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忠義
楚國，帝都。
天字一號大牢，向來關押著重要犯人。能進天牢者，除了罪大惡極之外，還須得是皇親國戚，王侯將相。
所以這里很少出現犯人，林宇父子被關押在此地，也顯得十分清閑。
父子二人靜默而坐，誰也不想開口說話�？词氐莫z卒送來飯菜，恭敬地端到兩人面前。“林帥，林公子，吃點東西吧�！�
獄卒的口氣十分恭敬，也由不得他不恭敬。能呆在天牢里的，在外面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若是對其有一點不敬，萬一哪天他出去了，到時候秋后算賬，自己豈不是得吃不了兜著走？
再說即便出不去，也不能對這些人怎么樣，即便他們犯了法，他們與當今圣上也有扯不清的關系，虐待他們，無異于打皇帝的臉，即便有九個腦袋，獄卒也不敢干這事。
更何況牢中的這二人，在外面深得民心，先不說楚國萬民有多么擁戴林宇，就是那成千上萬的士兵將軍們，也將他看作是天上的神一般，得罪了軍方，那好日子也就算是到頭了。
林宇依舊沉默著，倒是林傲起身端起了飯菜，遞到他面前。
“父親，先吃點東西吧�！�
林宇抬了抬頭，臉上也清明了幾分，林傲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父親額頭上多了幾絲皺紋，不由得一陣心疼。
“我不餓，你吃吧。”
林傲暗嘆一聲，心底涌起一絲憤懣，他遣退獄卒之后，才道：“父親，你若是早點聽我的，也不會落到今日的下場。”
林宇的眼神一冷，盯著林傲，但這一次，他卻出奇地沒有發怒。
“林傲，你年幼氣盛，許多東西或許看得很開。但你要記住，我林家深受皇恩，即便是陛下要我們去死，我們也不能有一絲怨言。”
“可是父親，孩兒覺得你并沒有做錯！先不說你無端被捕之事，就是危難中擅自越權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還救了他楚鱗一命？”林傲有些不服氣，捏緊了掌中的飯碗。
“這些都只是表象。”
“表象？”
“不錯！”林宇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才道：“我之所以會有今日，其主要原因在于我的權力太大了。自古功高震主，陛下又怎能不懷疑我？你想想，若是我們林家一旦謀反，楚國誰人能制裁？”
林傲瞬間明白過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道：“難道我們就要這樣白白死去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他若不是君呢？若他是個偽君呢？”
林宇身軀一顫，這些時日他也在懷疑這個問題，很多次他都在想，若是楚鱗真的殺了自己復活，嫁禍給楚風，那么自己該如何面對？
若他不是楚國老臣，或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殺掉楚鱗，為自己兄弟報仇。但他是楚國之臣，楚國，并非是楚鱗一人之國，而是千千萬萬楚國百姓共同結合的整體。他忠于大楚，自然要忠于大楚之君楚鱗。
“父親，若他是偽君，你又當如何？”
林宇沉默了，殺掉楚鱗，是為不忠，但不殺楚鱗，自己結拜兄弟的仇也無法報，是為不義，忠義兩難全。
看到自己父親猶豫，林傲眸子里逐漸亮了起來。道：“父親，我知道你害怕背負不忠的罵名，但你要知道，你楚國臣子的身份是先皇給的，不是楚鱗給的，若楚鱗真的使用了不爭當手段謀朝篡位，那他的帝位本就是不合法的，你若不能匡扶大楚正統，你若不能為先皇報仇，才是真正的不忠，不義�！�
林傲的話語如同重錘一般落在林宇心頭，如同閃電刺破黑夜一般讓他豁然開朗。是啊，自己的身份地位名分都是先皇給的，若不能維護先皇的正統，若不能匡扶楚國社稷，若不能查明先皇的死因，若被奸人利用，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義啊。
林宇的身子忽然顫抖起來，但很快又安靜下去。
“如今我們都落到如此境地了，還想那么多做什么？”
“父親，我不想死。”林傲道。“并非孩兒怕死，只是孩兒不甘心。你我父子二人若就此死去，楚鱗定會在我們頭上安放一個投敵賣國的罪名，孩兒不想背負永世罵名，孩兒想現在就殺出去，我定能證明給你看，我是對的�！�
林傲說著，手已經捏著天牢的鐵門，那鐵條被他一捏，如同軟泥一般變形，扭曲。
“胡鬧�！绷钟罴泵戎�，他自然知道自己兒子力大無窮，這天底下哪有能關得住他的牢籠？若是他想，現在就能殺出去。
“林公子果然力大無窮啊，看來傳言并非吹噓�！币粋�陰陽怪調的聲音響起，林傲抬頭看去，只見李游從黑暗中走來。
“你來做什么？”林傲不屑地道。他對李游向來無好感，因為李游一直處處與自己父親作對，他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可惜沒有機會教訓此人。
“林公子似乎不太歡迎我，不過沒關系，畢竟我也是不請自來。能親眼看見曾經不可一世的大楚元帥落魄的樣子，李某不枉此生。哈哈。”
“你！”林傲心中一怒，直接將鐵條捏斷，作勢喲啊教訓李游，卻被林宇制止。
“林傲，沒你的事，坐回去�！�
父命難違，林傲不悅地坐回角落。
“李丞相此行，不會是專門來嘲笑林某的吧？”
李游撇撇嘴，道：“我若要嘲笑你，又何必現在來？等你身首異處，背負罵名之時，我再站在你尸體上指著你的脊梁骨大罵，想必那時，萬民也會擁戴我，那才是真正的嘲笑。”
林宇閉上眼睛，道：“說吧，你來的目的。”
李游并不直說，看了看身后，才坐下，也不嫌地上臟，道：“林帥何故對我如此敵視，在李某看來，林帥應該感激李某才是。”
“哦，感激？”林宇看向李游，確認他沒有開玩笑。
“元帥身居高位已久，但自古高處不勝寒，自陛下登基那天起，恐怕你已經覺察到自己處境的尷尬。說實話，你現在的下場自然有某些人在背后推波助瀾，但根本原因，還得從你自己身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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