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青黃不接
聽完胡家老爺此番之言,皇甫靖也不禁有些動容【諸玉在傍第二百二十章青黃不接(加一更)章節】。要說能將這偌大一個盡靠絕活傳承之家,延續上數百,甚至千余年歷史已很是不易,何況其中還要經歷幾個朝代的更替,就越發的彌足珍貴了!
想自家的輝煌也不過百年罷了,若不是出身這等為國盡忠的將門府邸,定是比不得他們家那般的血脈延續之久長。不過今兒卻是毫不避諱自己一個外姓之人,直言相告,卻是更為難得。
“不知胡大掌柜的意思是?”
這位知縣大人看似漫不經心,可一到正事上卻是很有見地,單是以往能在眾多商戶中選上自家,便是最好的佐證。雖是不會對自家太過看重,可到底也是老于世故的生意人。
那胡老爺更是明白自家中選的緣由是什么,所以才在此番下定決心后,顧不得拐彎抹角,繞道而行。索性將自家的面前的困境脫口而出,告知對方待知縣大人心中有底后,才緩緩闡明透徹。
“一來,想我胡家到底是千年傳承,決不能自此斷絕咯!這其次嘛,雖說兒孫小輩中,尚無能出得俊杰之才,可好歹還能勉強不沒了祖上所得,妄想再顯百多年前的盛況怕是難如登天。”
頓下半刻后,才不緊不慢道:“所以老朽才想請托知縣大人,能在您那酈縣境內,再開拓旁的有利之事時,也好歹給我胡家留上一份便好。不在乎多少,只要能有些許可圖就已足矣!”
對于胡家此時的境地,皇甫靖也只能想到一個詞來比,那便是‘青黃不接’。看著面前的胡大掌柜的,少說已是六十開外的人。那位也是全因家中有些銀兩,平日里保養得當,瞧著才不怎么顯出老態來。其實再有三年便到古稀之年了。
誠心點了點頭,應了對面那位一句道:“本縣也同胡大掌柜的說句實在話,想我酈縣原就是比起旁處來困苦了些。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要想盡法子,使得百姓們的生計得以早日改善。所以這往后,無論是開墾荒地也好。重將商賈們邀來行商業罷了,皆有不錯的進項。”
“不錯。大人言之有理。只有百姓們手頭有余錢了,這商戶們才能賣得出貨物,若是反之,自然是再無商賈愿意駐足停留在那處的。今日老朽能得知縣大人這一句,便是別無他求了。”
一路往回的路上,皇甫靖也不免感嘆良多。能傳承至今的商賈之家尚且,還要為后世子孫留下些許的儀仗,就更別提那些名門大族的當家主事之人咯!
不禁想起了,自家那位也已年過花甲的老爺子來。回到客棧小院后。不過同師爺略略提過幾句,今日之事來,便轉身回屋。研得墨來,提筆疾書。
將一年間的諸多事。或曾是倍感得意的、亦或是郁悶過的、再或是深為感嘆的,不拘詳盡一五一十,滲與字里行間。倒是一氣呵成,不待用飯之前,已是喚了隨行侍衛,叮囑要親自交至京城父將手中,才起身讓人擺飯用膳【諸玉在傍220章節】。
用過飯后又與厲師爺細細商議起,縣中諸事之際,這薊陽胡家的父子們,也都齊聚內書房中說道起來今后的安排來。
“爹爹。那酈縣的大人可是靠不住嘛?畢竟這筆銀兩足以抵上家中三成的財物。莫不會也似咱們薊陽這府衙大人,初來之時也算是公正嚴明。而后幾年間卻是……唉!”
“公正嚴明?你是太過高看于他咯。”說著瞥了一眼,自己右手邊的大管事。
而這大管事得了東家的示意后,忙是點頭開言道:“兩位爺是有所不知,這位知縣大人當日的確是收下我們送去的銀兩。可萬萬不曾料想到,時隔不過幾日功夫,那縣城內外便有數家小作坊,陸續辦了起來。而那一色的幌子上,分明在四個角上印有的標記,赫然就是我胡家所有!”
“是我胡家的玉簪花?”胡老爺下首的長子,忙是驚呼一聲。
“不錯,就是玉簪,而且還是與我們家幌子上的如出一轍。”這時那上首的胡老爺,已是頷首應了一句。
感嘆一聲后,才又接著言道:“隨后又讓人打聽了一番,才得知來這些小作坊中做活計的,儼然都是些酈縣境內,只留下孤兒寡母的窮苦人家。你們說這位知縣大人所為何來?”
