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陸進揚薄唇張了張，視線緊張地盯著溫寧的臉。

溫寧小臉冷若冰霜：“生氣了又怎么樣，你在乎嗎？”

如果在乎的話，就不會無視她的話，直接沖進火海救人了。

“在乎。”陸進揚抬手，指尖慢慢覆上溫寧肩膀，低沉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我在乎，寧寧。”

“不！你不在乎！”溫寧肩膀往后一縮，避開他的觸碰，杏眸濕紅，聲音里含著明顯的委屈，“你要在乎，就不會不管不顧地沖進火海，就不會想不到，如果你出事，我是什么心情，我的絕望、傷心和難過都不在你的考慮范圍。”

“你知道你每次出任務，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你人，我晚上被噩夢驚醒，夢到你犧牲，我只能對著冰冷的墓碑懷念你的時候，我是什么心情嗎？但那是你的工作，我只能說服自己，要理解，我是軍人家屬，我不能這么自私。”

“可是陸進揚，我今天才發現，其實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不想讓你當什么英雄，也不想讓你冒險，我只想讓你一輩子都陪著我，陪在我身邊。”

陸進揚出任務的時候還好，她看不見他如何執行任務，如何驚心動魄，她還能說服自己，可今天的火災，她眼睜睜看著他沖進火海，連消防員都不敢貿然進去，都要等到先滅火降溫之后才進去，他就這么赤手空拳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地進去，那一刻，她心跳差點停止了。

以前能接受是因為還沒那么愛，也是因為知道原書劇情，他不會有事，但現在，原書早就偏離了劇情，甚至多了很多她壓根不知道的劇情，不知道的角色，她不確定他每次冒險是否能全身而退。

但現在她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她對他的愛，已經深入骨血，根本無法承受失去的痛。

陸進揚是第一次聽溫寧說起這些話，對上她濕紅的眼睛，他心臟好似被利劍穿透，心疼得無法描述，他艱難地張了張唇，出口的聲音沙啞艱澀，“寧寧，我不是要當英雄，既然我穿上這身軍裝，救人就是我的職責。”

這是他一直以來受到的教育，也是扎根在腦海里的觀念。

溫寧無所謂地點點頭：“對，這是你的職責，為了一個謊言沖進去救人，如果犧牲了，值得嗎？”

陸進揚：“可是當時我們都不確定孩子在不在里面。”

溫寧：“那滅火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讓我沖在前面？你不許我上前線，不想我受傷，憑什么輪到你自己的時候，我就不能這樣要求你？就要因為你這身衣服退讓？”

“我……”陸進揚抿了抿唇，看著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看他這糾結模樣，溫寧估計他根本就沒懂她生氣的點，直言道：“陸進揚，我就是不想讓你道德這么高尚！不想讓你被那身衣服困住！你是軍人又怎么樣，你是飛行員，救火不是你的第一職責，就算你要救，也得看條件，那種情況進去分明是送死，自殺式的救援有什么意義？到時候人救不出來，自己命還丟了，有什么意義？在任何時候，都要把你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陸進揚聽懂了，表情是明顯的震驚，他受了幾十年的集體教育，雖然是個有主見的人，但習慣將集體的利益放在前面，還是第一次聽到溫寧這樣的觀念，對他的沖擊力可想而知。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這種沖擊情緒，“寧寧，其實我當時也不是一時沖動，找不到人我就會退出來，不會一味送死。”

溫寧：“如果我不進去，你肯定不會這么快出來，陸進揚，我不要求你馬上就能接受我剛才說的那些觀念，但下次你再干這樣的事之前，你記住了，你犧牲了，我不會替你守寡，我馬上改嫁，然后把你忘得干干凈凈，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我會和別的人幸福快樂過一輩子，如果你能接受，那你就去當你的英雄吧。”

“不！！不許！”陸進揚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霸道地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抱著不撒手。

她只是跟霍英驍多說兩句話，他就完全受不了，要是改嫁，跟別的男人幸福快樂一輩子，還把他給忘了，只是想想，他就酸得跟什么似的，死了都要被氣活過來。

看到他這反應，溫寧算是拿捏到他的痛點了，勾勾唇，“你都死了，又管不了我，我想嫁誰就嫁誰。”

“不準！”陸進揚霸道地封住她的唇，貼攪掠奪，急切得恨不能一口把她給吞了。

溫寧嗚嗚地把他往外推，陸進揚退出去，急切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往吉普車那邊走。

“你放我下來！”溫寧小腿在他臂彎踢打，小手捏成拳一下一下往他胸膛上招呼，可惜她那點力道對他來說跟貓撓似的，不僅沒有放下她，反而腳下更快，直到抱著她上車，往副駕駛一放，給她系上安全帶。

“乖寧寧，別鬧。”他俯身摸摸她的頭，低聲哄道。

溫寧氣鼓鼓地揪住安全帶，杏眸圓瞪：“陸進揚，我們還沒吵完呢！”

“乖，回家吵。”陸進揚起身給她鎖好車門，然后回駕駛座，啟動車子。

一路上，溫寧還生他的氣，偏著頭看窗外，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陸進揚也沒說話，因為溫寧在車上，他心里就是再著急，車子也開得四平八穩，沒讓溫寧感受到一點顛簸。

等到了家屬院，把車停在樓下，陸進揚馬上下車去開副駕駛的門。

溫寧下車，自顧往家里走。

家屬院人多，陸進揚只能保持距離，隔著半米的距離跟著溫寧。

等到了家，關上門，陸進揚便沒什么顧慮，一下將溫寧端抱起來，抱著她往臥室走，走到臥室，將她放床上，整個人立刻覆上去，黑眸沉沉地望著她的眼睛，聲音低啞：“老婆……”

溫寧小臉冷冰冰的，手指抵住他薄唇：“還沒吵完呢，不許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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