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曙光顯 下
“若是真的，那豈不是一間才需半兩銀子？”陸子奇再難掩飾滿眼驚喜，細(xì)細(xì)將手中文書來回讀了三遍，才交還師兄手中：“還真是老天開眼，都是托了大師兄的福師弟才能有個安身之所。”
玥娘也同樣欣喜的接口道：“陸師兄說的在理，但不知可還有旁的費(fèi)用要交，若是不然在這外城之中又豈會有如此便宜？”
聽聞此言，一旁的陸子奇已是笑著擺了擺手?jǐn)r道：“想來小師弟你也精于帳目一事，卻不知道原來這租借屋舍已是大頭，即使另行結(jié)算旁的花費(fèi)，按常理一般又怎么能超出許多去，大師兄你說可對？”
那旁的程仲文淺啜了一口粗茶，笑著頷首道：“陸師弟說的全對，不過你們都猜錯了，借租那里并不需再多繳銀兩，而是另有緣故。”一聽師兄此話兩人更是費(fèi)解，如今能找到這等低廉的所在便是最好的，還有何種難處不能克服的。
見師弟們同樣疑惑的望向過來，才不緊不慢接著道：“不過對于咱們幾個常年同生藥打交道的而言，卻不是問題。只因那小雜院雖已棄用多時，但因臨近四周的幾個大院，不是惠民局的生藥庫舍，就是用來分揀藥材的所在，因而租住其間卻是難免……。”
“原來師兄是擔(dān)心那藥味熏著咱們？還在尚汝城時，我同小師弟倆每日的功課哪一樣是離得了這藥味，就是小師弟盤點(diǎn)庫房也是每日必須做的，比起師傅來她倒是更為緊張些�！�
這邊的玥娘忙笑著點(diǎn)頭補(bǔ)了一句問道：“大師兄，那地方，還能再加一個人住嗎？”見兩位師兄都有些愣神，才擺手忙道：“不用另要一間，與我同屋便好�！�
對面的陸子奇愣了半刻，一個激靈：“你，你，莫不是一直著男裝，卻忘了自己可是個……�！�
見他就要將師弟的身份脫口而出，程仲文忙一搶過話頭言道：“陸師弟慎言。還是先聽聽小師弟如何說，想來一向最為小心的人，又怎么會將自己置于危險(xiǎn)之地！”
到底是大師兄，雖沒相處許多時日卻對自己如此信任，已是難得的很。頗為慎重的清了清嗓子，示意兩人湊近些，才低聲告訴道：“其實(shí)，我隔壁房中的那位文二哥，與小弟我一樣卻是位‘女公子’，所以我想……�！�
驚得兩人都不由朝那位‘高手’所居方向望去。對面的陸師兄更是差點(diǎn)忘了要小聲些，已是提高三分問道：“師弟，剛才你說什？”也知自己失態(tài)，趕緊重新調(diào)整聲量道：“女公子？”。
見過兩位師兄異常震驚之色，哪里還敢有所隱瞞，頗為歉意的頷首言道：“師弟我，也是偶爾發(fā)覺的，不過比起師兄們來早了三天而已。這幾日相處下來也多少知道些她家中境遇，雖說不好往深里多問一二，想來能逼得良家之女惟有以男裝示人，這其中緣由定然不同尋常，而且與小弟我也算是同病相憐，所以才想要幫她一幫的�！�
諸珅師弟的身世，陸子奇便是那年的當(dāng)事人，沒有比他更為清楚事情始末的，抬頭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師弟一眼。程仲文卻是隔了一層，是在此次回家時才聽雙親說起的，即便如此也可想而知一個才幾歲的孩童經(jīng)歷過這般殘忍之事又是何等感受！
再想到那位‘女公子’雖是身手不凡，終究還是一名出門在外的女子而已，又是位能拔刀相助的正義之輩。往后自己也不能時常來城外看顧兩位師弟，若是能有這么個‘高手’一起居住，大家好歹也更為安妥些。
思量片刻后，便開口答應(yīng)下來：“不過對外你們?nèi)吮惴Q同門即可，也免得旁人多加猜疑才好，畢竟那處屋舍是下屬太醫(yī)院所有，倘若讓外頭知道了，反倒連累了那為好心的師兄卻是不妥的�！�
聽師兄應(yīng)下此事，玥娘已是欣喜的保證到，一定不敢往外顯露半點(diǎn)不妥來。再看對面的陸師兄更是一臉歡喜異常的問起：“有個高手在一個院里，往后咱們就是夜不閉戶都成，就不知能不能也讓她教上咱們兩手功夫？”
這一說到把玥娘點(diǎn)醒了，也對，自己此行便是先要早些與兄長聯(lián)系上，而后就是要查明當(dāng)年的真相。多了可不敢想，畢竟自己都已是過了十歲了，人家那可是打小就練下的功夫。如若能有那位的一成功力，指不定就能在危急之時頂上大用的。
眼見小師弟也是連連點(diǎn)頭，看來對陸師弟的提議頗為贊同的樣子，程仲文再多叮囑一句：“也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有分寸的，只為強(qiáng)身健體，在危難時刻有些自保之力也是好的，只是不要嚇著同在一個院住的那對母女便好�！�
在一個院同住的母女？原來正是那位好心的醫(yī)官家中女眷，也因不放心將家中寡母幼妹留在鄉(xiāng)間，便索性把家中田產(chǎn)租借與人，領(lǐng)著她們一同上京來了。
直到后來，大家住久了才得知其中一二。原來孤兒寡母的日子就不好過，不說旁的，就是自己族里那些個早已盯上他們家田產(chǎn)、房舍的就不在少數(shù)。
而這家大兒又一往京城就是三年余，哪里還有比這更好的機(jī)會，便有那膽大的挑唆了族中的長輩，一哄而上將他們家田產(chǎn)分去了大半，若不是怕?lián)媳扑烙H人的罪名來，指不定還真能一畝不留！
三年后，等那位在太醫(yī)院有了官職回家省親才得知全部始末。一怒之下便直接找上了族長，聚齊了眾人往祠堂將那些個搶奪田產(chǎn)的族人好好的審了一回。
最終田產(chǎn)是全都討要回來了，可他的心也涼了。一想到自己回京任職期間可能發(fā)生的種種，又怎能安心獨(dú)留她們在此地。所以，便將一眾田產(chǎn)以半價租借給了那兩戶曾出手相助給母女倆的鄰家。自己則是秉明了族中長輩領(lǐng)著全家一同入京了。
有過這段不堪的經(jīng)歷后，那位對家中女眷更是小心非常。此次一聽才回京復(fù)職的程仲文要為同門尋住所，本還未及多思慮，但而后轉(zhuǎn)念一想，卻是有些心動。
本來那小雜院就位于城西最是偏僻之地，莫說夜里就是白天也無由人在外走動。本來這偌大繁華的京城帝都就不應(yīng)這般靜得出奇，偶爾有些人聲才更似居住在城鎮(zhèn)才對。就因如此，那些巡街的差人也都不怎么愛在那片多走動的。
如今院子里唯一能抵擋一二的，便只有那條養(yǎng)在院中的大黃狗。而這程仲文不但醫(yī)術(shù)了得，人品也是極好的，想來他能帶著上京來的同門也定是不能差去哪里。
結(jié)果，才得以讓玥娘他們一行有了好住所，而此刻立在他們幾人面前那扇頗為滄桑的黑漆大門，便已然是那小雜院之外了。
“這地方還真夠偏僻的，靜得很，連個叫賣的小販未見一個？”玥娘邊說著，邊又探頭朝巷子后面望去，大白天的就這般安靜，那到了晚上就更不用說了。
“想來也是這個原因，魯兄才會與我說起此處的，畢竟就他們母女二人又如何讓家人安心！”
而此時院子里的大黃狗已是嗅到了陌生人的氣味，一陣鏗鏘有力的狂吠聲著實(shí)把外面的幾人鎮(zhèn)在當(dāng)場。還真是嚇得人挪不動步，要不是看清那位出門相迎的大哥將那條大狗牽的老遠(yuǎn)去，任誰都不敢再往里跨入一步的。
說是小雜院，進(jìn)到里面才知道很是不小。并不似普通民家的四合小院，而是整齊一排的四五間屋子，只在南倒房的位置建有一處原本用來熬煮湯藥的小廚房。
再去后院一瞧，就明顯是為晾曬藥材所用，比起一般住家來足足大上兩倍余，而在本該建東西廂房的地方也各有一個頗為結(jié)實(shí)的草木棚子，應(yīng)當(dāng)也是以前留下用來陰干草藥的。最是讓玥娘滿意的便是前院的那口深井，有它在，往后取用水源就便利許多。
就在玥娘一行整理屋舍時，那邊廂母子們也說道起同僚帶來的幾個師兄弟�！澳�，您看他們住著還成嗎？”
“我本還擔(dān)心有外頭的青年男子住在同個院子里，縱是你同僚的師弟，可你妹妹畢竟還沒出閣總是有些顧慮的。如今看來都是些面善的好孩子，行事說話都守規(guī)矩的很。還聽說那文公子本會些防身之術(shù)，那就更是妥貼了，往后咱們住在這院子里也就更安心了。”
隨后的日子也都在平靜中度過，本來魯氏母女倆就挨著最東頭的那間中住著，而玥娘他們也很是乖巧的將正中的兩大間空了出來，而是選了最為偏西頭的那兩間分別住下。
雖是兩邊不在一處吃飯，但玥娘還是每日都會幫魯家母親做些廚房的活計(jì)；而打水掃院子一事就直接由‘文師兄’給接管了；最是忙碌的就算準(zhǔn)備迎考的陸子奇了。
或許是備受銀錢日益減少的威脅，也不知從何日起他到是于三條街外的一家藥材行商量好了，代為處理藥材。
“其實(shí)說白了就是幫著將藥鋪省點(diǎn)事，我們來做比起請個不熟練的小伙計(jì)可強(qiáng)了許多不是�！倍藭r玥娘耳中雖是聽著陸師兄說話，可心中卻聯(lián)想起了昨日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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