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背道而馳
夏櫻看著自大夏送來華褚的糧車,微微嘆了一口氣。
除了傲天之外,其他戰士面上都有不悅,夏櫻看出來了,可也沒法解釋,這件事……她能拿什么立場說話呢?
傲天發現氣氛不對,笑哈哈地一抓頭發,“王爺,糧車已經送到,我們就先回邊關了!
夏櫻有些不舍,可終于還是點了點頭,“路上小心些。”
傲天帶著運糧小隊要離開,可其中一人卻掙脫了隊伍,幾步走到夏櫻身邊,聲聲質問道,“王爺。你還是我們靖安王爺么?”
這小將張是忍不住問出了這話。
“張翼,你胡什么?”傲天大聲喝斥,拳頭捏得極緊。
張翼沒理會傲天,繼續望著夏櫻吼道,“王爺,如今你是大夏靖安王爺?還是華褚的皇后?”雖是問著這傷人的話,可這小將自己先委屈的眼眶發紅。
夏櫻往后退了兩步。
“王爺,你懼了?被我說中了?”張翼逼近,心中又酸又疼,“王爺如今給慕臣送糧,又阻止我們弒殺景楓。您在華褚做了幾年皇后……是不是把我們都忘了?”
傲天頭一次發那么大脾氣,一掌將張翼推翻在地,掄起拳頭要打人,卻被夏櫻飛身擋住。
站在自己的親兵面前,夏櫻無力地垂下了頭,“即便為敵之時,慕臣將軍就是我極其敬重對手。如今來到華褚,兩國戰事暫休,我的確與慕臣將軍很是投緣,他待我如同女兒。私下里,我喚他慕臣叔……如今華褚水患難平,顆粒無收,我以私人身份出資送他糧草。”夏櫻的頭越垂越低,停住了所有的解釋,好半天沒再開口,半晌方才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可發誓……我從未忘記大夏靖安王爺之身份,一刻也沒有!
大伙沉默地看著夏櫻。
好半天后,張翼突然蹲下身子,抱頭痛哭。
“對不起,王爺!”張翼哭嚎著,“從軍以來,您一直是我的仰,我只是太怕你……”
后面的話,都變成了哽咽。
張翼把所有人的憂慮都說了出來。夏櫻十五歲時以女子身份進入軍營,當時戰士們都極為不服,可她默默地不爭不辯,楞是在而后的幾年里成為大家的戰神,和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夏櫻在邊關帶領著的大夏的兒郎屢立戰功,守衛疆土……戰士們越是敬佩靖安王爺,此刻……便是懼怕戰神不在!
這一小伙人都是夏櫻的親兵,隨著她出生入死多少次。他們知道夏櫻的性子,只要她說了,他們就信。
望著張翼蹲地長嚎,夏櫻心里也說不出的滋味。幾步走去輕輕拍了拍張翼的后背,張翼卻哭的越發傷心。
好半天后,夏櫻將龍淵刺入地板,直刺在張翼腳邊,“張翼聽令……”
一聽夏櫻下令,張翼條件反射地從上直立起來,站得筆直,聲音洪亮的地大喊道,“在!”
夏櫻望著他,既欣慰又感動,聲音清脆,如萬鼓齊鳴,“擦掉眼淚,回邊關守著,好好練兵,不得懶怠。”
“末將領命!”張翼扯著嗓子大叫。
傲天和其他戰士也一齊長吼“領命”,呼聲震天,一個小隊竟吼出了萬人氣魄。
不知不覺中,所有人都站成了例隊。
夏櫻手執龍淵,雖穿著女裝,可靖安王爺的氣勢更勝當年。
一一在例隊中巡視著,夏櫻繼續道,“如今四國局勢動蕩,百里宣徹底叛逃,等我回國后,誓不輕饒!
“誓不輕饒!”眾人高舉著拳頭,咬牙切齒,一遍一遍地重復道,“誓不輕饒,誓不輕饒!
在這一聲聲地吼叫里,夏櫻的血液也漸漸熱起,一揚手,夏櫻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停住了,安安靜靜連數里之外的河流聲也清晰可鳴。
“今年大夏收成如何?”夏櫻的目光一一掃過眾將。
這些事,當兵的哪會曉得,可偏偏其中是戶部尚書公子的表親,當下答道,“王爺,收成不錯,比去年多增一百十萬石!
