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絕對不行，這樣不是自討苦吃嗎？太冒險了！”

　　馬海拍桌子反對，他很少發表意見，更少會提出反對的意見。

　　他的態度足以看出來南國的這項主張有多大膽。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覷，南國說的這個辦法已經不能說是冒進了，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南國看大家都這么激烈反對，倒也沒氣餒，他在說出這個主意之前就已經預感到眾人的反應會是這樣了。

　　于是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建議，悉心解釋起自己的用意：

　　他想到了那群瘋人院之前的那些醫生，大換血之前的那批人。

　　他們都是那場騙局中的受害者，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而集團的做法是鎮壓，讓他們不得發聲，不得申訴。

　　這樣必定會加重那群人的不滿情緒，再加上現如今瘋人院盈利了，他們的虧損卻得不到補償，還得嚴防死守不能對外透露？

　　肯定有人心懷不滿，從那個發帖人的言語中，也就是“春天鎮第一票客”那里可以得知，這個人一定就是當初的受害者。

　　如果僅僅是讓他們保持靜默，這樣反而會激發更嚴重的逆反心理，所以才會有人在網上發布這些言論。

　　南國打算把這群人都收攏回來，讓他們重新回到瘋人院里工作，補償他們的損失，然后讓他們也參與這場資本游戲，并且從中獲利。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安理得地閉嘴，因為只有更大的利益，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止損。

　　但是這樣做的風險也很大，萬一有人心懷不軌，回到瘋人院以后打聽到很重要的消息，再曝光出去對他們施以打擊，那可就是毀滅性的打擊了。

　　這也是馬海反對的原因。

　　南國搖搖頭說：

　　“你想想，如果還像之前那樣對待他們，確實可能會有人心懷不軌，可如果咱們提升他們的待遇呢？再讓他們去充當馬前卒，這樣不就萬無一失了嗎？現在的醫生們看到他們站在一線，也都不會有意見吧？”

　　大家都沉默了，馬海皺緊眉頭問：

　　“具體說說。”

　　南國的主張是把新修好的那些辦公室優先分配給這些人，這些蒙受過巨大損失的醫生。

　　然后再提升他們的薪酬，并且承諾把當初虧損的錢還給他們。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馬海顧慮重重，南國點點頭說：

　　“是的，所以要分批次返還給他們，先把那些刺頭給安頓好，剩下那些搖擺不定的自然就會消停了。”

　　馬海琢磨了很久，他在想有沒有另外一種折中的方案，但是想了半響，還是沒注意，只能站起來說：

　　“你看著辦吧。”

　　馬海都點頭答應了，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南國立即問老悶賬戶上還有多少錢。

　　老悶算計了一下說：

　　“不到三百萬。”

　　“維持瘋人院的運營要多少錢？”

　　“那倒是不多，幾十萬就夠了，能撐一段時間，但是”

　　“好了，拿出兩百萬，分成若干份，明天起對外宣布，要之前那些醫生回來領錢，說瘋人院打算返聘他們，待遇要往好了說。”

　　老悶點頭答應，南國又讓蘭蘭去分配辦公室，前提是給秦壽留下一間環境好的，其他空閑的辦公室則優先安排給之前那批醫生。

　　計劃的執行很迅捷，到了第二天，消息便已經散播出去，短短一個上午，瘋人院就迎來了十幾名醫生。

　　現有的醫生對院長這項主張也很欣慰，因為之前很多醫生都是他們的師父，醫療體系中很多都是“師父帶徒弟”的交往模式，瘋人院也不例外。

　　所以大家對新建的辦公室分發的問題沒有意見，那些之前被坑了的醫生能也很欣慰，他們離開瘋人院之后，大多數的人生活水準一落千丈，整天唉聲嘆氣，現在能回來工作，工資還增加了，哪還會再矯情？

　　此時南國和馬海站在草坪上，望著熙熙攘攘的醫生們忙著久別重逢，馬海說：

　　“楊毅那邊”

　　“他肯定不會高興，但是我會想辦法說服他。”

　　“我是說，你每一項主張，都是擅作主張，楊毅會怎么想？”

