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霄還在丈量著時空軸的長寬，理論上來講，這種東西是測量不出來的，但是他手上的是鴻蒙量天尺，量的是道，是理，是一切自然運轉，而時空軸也在這種運轉之內，在鴻蒙量天尺下照見清晰。

　　鴻蒙之時，他曾借著這柄尺子，敲打概念，端是犀利無比。

　　如今這柄尺子在他的手上，再度展露不一樣的風采，丈量時空。而紅衣女子，則托著下巴，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李重霄在無盡時空軸上揮舞尺子，每一下都帶動著無量璀璨的神光。

　　“你天天都這樣，不無聊嗎？”紅衣女子問道。她的眼睛清澈干凈，仿佛是淡墨鑲嵌的寶石，眉眼彎彎，煞是好看。

　　但李重霄，看也不看一眼，淡淡道：“有什么無聊的。人活一世，求得是個道，你一個樹想來也不懂。”

　　鴻蒙量天尺下被照見的時空軸，如同紋理一樣蔓延上李重霄的人體六維洪荒，道與理仿佛沸水一樣，在他細胞之間蒸騰，澎湃，每一個世界都是一個活躍的分子，它們按照凌亂的時空軸坐著無規則運動，最后密密麻麻地共同構成了一個細胞。

　　六維洪荒在被充實的同時，李重霄的身體也在被充實。

　　紅衣女子能在李重霄身上感覺到很強的壓迫感，不過她跟在李重霄身邊這么多年，早已熟悉了這種感覺，所以受到的影響不是很大，甚至還覺得有些親切。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彎彎的眉眼像是藏著月牙兒，紅衣如同雀躍的火焰在樹下燃燒，映得寶樹一片火紅。她采下一朵嬌艷的紅花，放在紅唇間，輕輕吹動。紅色的運花頓時被吹落無窮時空軸，一圈圈漣漪蕩漾著波紋。

　　李重霄微微偏頭，看見紅衣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她，忍不住又是眉頭一皺，只聽紅衣女子說道：“你看，像我這樣多方便。”

　　“花會飄向很遠的地方，給我帶來好運。不用像你那么累。”紅衣女子說的時候，明亮的眼眸微微瞇起，想了想又道：“嗯，還很枯燥。”

　　李重霄搖搖頭：“大道三千，條條通天。”說著，頓了一下，道：“你我這樣的生命層次，本身就站立在一定的頂點，所見所觀，別人眼中的天地，不過我們眼中的方寸。但外面仍然有更廣闊的天地，外道諸天，無限維度，你我不過是蚍蜉而已。”

　　“我的路也許很枯燥，但是一步一個腳印，注定登上更高的頂點，閱覽更美的風光。而你……”李重霄遲疑了一下道：“你的路，已經盡頭了。吞吐再多天地，成長也是有限。”

　　他說的是實話。

　　紅塵樹的根基在于劫和運，本身是兩種非常強大的概念，幾乎沒有上限，但是紅塵樹的成長方式卻注定了祂的成長上限，如果不能開辟出新的道路的話，那么六維，最多六維就是祂極限了，外道諸天中可能存在更不可思議的生命，但絕不會是紅塵樹這個形式。

　　這樣的話很傷人，也很令人絕望，但是紅衣女子，卻出奇地沒有任何沮喪的神情，反而眨巴著大眼睛，好奇道：“可是，我吞吐世界，只是因為味道好呀。”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道：“所以你為什么總是一刻也不停息，不是枯坐著參悟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就是在忙這個忙那個。難道不應該好好享受現在的時光嗎？”

　　李重霄一時間，有些失神。

　　為什么？

　　其實從一開始，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偶然，又十分好運的普通人，一切都仿佛被動地推進著，直到慢慢習慣了這種生活，變強沒什么不好，強者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雖然他已經站在鴻蒙輪回的頂點，但他并不介意變得更強。

　　鴻蒙之外，還有外道諸天，而外道諸天之外，也許還有別的，不僅可知，變強的路無窮無盡，只要生命不停息，生命還在往前推進，他就在不停地變強。也許有一天洪荒再也裝不下他，也許有一天混沌，乃至整個鴻蒙輪回再也裝不下他，他的體量會膨脹到無窮無窮大，一粒細胞都蘊藏著無盡的鴻蒙輪回。

　　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后，那時他的目光也許放在了更高的地方，而現在的他仍然在路上，這并不需要理由，他可以停下來歇一會兒，也可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這取決于他自己。

　　但是他需要防備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山崩海嘯，他需要足夠的力量抵御這些災難，就如同，意外來的原道神，紅塵樹，如果他沒有強大的力量，也許已經泯滅在歷史的塵埃中，徹底不存在。

　　思及存在這個問題。

　　他在鴻蒙中就曾經深刻地問自己，最后肯定自己，他在思考時，他就已經存在，而當他不再思考，他也就不存在了。也許他還活在別人的世界，但那是別人的存在，而他已經徹徹底底消失。

　　他淡淡捏起一朵小紅花，微微彈指，同樣落入無盡時空軸，聲音就像是低沉的風穿過兩面寂靜的竹林，“有時候，你所行的目標并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有一個理由，那么也許僅僅是因為你想，你要。你摘起一朵小花，將它放到湖里，看她隨波逐流的樣子，并沒有意義，僅僅是因為你突如其來的念頭。就像是你在思考的，你的存在，是因為你的思想轉動，這一切很純粹。”

　　“我行走在這條軌跡上，未來將會抵達何方，是個未知，但是我一刻不停的前行，終將窺見一切。我的所有作為，都是為了在遙遠的將來，有照見一切的一天。”

　　紅衣女子看著李重霄的眼神有點癡迷，無窮維度的湖面上興起一陣無源的波瀾，一身火紅的衣裳隨著滿樹紅花，輕輕飄搖。

　　……

　　紅衣女子和李重霄投落的紅花，一前一后追逐著落入一方龐大的世界中，這是六維洪荒時空軸上，某段信息素集成的龐大世界，十分混雜，滿載大千氣運的紅花落入這方世界中會如何，尤未可知。

　　而山海界中，昆侖神明的大戰，卻將北極天柱，傳說中撐天的不周山的撞斷了，天河傾塌，大地崩陷，龐大的青天壓在其他三根天珠上，壓的天地搖晃，震蕩。

　　這名撞斷不周山的神靈的叫共工，隨著不周山的倒塌，他的元靈也入滅，無從追究責任，一群昆侖的神靈焦頭爛額。

　　而天皇太昊伏羲氏，更是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在天地災難面前，再次重演當初大洪水的慘禍，這次不僅是人族，而是整個山海界所有生靈，包括巨獸，他們需要團結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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