夏櫻點點頭,“我會修書給哥哥,傲天,回去告訴鳳里白,讓他隨時準備接糧!
傲天點頭答‘是’,可夏櫻還是看出了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怎么了?鳳里白有事?”雖然一直都有收到鳳里白的來信,可夏櫻總是感覺不自在。一樣的筆跡,可字跡的氣勢卻怎么看怎么不對味。
“不是。”傲天一皺眉,“軍師一向怪癖,可現在就更怪了……以前還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可現在,他幾乎誰都不理。大伙也不敢輕易打擾軍師。”
夏櫻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總覺得抓住了一些什么東西。
“王爺!卑撂焱α⑿馗,“我會通知通師的,您放心!
夏櫻淺笑了,此刻她穿了儒裙,這樣的笑容明媚到所有人的心坎里。
一一在這些戰士臉上又掃了一遍,夏櫻跨上為首的戰馬,數百輛栓成鐵板的馬車動了起來。
沒有告訴,沒有回頭。夏櫻帶著糧車頭也不回地往卞南城走去。
大伙目送著靖安王爺離去。
“走吧!卑撂祛I導著小隊,“沒了戰馬,此刻又在華褚境內,我們得走水路回國……如王爺所說,我們要備戰了!”
眾人的斗志被夏櫻激了出來,此刻又被傲天一提,當下恨不得縱馳沙場。以身報國。
之前和傲天一路走,一路談,夏櫻并未細看周圍環境,可這會兒,夏櫻壓著糧車,從戰馬上往外一看……
入目的,盡是房屋殘梁,殘磚敗瓦。
荒冢白幡,迎風招展。
懷因河長達四千六百里,這個被淹沒的村莊,就是被懷因河水沖沒的……之前聽城里的小將提起,這已經是半月前的事了。那時候,他們尚在皇宮,卻無人提起,若非微服來到懷因河……怕也難知此消息。
京都有景瀾掌握,縱是罷朝一半官員,尚且能勉強平靜……可遠離了京都,這些邊界小城卻成了此番光景。
幸得附近沒了土地房屋的流民們,還能在卞南城里暫時安家。
夏櫻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來了!”
她抬頭一看,正見城墻上一身紅裝的百里鳳燁,沖慕臣將軍指著自己的方向。
夏櫻一抿唇,整個人站到了站馬上,高舉雙手沖天揮舞。
景楓亦站在一側,含笑立著。
慕臣一身鐵甲,連忙招呼著大伙大開城樓正門,“開城,開城!”
卞南城正城門緩緩打開,遠遠地,夏櫻便能聽到城門咯吱咯吱的聲音。
慕臣自己跟本等不了城門大開,居然踏著輕功,直接從城門上飛身而下!
不知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因為最近缺糧被餓的,慕臣竟一腳跳空,一個趔趄,顯些摔倒。
城門大開,一支武裝軍隊從兩翼走來……
眾將士鳴鼓歡迎,夏櫻閉目一聽,這鼓聲正是慶功之樂。
被鼓一擊,運糧的馬也跑的更急了。
“吁!毕臋淹W×笋R。
慕臣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鼓聲立止。
“慕臣叔!睙o論之前在國界上掙扎了多久,可此刻,夏櫻看見慕臣,那是真真正正地打心眼里高興。
這位長者,輸了她許多銀子,可在聽了她中毒流產的消息后,鋼鐵般的漢子,竟臥在她的病床上失聲痛哭!夏櫻忘不了那一刻,自己心口溢出的感動與溫情……天家親情淡薄,夏櫻和夏乾并沒有得過父親的關愛?稍谀匠忌砩,夏櫻卻休會到了……父愛。
“你這是干什么?”慕臣看著那綁在一塊的百輛馬車,明知故問地瞪著夏櫻,語氣甚至是兇惡的。長年混跡邊關的將軍,別指望他會溫情的表達感謝。
百里鳳燁和景楓此刻都遠遠地看著,誰也沒有走來打擾。
夏櫻伸出拇指往鼻子上一拂,“一千兩一招,還比不比?”
