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被氣
八月,窗外陽光熱烈。
盛遙穿著婚紗站在化妝間落地窗前,低頭看著手機,金色曦光如上帝的畫筆,穿過透明玻璃,沿著女人光潔的頸部曲線畫下一道耀眼的金邊,一直蔓延到拖尾婚紗的蕾絲邊界,優雅奪目,光景重疊之下宛若一副中世紀油畫。
都說結婚這一天是一個女人最美,最幸福的一天。
此刻盛遙身上籠著和煦的淺光,足夠美麗,臉上卻看不出半點和幸福有關的樣子。
百無聊賴刷手機的樣子,像是在等電影開場,還是一場已經網上風評巨差,看過的人直呼浪費感情浪費錢的爛片。
盛遙依然堅定地站在這里,半步不移。
婚禮馬上開始,化妝間里只剩下一名化妝師,站在旁邊幫她整理頭紗。
聽見外面響起的樂曲,化妝師忍不住感嘆道:“我這兩天來送婚紗,沒少聽人議論唐先生,說其他像他這種地位的大老板,哪個在娛樂圈里沒養過幾個女明星,偏偏這位唐先生沒一點這方面的傳言,真的是萬里挑一的好男人,大家都很羨慕盛小姐。”
這話要換個新娘聽,肯定樂開了花。
盛遙卻面無表情,只是低頭刷著微博,確定化妝師說完了,才興致缺缺開口:“三十幾歲還沒跟女人有點什么,八成是不喜歡女的吧。”
“呃……”化妝師被尬住。
她說這話本來是想哄盛遙開心,畢竟比起給明星做造型要跟其團隊的人周旋,還有可能被粉絲罵,盛遙這種富家千金才是他們這個行業最想服務的對象。
出手大方,活動時間一般也比較陽間。
更重要的是喜不喜歡這套造型她一個人說了就能算。
唐安哲身為北城金字塔尖最優質黃金王老五,關于他的傳言,盛遙光是聽都要把耳朵聽出老繭來了。
她身邊那些富家千金平日里就愛說些男人們的八卦,唯獨提到唐安哲,一個“不”字都沒有,句句是好話。
圈子里總有人喜歡說唐安哲是擇偶標準成精。
但在盛遙看來,唐安哲和“好男人”三個字根本不沾邊,如果硬說他有什么特長,那一定是更擅長偽裝。
要不然這么多選男人心眼比頭發還多的女人,怎么就沒一個人發現。
化妝師被盛遙一句話懟的不敢再亂說話,只能拿著手機發消息去詢問宴會現場的婚禮進度。
等到伴娘和工作人員進來喊盛遙進場,化妝師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化妝師與眾人夸贊的唐安哲,盛遙和他領證之前,其實也只見過一面而已。
在她十八歲生日宴上。
那天她在走廊被喝醉了的袁氏少爺強行攔住,偏要問她索要聯系方式,開始她也是顧及到盛家和袁家的關系,只是推脫拒絕,對方愈發無理,周圍路過的人都冷眼旁觀,無人上前。
其中就有唐安哲。
垃圾男人。
這是盛遙對唐安哲的評價。
還好,她親眼看過姐姐的悲慘婚姻,不會對“丈夫”這個角色抱有任何期待。
婚禮現場設在戶外。
盛遙蓋下頭紗,挽著父親盛源明的胳膊,穿過鮮花拱門,伴隨著音樂一步步走上被鮮花和氣球簇擁著的紅毯。
唐安哲作為新郎,此刻已經站在典禮臺上。
他和盛遙一樣,領證之前彼此只見過一面,是在她18歲生日宴上。
關于那天的許多事情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天盛遙表演了箜篌獨奏,以及后來他在走廊打完一通電話,拐了個彎準備回去,正巧看見小姑娘不知為何突然抬腿,膝蓋直直撞到面前站著的袁公子命根子上。
然后,偏頭看了他一眼。
婚禮的事情定下來后,兩個人只是交換了微信,連面都沒有見過,婚紗照沒有拍,禮服也是各自訂的。
唯一領證時見面,盛遙戴著墨鏡口罩,只是照相時摘了一下。
今天,嚴格來說是他第一次見成年后的盛遙。
盛遙骨架偏小,設計繁復的拖尾婚紗與她的身形并不相襯。
陽光正盛,透過皎潔的蕾絲頭紗照得女人瑩白的皮膚燦燦反光,臉上印出淡淡蕾絲花紋的光影,也讓唐安哲無法一眼看清女人的五官。
只能看見女人臉龐很小,兩道彎彎淺眉。
很快,盛遙便走到唐安哲身邊。
兩個人共同完成接下來的婚禮步驟。
交換誓言與婚戒后,司儀道:“新郎,現在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今天之前,唐安哲堅定認定聯姻是為公司發展服務的合作行為,娶誰都可以,只要求對方和自己保持一樣的想法。
當他一點點掀起柔軟的蕾絲質地頭紗,光線明麗,足夠看清眼前新娘的全臉,明艷五官下是未褪的青澀,像一朵只沐浴過春雨夏風的紅色玫瑰,即將為最好的季節綻放。
唐安哲后悔了。
他是娶誰都可以,但不應該娶一位比自己小十歲的妻子。
看著盛遙這張臉,光是親吻,他都有種被道德拷問的感覺。
臺下都是賓客,眾目睽睽之下,這場戲必須要演下去。
唐安哲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往側面走了半步,用身子擋住賓客們的視線,彎下腰,將頭紗拉過來也蓋在自己頭上,嘴唇掠過女人粉色薄唇,輕輕進行了一個友好的貼面禮。
在座的都是成年人,誰也不會盯著別人接吻看個沒完,更不會有人在意這個吻到底親沒親上。
如果真的有人在意。
只有盛遙一個人。
盛遙18歲那天踹的是出了名紈绔的袁氏三少爺,那天之后,小小的北城上層圈子里多了許多關于盛遙的謠言。
說女孩不自愛,包養男模。
染過性病。
關于這性病,后來更是越傳越邪乎,甚至還有人悄悄說她疑似染過hiv,吃過阻隔藥。
盛遙和唐安哲也不熟,也不是多希望這陌生男人親自己。
只是當著這么多賓客的面,這么刻意連嘴唇都不敢碰一下,只是貼了貼臉,心里在想什么還不好猜?
