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說是一個小城，實際上……它也稱得上。

　　三米來高的圍墻，將它圍得個四四方方的。

　　外頭一條小河，名叫康水。

　　所以此地被稱為康水鎮(zhèn)。

　　康水是遂水的一條支流中的支流。水質(zhì)清澈，河面也就十多米寬。

　　此地的“水鬼”常常在這里捉魚捕蝦。有些還一口氣潛入了水底摸探了幾下。

　　說是這水里看著不深。但是下去了之后才知道，這河水下留著一條暗流。

　　河底的水速要比河面的水速快。因此，常常在月亮正掛在當(dāng)頭的時候，也就是三更半夜的時候，康水的水底會自然而然的上浮起一些浮尸。

　　那些浮尸看衣著，倒也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幾百里之外的玉水一帶的農(nóng)民。

　　……這一現(xiàn)象，也是讓當(dāng)?shù)氐娜烁杏X特別的奇怪。

　　因此，這地方便成了當(dāng)?shù)匾淮笃婢啊?br />
　　而當(dāng)?shù)氐囊恍┼l(xiāng)紳們就對這康水鎮(zhèn)這些破事兒，感覺非常的惱火。

　　有浮尸，誰來收？

　　總不能讓它大白天的一直都漂在河上，然后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野狗，魚蝦所啃食吧？

　　所以，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每年自個兒掏腰包，出的一筆喪葬費都不得了。

　　此時，康水縣城里頭熱熱鬧鬧了，里面的人人來人往。

　　尤其是這要趕大集的時候，方圓幾百里地的人都自覺的在這規(guī)定的日子里。

　　即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會來這縣城里采買一些東西。

　　王大牛帶領(lǐng)的隊伍中，有些是第一次來。

　　他們見到那些在街上來來往往，衣著打扮都比較漂亮的大老媳婦兒的時候，一臉的緊張，激動，甚至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出發(fā)。

　　有些人還在暗地里，一臉猥瑣的盯著人家的肥碩大肉臀看。喉嚨里連連直吞口水。

　　兩只眼珠子也一眨也不眨的，那瞪得圓溜溜的樣子，都快像是要掉出來了。

　　王大牛和自家的大兒子王鐵錘看了，心里頭暗暗的鄙視了一聲，瞧這出息！

　　這些個婦人都是上了年紀(jì)的老婆子了，比我婆娘（我娘）都老，虧你們還一臉控制不住自己的樣子，還想下手。

　　這座縣城，康水鎮(zhèn)，王大牛早年走南闖北的時候來過幾趟。

　　雖然時隔很多年了，但是他對這個縣城的布局還是一清二楚的。

　　這座小鎮(zhèn)四區(qū)九街。

　　北城區(qū)都是一些大戶人家住的地方。就兩條街。

　　而西城區(qū)全部都是貧民窟。

　　當(dāng)初規(guī)劃的時候，明明就是規(guī)劃的三條街。

　　結(jié)果，這幾十年來，那些外地人陸陸續(xù)續(xù)的搬過來。

　　走了后門。拿到了地契。

　　又通過縣衙里頭的一些關(guān)系，塞了書吏，三班六房，一點打點錢，又修了房子，手里拿到了房契。

　　這些買地契和買房契的錢，根本就不多。

　　但是這些地兒，被那些生意人一戶劃五戶，五戶人家各自住的地方就特別的狹窄。

　　有些人就專門做起了租房的生意。當(dāng)了收租公，收租婆。

　　每天過的日子都瀟灑的很。

　　外地人太多了，所以里頭的乞丐，二流子時不時的聚集在一塊兒。

　　魚龍混雜，小偷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而南城區(qū)，則是他們今日進城城的大門口。

　　這里主要都是一些商戶，臨近的一些村民交了錢就能擺個攤兒的地方。

　　在這里擺個攤，一天就得交十文錢的保護費。

　　這十來文錢的保護費，都是要交給在當(dāng)?shù)鼗煨械牧髅サ仄Φ摹?br />
　　這些流氓地痞，或多或少都跟縣衙里有點關(guān)系。

　　十文錢，對于很多人辛辛苦苦在田地里刨食的人家來說，也太多了。

　　所以，想要賣點柴禾的，一般都是擺在城門口賣的。

　　交那些守門的人兩文錢，就可以擺在外頭擺一天。

　　然而，……貧戶人家辛辛苦苦的從山里頭，挑兩擔(dān)子柴禾賣，也才賣三文錢。

　　所以，在這里賣柴禾可是不劃算的買賣。

　　所以，那些村漢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或者是要整壽的時候，才會將平日里辛辛苦苦攢起來的大幾十枚雞蛋來賣。

　　“大牛叔，這城里一直都是這樣熱鬧嗎？”

　　王大牛是個一向都喜歡不動聲色的人。

　　他一邊左右細(xì)心的觀察，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對著問他這話的勇子，輕聲的嗯了一聲。

　　不一會兒，耳聽八方眼見六面的王大牛，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跟他打過幾場交道的那個身影。

　　“馬爺～！”

　　王大牛像是一個跟對方熟絡(luò)的，再也不能熟絡(luò)的老熟人，先是對著那個帶著六方帽的中年男子，深鞠了一躬。然后熱切的叫了這么一句。

　　那個帶著六方帽的男子，穿的是一臉的體面。

　　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補丁。

　　那像是王大牛帶領(lǐng)的這三十個壯漢，他們幾乎沒有哪一個身上不是沒有補丁的。

　　有些腳下，在這才倒春寒還沒有幾日的初春里，沒有穿一雙鞋。

　　就打著個赤腳。踩在黃泥地里。

　　王大牛家里頭的媳婦兒算是個能干的，臨行前早就給王大牛他準(zhǔn)備了一身好新衣裳。

　　衣裳處，胳膊那里，膝蓋那里，都打了三層厚厚的補丁。

　　王婆子是曉得自家當(dāng)家的那些個習(xí)慣。

　　因為，王大牛胳膊膝蓋哪里最容易磨破。

　　還提前三天給他縫制好了一雙新鞋。

　　這新鞋可是在走街串巷的貨郎那里，買的最貴的一雙厚底鞋幫子。

　　然后，又買了青色的新麻布，用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粗線，給他做了這么一雙。

　　先前走彎幾十道彎的山路的時候，王大牛可舍不得用這雙新鞋。

　　所以也是跟著他們一樣，一直打著赤腳走的。

　　等他到了縣城之后，他便找了人借了一些用不著的茅草擦了擦腳。

　　所以這會兒才把新鞋穿上。

　　那被稱為馬爺?shù)哪凶樱�是馬大戶馬老爺家里頭的管家。又是他家一個糧鋪的掌柜。

　　身份體面的很。

　　他勉勉強強算是個生意人，就算是對那些打著赤腳的泥腿子，再看不上眼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

　　此時的他不露痕跡的將王大牛，先從頭到腳，再從下到上打量了個遍。

　　發(fā)現(xiàn)他穿著一身沒有折皺的黑布衣和青布鞋，相對于他身后的人來說，算是干凈利索，長得也精神。

　　雖然，他臉上那里有塊疤……

　　這位馬爺便暗暗的點了點頭。心里還是對王大牛還是八分滿意的。

　　不愧是王家秀才向老爺推薦的人啊！

　　看樣子，他這人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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