慕臣的臉黑了一黑。
夏櫻隨淺笑,“慕臣叔,我和你開玩笑的,你把你嚇得直哆嗦。”
“胡說八道。”慕臣橫眉一挑,“我會怕你這女娃子,來吧,出招!
說完,慕臣便擺出了動武的架勢。
夏櫻咯咯笑著,微微一擺手,“不打了,不打了……慕臣叔,找人來把這百匹戰馬牽走吧。糧車上的糧食,也都搬去軍庫吧!
夏櫻這話……讓城門兩翼的士兵激動的發抖。
士兵們很有秩序地走來。或牽戰馬,或牽運糧草……
慕臣緊咬著牙關,一點也不敢松口……他怕自己一放松,就得在一眾將士面前出丑。
“慕臣叔,不多……是我用華褚的銀子從大夏買的糧。”夏櫻聳聳肩膀,“就目前的局勢,這點糧草無濟于事……”
沒等夏櫻說完,慕臣幾步上前,一把將夏櫻抱住。
慕臣身上的鐵甲很咯人,可讓夏櫻心里一熱。
“櫻丫頭,你這是雪中送炭!蹦匠己芸旆砰_夏櫻,很少與人這般親密,慕臣顯得很局促,一張老臉已經通紅。
夏櫻咳了一聲,低低道,“慕臣叔……雖然你生辰已經過去了兩月,可還是得祝你福如東海,金槍不倒!”
百里鳳燁正在喝水,一聽這祝辭……一口水全噴到了身邊的景楓身上。
景楓沒惱,唇邊也攜著淡笑。
哪有祝壽辭說金槍不倒的?不過……慕臣是老將軍,這詞好像也挺合理的。一定是自己邪惡了,想多了!百里鳳燁抹抹鼻子,拉紅裝領口解開了一些。
“這個是什么?”慕臣順手接過夏櫻遞給他的東西。
這是夏櫻花了六百兩銀子,從掬晴的拙匠店買的玉玨。一開始夏櫻挑了個平安扣,可來總覺得送武將玉器怪怪的,她干脆換了個護心鏡……掬晴收了夏櫻六百兩,還說是友情價?砂严臋研奶蹓牧。不過……這種怪材料的護心鏡,倒極其結實,一般的刀劍,還不能使其斷裂。
“這是護心鏡!毕臋烟Ш蟊阒刂匾凰,那玉玨一點都沒損壞,“別說你不需要,反正帶著就是了!
沒等慕臣說話,夏櫻拾起那護心鏡便往慕臣鐵甲里一塞,“慕臣叔,你得好好帶著啊!”
慕臣笑得像開口的大柿子,“從她死了……我再沒過生辰!
按著心口,也是護心鏡的地方,慕臣低喚了一句,“櫻丫頭!
“將軍,軍馬一百六十匹,糧食九十萬石,已經全部入庫!被貓蟮氖勘曇艉榱,這批軍糧不多,可也絕不少,至少能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些。
景楓拂了拂被百里鳳燁噴濕的衣袖,高聲喚道,“多謝皇后娘娘的軍糧,皇后娘娘萬歲!”
這一聲帶動更多的人開始高呼,“皇后萬歲,皇后萬歲!”
眾多小將圍到了夏櫻身邊,大伙將她高高地丟起,一邊丟,一邊高呼皇后萬歲。
百里鳳燁鳳瞇一瞇,冷冷地瞧著景楓,“你故意報復?”
景楓沒理會,也沖到了人群中,跟著高呼‘皇后萬歲’。
夏櫻被拋到高空,她用力搖頭,“我不是你們的皇后,我是大夏靖安王爺!
可夏櫻的聲音,在千百人的高呼里,顯然那么無力!
夏櫻不愿意與華褚的人有更深的羈絆,可事實往往與她所愿……背道而馳!
這一次送糧,夏櫻贏得了慕臣軍系的軍心。加之幾年前她同慕臣一次次地武藝切磋,還次次取勝……卞南城關的將士們,也都對她心服口服,至以最高軍禮相待。
可越是這樣,夏櫻反而越加迷!
皇后?她不是!
靖安王爺?可她……是否還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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