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最美的時刻
在這之前,如果有人告訴吳庸,他孩子的血型和他們夫妻倆都不同,吳庸大概會下意識看看他頭頂上是不是有一抹綠光。
翻閱過林梨的資料后,他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有這么蛋疼的事情。
Rh陰性血型屬于隱性遺傳,即便父母都不是熊貓血,生下的孩子也有極小的幾率血液中缺少D抗原,呈Rh陰性。
林梨就是這種情況。
林剛的血型是O型,李曼珍是B型,林梨是Rh陰性B型血。
最基本的血型都不一致,所有親屬中沒有一個人能成為林梨的供者。
吳庸不信邪地在網(wǎng)上找了一夜,的確存在沒有做造血干細胞移植,單憑化療基本治愈,從確診開始已經(jīng)活了九年多的人。
但這樣的例子極少,偶爾有兩例也不是林梨患上的T型白血病,而是另一種治療方案相對更完整,更容易被治愈的型號。
直到天色大亮,雙眼通紅的吳庸還是沒能找到林梨的一線生機。
昨天她到底是怎么笑得出來的啊?
“叮咚”。
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是林若桃發(fā)過來的。
【我去上學(xué)啦,記得去看我姐姐!
她的情況你看到了,你最好能讓她開心一點?(???????)?
晚上我們香醇小站見,我把皮哥給你。】
吳庸跳過看不明白的“皮哥”,看前兩句的意思,是確定雇他了?
但是他現(xiàn)在不想接單了啊……
他告訴自己不要再管這件事,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起來。
洗把冷水臉醒神,沒有帶工卡,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鬼使神差地提著剛買的果籃來到醫(yī)院,心里有個聲音在不斷地譴責(zé)他多管閑事,卻又立馬冒出另一個聲音辯解,就算是得知一個普通朋友得了很嚴重的病,離得不遠的話也會來看看吧?
全然忽略了從出租屋坐公交過來也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吳庸上樓,剛走到12層,還沒到林梨病房前,就聽見那邊一陣騷動。
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在看到病房門口那個消瘦的身影安安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里時,才略微松了一口氣。
林梨身旁一個中年婦女癱坐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護士們急匆匆地在病房里進進出出,十萬火急的樣子。
“發(fā)生了什么?”吳庸走到林梨身邊,戴上口罩問。
白血病患者的免疫力極其低下,稍有不慎就會因為感染普通人絲毫不懼的病毒而發(fā)病,所以不僅患病者不能外出,來探望和照顧的人也得戴上口罩,防止將病毒傳到病人身上。
林梨勉強對他笑笑:“你怎么來了?”
“是我旁邊病床的大叔,昨天你應(yīng)該也看到他了的。今天早上病情突然惡化,醫(yī)生正在里面搶救,為了不妨礙他們,我只能先出來了。”她小聲地向吳庸解釋。
“你沒事就好。”
吳庸不敢想像如果此時在病房里接受搶救的人是林梨的話會是什么景象。
病房里走出來一個護士,沒像她之前的同事們那樣來去匆忙。
她把中年婦女從地上扶起來,安慰道:“他生命體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我們馬上把他轉(zhuǎn)到重癥病房,你先別哭了,他還得靠你照顧。”
刺耳的哭聲這才慢慢平息。
隨后一眾醫(yī)護人員利索地把大叔轉(zhuǎn)移到重癥病房,總算能讓林梨回病房休息了。
“你爸媽呢?”吳庸把果籃放在床頭柜上。
“今天不是周一嘛,我爸要上班,我媽在出租屋那邊給我做午飯呢。”
怪不得放她一個人在醫(yī)院。
“你怎么會過來醫(yī)院?這里可沒有小虎。”林梨話是這么問,心里卻很高興有人來看她。
從住進醫(yī)院,這半個月沒出一次門,每天都只能在這個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小房間里,每一個早晨都是被抽血護士手推車的聲音吵醒,除了偶爾來幾個探望的朋友,大段大段的時間都是自己在孤獨中度過。
“過來看你呀!昨天不知道你生病,一頭霧水地跟著你妹妹打個空手過來,太不好意思了,所以今天給你帶點水果。”
“太客氣啦,你能過來看我已經(jīng)很感謝了。”
怎么林梨回答得這么官方?
果然是他不會和妹子聊天吶……反正林若桃的要求是追她姐,要不直接表白?
不對,直接向妹子表白的都是石樂志!怎么都要先有些暗示,跟妹子相處一段時間雙方都有好感再表白吧?
不對,說好不接這單了,表白是什么鬼啊?
這個時候應(yīng)該說什么來調(diào)動氣氛?
今天天氣真好?
……
林梨說完感謝之后,病房里陷入短暫的安靜,吳庸飛速運轉(zhuǎn)他銹跡斑斑的大腦,企圖不要把話題聊死。
一個護士小姐姐推著手推車進門,打斷了兩人的尷尬。
“林梨,你白細胞低了,得打一支增白針。”
“好。”林梨乖乖按照護士的要求卷起袖子,吳庸退到一邊給護士讓路。
護士取了酒精棉清潔林梨的手臂:“這個有點痛,你忍一下不要動。”
“好,我不會動的。”林梨別過頭去,另一只手緊緊攢著被子,暴露了她緊張的情緒。
針從林梨潔白如玉的手臂上扎下去,吳庸感覺自己心上似乎也被扎了一下,不敢再看護士的動作,把視線轉(zhuǎn)移到林梨的臉上。
吳庸自己其實不怕打針,小時候每次學(xué)校組織打預(yù)防針,他都是第一個自告奮勇跑在前頭的。但他很怕看別人打針受苦,感覺比自己被扎針還要難受,所以每次他自己打完預(yù)防針,就會立刻離開,免得看其他人難受。
針筒里的液體一點一點被推進林梨的手臂,吳庸發(fā)現(xiàn)她身體開始發(fā)顫,雖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她很怕痛嗎?
吳庸疑惑。
“好了。”護士用棉簽壓住林梨手臂上的針孔。
“這個是芬必得,止痛的,如果之后實在痛得受不了,可以按上面的劑量口服,如果服用之后還是不行,按鈴找我們,知道了嗎?”護士把藥放在床頭的柜子里。
“知道了。”林梨接替護士按住手臂上的棉簽,手還在不自主地微顫。
護士推著手推車走了,吳庸走到林梨面前問:“這個針很痛嗎?”
“嗯,這輩子打過最疼的針。不過這個我都可以,感覺別的什么也不會有問題了。”
她的眼睛在笑,但口罩上濕了一片,明顯是被淚水浸濕的。
吳庸突然覺得,這一刻的林梨,比那天晚上提著他的拖鞋走過來的時候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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