　　南國被問住了，馬海這句話問出了要害，但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事在人為吧，看結果不看過程，希望楊毅也能這么想。”

　　兩個人無言地站在草坪上，感受春天帶來的芬芳，微風輕輕拂過衣角，小人物的大命運牽動了多少人的思緒，大家無從得知。

　　但是自他們二人聯手以來，那種指點江山的氣度一直都讓小鹿發自肺腑地佩服，就連老悶和陳教授也一樣。

　　他們默默站在南國和馬海的身后，仰望著巨人的肩膀。

　　南國的歲數暫且撇開不談，單論他和馬海兩人的魄力胸襟，就已經深深征服了他們，自此以后幾十年，他們都不曾淡忘如今的崇拜。

　　而當時現下，又過了兩天，那些之前被換走或者離任的醫生們都回來了，南國也曾接到楊毅質問的電話，可他執意要如此，楊毅除了有些責備倒也沒過多阻撓。

　　一切還算順利，醫生們都回來了，搬進了嶄新的辦公室，福利提升，待遇提高，不少人虧損的錢返還給了他們。

　　當然，補發的資金是有針對性的，現在的瘋人院雖然說已經盈利，但是還達不到全額補償的標準。

　　不過院長承諾，會盡快把其余那部分資金返還。

　　被暫時拖欠的這些資金，用以PPTC兌換券的形式進行補償，醫生們可以選擇保留兌換卷放棄資金，當然，大多數人是不愿意的。

　　吃一次虧是上當，吃兩次虧那就是缺心眼了。

　　很可惜，這句話唯獨在瘋隊長身上不成立。

　　那幾天瘋隊長在看夜間新聞的時候，發現自己懷孕的消息已經瘋傳了整個春天鎮，這讓他痛不欲生，好久都沒能走出來。

　　當這一切漸漸回歸正常軌道的時候，南國登陸了那個論壇，他失望地發現“春天鎮第一票客”依舊生龍活虎。

　　這個票客每天都會在論壇上發表一些揭秘瘋人院的帖子，跟帖者眾。

　　不少人都十分關注帖子里的內容，但其實說到底，這些跟帖的人并不是真的對PPTC是否涉嫌虛假宣傳感興趣，他們甚至沒有參與這場資本游戲，何談關注？

　　但是可以圍觀“挑戰權威”的這種行為本身，對于普羅大眾來說，就是一種持久的興趣愛好所在。

　　南國無奈之余，愈發頭疼起來，這個人怎么如此執著？

　　他到底是誰？

　　帖子上近期的內容都是揭露南國為什么要“詔安”那群醫生的猜測，赤裸裸的陰謀論讓南國心煩意亂。

　　最讓他生氣的并不是帖子本身，而是帖子里對他的動機的描述無比詳細，居然還都挺準確。

　　這才是南國憤怒的原因，看來這個春天鎮第一票客不簡單，真的不簡單。

　　不能繼續放任下去了，南國無奈之下把陳教授叫過來交代：

　　一定要打擊這個“票客”，哪怕不能把他抓出來，也要想方設法讓大家不再追捧他。

　　跟帖的人從最初的寥寥數人，到現在已經上升到數千人之多，其中不乏有購買PPTC后發現檢測結果不準確的那些邊緣客戶。

　　這種肆虐的抱怨再不加以控制，可能真得要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了。

　　昨天就收到了食藥監的核查通告，讓秦壽拿出PPTC的詳細數據，要是再不加快進度，他們可就要涼了。

　　陳教授聽南國把情況說明，也很頭疼：

　　“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票客確實不簡單。”

　　“所以才找你商量，你不是負責公關嗎？怎么解決他？”

　　陳教授背著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說：

　　“他喜歡下結論，從這點來看，應該也是某些領域的專家學者，那不如”

　　“什么？”

　　陳教授坐下來說：

　　“他下什么結論，咱們就推翻什么結論，讓他的論斷全都不成立，大家發現他說的不準，就不會再相信他，這不就結了嗎？”

　　“哪有那么簡單啊？”

　　陳教授擺出一副老生常談的樣子說：

　　“可不就是這么簡單？”

　　陳教授指了指屏幕上的一段話，南國看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興許還真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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