在盛遙看來,唐安哲就差把“嫌棄”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婚前兩個人明明都到指定地點參加了婚檢,專業機構的檢測都不信。
還在這裝什么?
在唐安哲要起身時,盛遙突然抬手壓住男人的肩膀,用力往下一按。
在男人順勢彎腰的一瞬,仰起頭直接就將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像是報復一樣,還用牙稍稍用力咬了一下男人的下唇。
這是盛遙第一次和男人接吻。
除了鼻息間淡淡的白雪松木香氣外,更多的感官都集中在唇上。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居然是柔軟而又溫暖的。
此刻盛遙腦袋里就一個想法——
這男人,這么大年紀連嘴唇都保養的這樣好,不會真的是化妝品比她還多的那種男人吧!
整個婚禮儀式前后差不多一個小時。
婚禮賓客散去后,兩人又陪著父母見了幾波客人。
一直到晚上9點多,司機才開車送兩位新人去婚房。
盛遙已經換掉繁復厚重的婚紗,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紅色小禮服。
她與唐安哲坐在汽車后排,各座一邊,中間像是隔著一道無形的電網墻。
誰碰誰死。
兩人中新郎低頭看著手機,新娘低頭翻著包里的東西。
任誰都能一眼看出這對新人并不太熟。
兩個人的新房選在北城寸土寸金的沿河公寓的頂層復式,上下分兩層,樓下公共區域,樓上整個全部是主臥區域。
對于這套房子的裝修,盛遙一點沒管,裝修好后也只是隨便挑了些衣服鞋包送過來。
婚車停進地下停車場。
唐安哲先下車,同一時間,司機也為盛遙開門,女人提包下車。
兩個人身為新婚夫妻,甚至唐安哲身上剛剛沾上的亮片禮花還沒拿掉,共同走向電梯的架勢,更像是兩個素未謀面的社恐鄰居。
一前一后,兩個人都保持著相同的步調,生怕離得近了必須要說點什么。
到了電梯前,電梯門打開后,盛遙看著唐安哲進去,才一步進了電梯間,不往里走,只站在門口靠墻的位置,按下頂層66層的按鈕后,右手便馬上抓住旁邊的扶手,抬起頭,目光緊緊盯著電子屏上的數字,等著電梯到達指定樓層。
電梯到達,盛遙先一步邁出電梯,
整個婚房被人提前布置過,隨處貼著紅色“囍”字貼紙,墻上貼著氣球,茶幾上擺著紅棗、花生、桂圓、瓜子四種食品,寓意著早生貴子。
還有些喜糖。
盛遙進門后第一件事就是踢掉腳上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換上玄關處放著的紅艷艷的小號拖鞋,幾步走到客廳茶幾旁,彎腰在幾種食品里挑挑揀揀,最終還是拿起一顆奶糖。
她把奶糖剝掉糖紙放進嘴里的同時,聽見身后男人靠了過來。
唐安哲:“我們談談。”
盛遙背對著男人,不用回頭,也可以從聲音里判斷男人神情肯定是疏離感隨時溢出。
她不緊不慢彎腰又拿了兩顆同款包裝的糖,直起身后才轉身,用舌頭把奶糖卷到口腔一側才說:“行了,可以開始你的長篇大論了。”
唐安哲垂眸看了一眼盛遙捏著兩顆奶糖的右手,也不客氣,開口便說:“之前我們溝通過,我和你聯姻主要是我父親和你爺爺的決定,我們之間說到底是場合作,自然也沒有必要用普通夫妻之間的責任和義務來約束對方……”
盛遙讓唐安哲說,唐安哲就真的說了起來。
從兩個人的關系到利益關系全部說了個遍,說了差不多有三五分鐘,才終于收尾。
唐安哲最后說:“說到底我們的婚姻就是各取所需,雖然我不會管盛小姐的私生活,但為了兩家公司的顏面,希望你的相關行為不要過分高調。”
這句話落下后,盛遙捏了捏手里的奶糖包裝,問:“說完了?”
唐安哲點頭。
盛遙把右手的奶糖倒到左手,隨后右手拽住男人垂下的勃艮第酒紅純色領帶末端,幾根手指靈巧一轉,將領帶抱在手掌上往下一拽。
男人下意識俯身的同時,她整個人也往前迎去。
抬起頭,目光掃過男人的五官。
盛遙接觸過不少男藝人,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
眼前的唐安哲自然沒有那些小鮮肉陽光朝氣,但男人輪廓棱角分明,冷沉的墨眸鎮定自持,此刻似乎因為她的動作有些不悅,不過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破綻。
整個人光是氣場和她之前見過的那些小鮮肉完全不一樣。
盛遙揚著下巴,紅唇笑容瀲滟:“各取所需?那正好,我的需求是生個聰明好看的孩子,照顧孩子的八個保姆和早教師我已經物色好了,今天正好是我的排卵期,麻煩唐總出出力,爭取早點搞定,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再給寶寶擺個滿月宴,把今天這波人再請一次,保證你爸和我爺爺更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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