“這分明就是在辦善堂,而且還是無形之中借我胡家之名!如今你們可是知道,為父何以這般看中酈縣所獲,能有如此愛民如子的知縣大人,又怎能是那貪圖私利的昏官堪比一二的!”胡老爺頗有激動地忙又添補了一番,才算作罷。
聲聲入耳,聽得那旁兄弟二人,也不禁動容萬分。書房中一陣靜默之后,才由胡家老爺起頭,父子們商議起如何將府中的財物轉上三成之數,往那酈縣去。
至于這后來之事,皇甫靖雖是得了胡方玨的明言,卻實在不曾想到,這胡家還真打算在酈縣置產如此之多。直到若干年后,方才想起當日席間言談來,才不免感慨萬千。
轉過天來,皇甫靖一行上路回酈縣之際,卻是剛巧與那邵楊知縣在半道遇上。同坐茶棚之下,不免也要寒暄幾句。原在前一晚,皇甫靖就曾與厲師爺商議過縣中數條河道之事,其中與那邵楊接壤之處,便有三條之多。
對于本就是僅有四條稍大的河道而言,也算是十之七八與邵楊貫通。前一次,雖是被邵楊縣中兩大鏢行從中攪局。可反觀此樁,也是因為那車馬便道開通之后,定是會對往日已漕運為生的船夫們,莫大的威脅。
想來還得另尋一個,既能幫村這些人口,也可使得酈縣受益的法子才是最妥當。昨晚飯后說道起這事,最先叫皇甫靖想起的,便是自家堂叔父任職所在的燁州。
借助商賈之力,加之河道豐富又是得天獨厚,沒用多少時日便建成了頗具規模的碼頭,以及一旁的貿易集市來。若是也能效仿一二,不用太多只要能有十之二三的樣子,對于這相鄰兩縣而言,都是受益匪淺的大好事。
原本對面前這位鄰縣同僚,并非沒有怨氣的邵楊知縣,在聽完了同為知縣之職的皇甫靖將設想大致道來之后,瞬時被震在當場,好半晌未回過神來。
怎么,經歷了前次之亂,這位還能與自己侃侃而談,這等于雙方都有利可圖的好事?不禁滿臉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才順口追問了一句道:“皇甫大人,卻是未免太過多此一舉了,想你酈縣如今那條車馬便道開通在即,可何來與我邵楊合力修建這碼頭一事?”
皇甫靖卻是淡然一笑:“楊知縣所言不假,但當日那兩家鏢局所行之事,想來也是因為車馬便道獨家通行權,才使得他們會顧不得其它,獨斷前往我酈縣而來的吧?”
“這……。”此句叫那邵楊知縣卻是不好接口。面前這位酈縣主官口中的獨斷二字,顯然已將先前那次意圖攪局之事,推至兩家鏢行的一意孤行之上,自己又豈有不打自招之理!
忙是僵著笑容,應了一聲道:“既然皇甫知縣,有此等好提議,還需容本縣回去后,與輔官幾人商議一番,自會盡早來復。”
知道這位也是將面子之事,看得甚重之輩,皇甫靖倒是未露半點不肖之色,緩緩點頭附和一聲:“自當如此,畢竟此事所圖非小,又怎可不商議再三后,再行定奪的。那本縣便在酈縣靜候佳音了。”
再次上路之后,兩隊人馬倒也一改先前的疏遠之意,彼此間多少也勉強算得和睦一片。直到在酈縣車馬便道之前,才各自轉了方向分道而行。
而隔天縣衙中的兩位輔官,在聽完了大人設想與邵楊合建人貨碼頭之后,也不由紛紛點頭認同起來。
“畢竟單有車馬便道一樁,也只得通往官道,若要再往其余之地,比起修筑山道而言,這漕運之舉更為可行。”牛縣丞最是看好,知縣大人所提,已是欣然接口便道。
那旁的張主簿也不免笑著應和道:“說來咱們這酈縣,原也曾有過碼頭一座的。只是十余年前商戶們陸續出走之后,無奈縣城內外的行腳商們也跟著日益銳減,最后更合是連那僅能停靠貨船兩、三艘的小碼頭,也是再不復存在咯!”
聽到他提那曾經的小碼頭,牛縣丞又不免擺手接了一句來:“就依老夫所知,那邵楊知縣如今也在為其縣中的青黃不接而苦悶不已,哪里還會對此番好提議,坐視不理!”
“哦,那邵楊縣中也是‘青黃不接’?”這一句,不免讓皇甫靖聯想起薊陽胡家之事,隨口便是接了一句問道。
“怎么,大人為何要加‘也是’二字?”
忙是笑著擺手解釋了一番,待到大人直言相告之后,那旁的牛、張兩位,也不禁感嘆連連。這還真是惟有‘青黃不接’一詞可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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