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不是三歲小孩
打從肖培柱被帶走之后,制墨廠瞬間亂了套。
倒不至于說組織結(jié)構(gòu)崩塌,要是領(lǐng)頭人一消失,整個團體就喊玩完,那就枉費肖培柱這么多年的精心經(jīng)營了。
但制度規(guī)范可以束縛人的行為,卻無法束縛人心。
關(guān)于肖培柱的流言,在村子里被傳得沸沸揚揚的。
即便有一部分人鐵站廠長,但還有一部分人打聽到了廠長被帶走的理由——涉嫌不作為故意殺人以及盜竊。
在了解到這個消息之后,這一部分人將信將疑,又正因為將信將疑,有矛盾點,事情又未可知,討論得就愈加熱烈。
如此一來,人心開始浮散,并且迅速將浮躁的情緒擴散到了村子里。
村里開始有人起頭,慫恿天爺站出來,帶頭去找警方要個說法。
這種聲音越來越大,天爺實在無法再躲進制墨廠里,以維持制墨廠秩序和日常生產(chǎn)做借口,只得站出來安撫鄉(xiāng)親。
這段時間,天爺只覺得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他想不通,為什么就醉了一次酒,第二天醒來,他的認知便被顛倒了一轉(zhuǎn)!
那個叫華方的記者呢?
狻猊墨呢?
柱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雖然醉酒,但很確信那天晚上一被送回來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哪兒也沒去。
為什么工廠的監(jiān)控里能看到他的身影?能和柱子說的對上號?
而最顛覆他認知的,還是柱子跟他坦白的事情——原本他只是隱隱覺得有不對,但不忍給柱子壓力,制墨廠也的確缺少一個掌舵人,所以一直沒有深究。
可是,可是……
在知道真相后,天爺沒有一個晚上能睡好。
肖培柱懷疑他拿走了狻猊墨,要去舉報,一見到他就沉下臉。
然而,他之所以夜不能寐,正是因為下定決心,不會主動去拆穿肖培柱的污點。
雖然,這有悖他的良心。
如果肖培柱不是將廠子扛起來的人,只要被天爺知道了真相,絕對當(dāng)時就喊來人手,把他扭送到派出所。
可是,沒有如果。
制墨的技藝斷代,能將制墨廠繼續(xù)良性發(fā)展下去的人,他們同樣是暫且沒有培養(yǎng)出來。
但全村上下幾百戶人不能斷了經(jīng)濟來源!
天爺知道,就算沒有肖培柱,制墨廠也不會倒閉。但如果是傳出這樣的丑聞,再缺失一個領(lǐng)頭羊,再如果,a省的肖家要求賠償這些年使用配方的錢,更有甚者,不允許他們再制作銷售狻猊墨。
這樣的打擊,絕對會讓制墨廠重新被打回7年前的樣子,甚至更糟!
他解釋不了當(dāng)天晚上發(fā)生的怪異現(xiàn)象。
或許,這就是天意?
天爺正直了一輩子,唯獨這件事,成了他的心結(jié)——不為肖培柱,只為一眾族人,他下不去手。
那就,交給老天爺吧。
他保持緘默,如果有官方涉入,問他的話,他不會包庇。
但主動揭發(fā),他做不到。
可惜,抵上了一輩子的正氣換來的緘默,并不能阻擋事情繼續(xù),至多讓肖培柱晚被抓了幾天。
而此時掀起的紛紛揚揚的流言風(fēng)暴,只是一個開始。
當(dāng)公安局定案,肖培柱被移交法院,最終宣判有期徒刑十五年,制墨廠則需要對肖繼航一家進行上百萬元賠償?shù)南⒁唤?jīng)傳出,徽省肖家的人都覺得仿佛天塌了一般。
肖培柱且不說,制墨廠近一兩年是盈利了不少,但大部分盈利除了下發(fā)給員工,就是繼續(xù)投入發(fā)展,哪兒有那么多資金能給出來?
而且這一行當(dāng)壓貨特別嚴(yán)重,許多墨都得晾幾個月到一兩年才能算制成,拿出去銷售。
根本不存在迅速回本的途徑!
真要賠錢,只能逼死制墨廠。
正當(dāng)肖墨眾人因為宣判惶惶不可終日時,旅客銳減的肖家村,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肖瑤背著背包,和肖繼航、楊梅一起,走在肖家村的街道上,一會兒望望這邊郁郁蔥蔥的桐油樹,一會兒看看那邊村民們的獨棟磚房。
眼神里有好奇,卻無一般游客的愜意。
這里,就是曾爺爺出生、長大的地方,是爺爺想了一輩子,卻最終無緣的地方。
見前面有人,肖繼航上前去問路:“你好,請問一下,肖墨制墨廠怎么走?”
被問到的正是吳庸來時遇到的肖德順。
從廠里退下來之后,閑來無事,本就喜歡在村子里轉(zhuǎn)悠,看著村子里越來越好的氣象,自己心里也高興。
這段時間制墨廠遭此大難,游客也變少了,肖德順卻比往常還出來得勤,好像自己多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游客就能被他轉(zhuǎn)出來似的。
此時遇到一家三口,他仍然熱情地說:“你們要是想體驗制墨,可以先到那邊的民宿住下來,然后直接跟店老板登記報個名就成。直接去制墨廠,雖然也有報名的地方,但走不了團體票,會貴上一點的。”
如果吳庸在這兒,大概能發(fā)現(xiàn)他今天的笑容并不像之前那樣發(fā)自內(nèi)心,只是覺得該用笑臉對客人,才刻意擺出笑臉。
肖繼航?jīng)]有對比,自然是發(fā)現(xiàn)不了。
一家人對肖培柱只有恨,但對肖家村的其他人,卻說不上來是個什么情緒。
面前這個比他要年長的人笑臉相對,他也不會落人家臉,但實在笑不出來,只能客氣地說:“謝謝大哥,我就是心急,想先去制墨廠看看,您給我指個方向行嗎?”
“制墨廠啊,在那邊,看到了嗎?順著這條路走到頭,再往左拐過去就是了。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們能先去安頓下來,不然背著包多累啊。”
見肖繼航依然婉拒,肖德順不再提這茬,任由他們?nèi)チ恕?br />
一路走過,離制墨廠越近,肖瑤作為一家三口中最沉不住氣的,忍不住問肖繼航:“爸,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
“當(dāng)然,不然我們千里迢迢地過來,圖個什么?”
肖瑤低下頭看腳下的泥土:“可我心里堵得慌。”
楊梅摟過女兒的肩膀,安慰道:“那個廠長已經(jīng)落入法網(wǎng),但是村子里的其他人并不知情,我們瑤瑤肯定不會遷怒他們的,對不對?”
“媽——”肖瑤動動肩膀,晃掉楊梅的手,“我不是三歲小孩,這種哄人的話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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