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其他西遼人對中原人的態度一般，胡哈爾并不認為自己是在造孽，反而認為那是理所當然，中原人既然是劣等民族，自然是不配活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的，殺光他們，那是天神的旨意。

　　在西遼入關之時，司馬無忌與吳人敵已經遠遁漠北，開始在漠北發展自己的勢力。很快，秦都淪陷的消息傳入漠北，傳到司馬無忌的耳中，他卻沒有太多的傷感。

　　但是為了表達心中的愧疚，他還是為自己的父皇設置了靈位，為之披麻戴孝。當然，這種假慈悲誰也騙不了，包括他自己。

　　不過在得知西遼人的暴行之后，司馬無忌心中總算是升起了一絲擔憂，而他擔憂的并非是自己的同胞，僅僅是為了一個人擔憂，那就是顧嫣然。

　　無論如何，她都算是自己的女人，如何能任由敵人蹂躡？

　　當即，他不顧吳人敵的反對，率領三千輕騎火速前往故土尋找顧嫣然。

　　大軍連續行進了數千里，終于抵達秦都，一路上見到了西遼人的暴行，饒是司馬無忌心如鐵石，也忍不住憤怒。

　　不過他畢竟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他沒有與西遼軍發生任何沖突，反而極力避開，最終總算是達到了秦都。然而擺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座廢墟，昔日繁華的帝都如今處處是斷壁殘垣。

　　走入城內，令人聞之作嘔的尸臭味傳來，讓人不禁色變。滿地都是腐爛的尸體，那些尸體大都是平民百姓，許多人的尸體殘缺不全，看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最終，司馬無忌在城門處找到了顧嫣然，此時的她已經看不出了本來模樣，若非與她相識，司馬無忌不可能認出這副備受蹂躡的尸體是顧嫣然。

　　她全身**，想必生前遭受了巨大的虐待，尸體被人吊在城門處，和她一樣的，還有數百名年輕女子也是同樣的下場。

　　從她們尸體的腐爛程度來看，應該剛剛死去沒有幾天，也就說西遼人剛剛離去不久。從秦都被破到現在已有半個月，而她們剛剛死去幾天，那么在之前的日子里，她們承受了什么？恐怕那是無法想象的折磨。

　　在這一瞬間，司馬無忌幾乎崩潰，好在他最終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只見他紅著眼，咬著牙，一步步走向顧嫣然的尸體。將她從城墻上放下來，放在地上，看著那張因憤怒和絕望而扭曲的臉，司馬無忌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曾經伊人如花，與自己月下定終身，如今再見之時，卻只有一具殘破的尸體。他并沒有多么地愛顧嫣然，但是她畢竟和自己私定終身，算得上自己的女人。

　　眼見自己的女人被人玩弄致死，司馬無忌如何不怒？可惜他沒有資格憤怒，也沒有資格責備任何人，因為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也許，這就是報應吧，只是蒼天無眼，將報應降落在無辜人的身上。

　　司馬無忌擦干淚水，將顧嫣然和其余尸體掩埋，然后帶人離開秦都，回到漠北。

　　回到漠北之后，司馬無忌一連好幾天都吃不下飯，每次吃飯想到的都是那些腐爛殘破的尸體，每每想起，他就忍不住嘔吐，短短幾天，他整個人都憔悴下去了。

　　吳人敵這日找到了他，見他神不守舍的樣子，頓時眼中怒氣一閃，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司馬無忌被吳人敵一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頓時讓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吳人敵，無論如何，現在他是君，吳人敵是臣，臣怎么可以打君？

　　“你若是再這樣下去，你所付出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眳侨藬车脑捳Z依舊冰冷而沒有感情。

　　“師傅，我是個罪人。是我，是我讓秦人遭受滅頂之災，若非我放那群惡魔入關，他們本該有更好的生活的。”

　　“既然做了，就別后悔，亂世人命賤，即便他們不被西遼人屠戮，早晚也會被其他國家的人屠戮，早死晚死都得死，這是他們的命運。你若非生于帝王家，你的命運也是如此�！�

　　“可是師傅，他們死得太慘了，每每想起他們的死狀，我便無法入眠，每次閉上眼睛，我便會看到那些慘死的冤魂向我索命。他們的慘叫縈繞在我耳際，他們殘破腐爛的尸體全部壓在的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司馬無忌喃喃自語，神態恐懼而悲傷。

　　吳人敵嘆息一聲，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應該想到這條路。現在你已經沒有資格去后悔，你的悔恨不可能得到任何諒解，你的良心一輩子都會受到譴責。”

　　“若你無法奮發圖強，一統天下，你的罵名將會遺留千古，后人但凡聽到你的名字，都會謾罵和唾棄，你已經沒有了選擇，你必須振作起來才是�！�

　　司馬無忌如遭雷擊，他如何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雖然一切都做得隱秘，但是只要有一點判斷力的人，都能猜到是他放西遼人入關的。

　　他若想洗脫罪名，唯一的辦法就是來日帶領大軍殺回去，將西遼人驅逐出境，重建大秦。那時，他才有可能用種種借口為自己洗刷罪名。無論是說部下堅守不力還是說自己被人迫害，都會有人相信。

　　反之，他的罪名將會坐實。

　　成王敗寇，永遠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想明白這些，司馬無忌慢慢鎮定下來，最終眼神中的恐懼和愧疚全部消失，轉變成了殺意，實質化的殺意幾乎讓吳人敵感到恐懼，但他更多的是欣慰，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師傅，我知道怎么做了，無忌不會再感情用事�！�

　　吳人敵點點頭，道：“無情，才是一個君王該有的品質，無忌，你距離千古一帝又近了一些�！�

　　之后的日子里，司馬無忌整日招兵募馬，對新軍嚴格訓練，并從軍中選拔出優秀人才擔任將領，有王回的輔助，大軍訓練的有模有樣，很快就初具戰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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