呢。老農(nóng)隨意的點了兩下頭,也不知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回到家,我把換洗的衣服放下,讓雀兒幫忙洗了。洗衣服要用很多水,為了用水倒水方便,坊里人一般是去水站附近的溝渠邊上洗衣服。雀兒端著大盆出去的時候,老農(nóng)樂呵呵的跟了出去,說是要幫忙。我看他那笑不是好笑,恐怕是要借著這個機(jī)會把生米煮成熟飯。這事我是管不著的,只能隨他去。
老農(nóng)和雀兒離開后,我將裝了錢的布包拿出來,交給家里人。家里人見我拿了這么多錢回來,果然擔(dān)心了,問我這錢是哪來的。我按照預(yù)想好的說辭解釋了一番,娘問我干的是什么買賣,我說是往軍隊賣羊肉,畢家供貨,我跑腿。
“跑腿還能拿這么多錢,這得是多大的買賣。”
小臥里,娘用顫抖的手撫摸著一沓沓紙鈔,很是激動。
“這畢家少爺對你是真的好,你可千萬不能辜負(fù)了他!”
“那是當(dāng)然的。”我微微一笑,“我倆可是兄弟。”
“可不就是兄弟嗎。”奶奶笑呵呵的說,“等你和畢家閨女結(jié)了婚,你就得叫他大哥了。”
呃,好像真是這樣。
要是我和畢大小姐結(jié)了婚,我就成了畢錦的妹夫,是要叫他大哥的。
情上加親,這對我倆來說是好事,可是對于畢大小姐就……
我皺起眉頭,心中煩悶起來。趁著家里人的注意力都在錢上,我強(qiáng)打起笑臉,說是出去看看老農(nóng)和雀兒在干什么,然后就離開了家門。
我為什么會煩悶?zāi)兀窟@壓抑的感覺是從哪兒來的呢?
出門后,我見衣服和大盆都被扔在院子里,老農(nóng)和雀兒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衣服和盆都在這里,這倆人肯定不是洗衣服去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將衣服拿出來,把大盆倒扣在上面,然后離開了院子。
坊里有類似旅館的地方,元興話叫“駐腳兒”,其實就是改造過的,專門用來留宿的民居。駐腳兒的后院建有廁所,但要收費使用。前院建的是賣吃食飲料的棚子,吃喝都是要收費的。要是把吃喝拉撒全算上,在這種地方住一天,至少要花三毛錢。
駐腳兒里最便宜鋪位,一天只要五分錢。這種鋪位位于由倉庫改成的宿間里,區(qū)區(qū)五六平方米的空間能擠下十二張床鋪,分上中下三層,人躺進(jìn)去只能勉強(qiáng)伸開,非常憋屈。因為空間太小,幾乎沒法放行李。
駐腳兒里也有好鋪位,比如說由廚房和糧食倉庫改來的單間,每間只有一到兩張床,空間相對較大,但價錢也貴,一天至少要五毛錢,比街里住旅社還貴。
除了按天租以外,單間還有一種用法,那就是按時間收費。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只要不弄壞東西,你想干嘛就干嘛。一般來說,店家會用沙漏壺計時,一壺沙流完大概是一個小時,一壺時間的費用大概在一毛錢左右。
住店的時候,如果住的是單間,而且是臨時使用,直接和店家說要租幾個“壺”就行了,因此這種用法被稱作“住壺間兒”。
正常人住店,基本不會住壺間兒,都是男男女女的,一對一對來住壺間——說白了就是做那種事。所以現(xiàn)在一說住壺間兒,坊里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做那種事。
我家出門右轉(zhuǎn)走大概五十米就有一家駐腳兒,我覺得老農(nóng)多半是把雀兒帶到那里住壺間兒去了。我不可能去找他們,只能在家周圍隨便逛逛,調(diào)整一下心情。
還沒走出多遠(yuǎn),就有一個身穿藍(lán)色無袖錦襖的男人走到我面前。這人大概四十左右的模樣,圓臉盤,八字胡,臉上掛著和氣的笑容。他攔住我,欠身行了一禮,說道。
“您就是槍理,槍少尉?”
“嗯,我是。”我點了點頭,“請問您是……”
“在下是翼王府的管事,賤名劉青。宣盛候有請,請和我走一趟吧。”
翼王府的人?呃……翼王府的人,為什么要替宣盛候辦事?這個宣盛候是什么人?
我對皇家與貴族的事情沒什么了解,王也好,候也好,都不是我這個小老百姓能得罪的起的。人家讓我去,我就必須得去。
“請問,能讓我回家通知一聲嗎?”
“槍少尉,宣盛候只是想和您聊幾句,用不了多少時間。侯爺就在附近的車?yán)锏饶簿蛶追昼姷穆烦獭!?br />
“那……那就麻煩您帶路了。”
我對于翼王府的人輕易找到我的事并不意外。一點紅說過,翼王府在調(diào)查我,搞不好一直在監(jiān)視我。就算不監(jiān)視我,他們那么大個勢力,想在元興城里找到我這個有名有姓有家的小人物也是易如反掌。
在劉青打算給我引路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家伙有可能是禮王府的臥底。萬一他是來打我悶棍的,我還真得回家知會一聲,免得家里人擔(dān)心。
“那個……劉管事,冒昧的問一句,您認(rèn)識賈龍嗎?”
“賈龍?”
劉青聞言一愣,然后便瞇起眼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槍少尉,如果我說認(rèn)識,您打算怎么做?”
如果說認(rèn)識——這是話里有話啊!
我記得,畢錦和賈龍都說過,他們不把實情告訴我,是因為我知道實情后就演不好了。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實情了,在知道實情的情況下聽見這句話,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禮王府的計劃已經(jīng)暴露,劉青問這句話,是為了試探我的立場。
說實話,我對禮王府的計劃沒有多大信心。這計劃太簡單了,也太好破了,而且一點紅也說了,禮王府的實力要弱于翼王府。
雙方實力的差距有多大,一點紅也有過表示。禮王府在占理的情況下,只要沒有獲得其他派系的支持,就奈何不了翼王府,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為了保險起見,我肯定會試探性的問上幾句。不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不會表明立場。
如果我不知道實情呢?
嗯……以我對自己的了解,我多半也會察覺到不對勁,不會傻乎乎的把心里話說出來,而是會裝傻充愣,擺出一副我只是在幫朋友的忙,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的樣子。
同樣是不表明立場,前者和后者差距在哪兒呢?
答案很簡單,那就是知情與不知情。只要讓對方察覺到我是知情者,那么就算我不表明立場,對方也會把我當(dāng)成禮王府的人,因為我是在知情的情況下幫助禮王府的。如果是不知情,那就是真正的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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