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警衛臉色很難看，護士和醫生也很尷尬，可他們阻止不了南國講話，南國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用最精煉的語言都說了出來。

　　三個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一時半刻無法消化南國所說的話，他們很費解，更覺得疑惑。

　　中間的警察懷疑的看著南國，想了一下他剛才說的話，這就問：

　　“你就是那個···南國？”

　　南國拼命點頭，他說自己就是南國，然后指了指病服上的名牌，這是他確認身份的證據。

　　這時候警察抬起頭，掃看起了周圍的工作人員，有個醫生走上來說：

　　“警察先生，千萬別信他的，他是個精神分裂，這都是胡說八道。我們這里很正規，我馬上叫院長過來跟您解釋。”

　　警察揮揮手，示意醫生別著急，然后又認真地打量起了南國：

　　“你說，樓頂有什么洗錢的證據？”

　　南國一直在點頭，他指向身后醫生辦公樓的區域，那個最頂層的會議室，他說證據都在那里，不信就跟著他上去看個清楚。

　　中間的警察看樣子級別比較高，點點頭二話不說，帶著南國就朝醫生辦公區域走去了，一邊走還在嘀咕：

　　“我就說不對勁，每次來這里都覺得怪怪的。”

　　身后急忙跟上來的醫生跟警衛小聲說：

　　“快去通知院長！”

　　警衛離開，護士和醫生跟在最后面，又著急又氣憤地看著南國，南國覺得現在很爽，他終于不用看人臉色了，這里的一切終于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帶著懷疑的警察和面色鐵青的醫生們，南國來到了醫生的辦公區域，離頂層的會議室越來越近，南國也越來越激動。

　　“就在前面，那扇門后面，全都是證據，一定要認真搜查！”

　　南國激動萬分，說話都沒了分寸，警察不敢大意，跟旁邊的同事叮囑：

　　“一會進去，真有問題，馬上控制住這里的院長，然后請求上級增援。”

　　旁邊兩個警察點頭答應，醫生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南國越來越激動，他看到了希望，也聽到了歌聲：

　　我要你

　　我要你在我身邊

　　我要你永遠也不離開

　　這里是你的大地

　　我在這里生長

　　他們仰望著你

　　你的夢在希望中龜裂

　　···

　　終于來到了會議室的門前，南國激動萬分，他顫抖著手搭在門把手商量，警察們嚴陣以待，甚至把槍掏了出來。

　　吱呀呀···

　　門開了，南國指向會議室，本想著大喊，卻被腐朽的氣味哽咽住了所有話語。

　　這是一間辦公室，南國沒說錯。

　　可這是一間廢棄的辦公室，他不記得。

　　南國目瞪口呆地看向辦公室里面，除了一張圓桌，七八張零碎的椅子，窗戶外透進來的月光照在地上，灰塵和死寂是這里僅存的沉積物。

　　“為什么···這里···這里···本來有人，有東西啊。”

　　身后的護士和醫生都在搖頭，警察的放下了槍托，好像也放下了信任，為首的那名警察走上來捂著鼻子。

　　煽動了一下灰塵，他皺著眉頭問：

　　“這里什么也沒有啊？你說的證據呢？”

　　南國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他左右看了幾眼，然后沖進會議室里面，他指著一面空白的墻說：

　　“這里，這里原來有一個柜子，里面有很多點鈔機！”

　　然后他又站到了桌子上面，指著中間說：

　　“這里有一部電話！”

　　“這里好多椅子，下面，下面有文件！”

　　警察平靜地看著南國，身后一名醫生走上來說：

　　“他的癥狀很嚴重，人格分裂。”

　　警察本想說什么，南國卻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他一下子沖到那名醫生面前想要動手，卻被警察給攔住了：

　　“你他媽才精神分裂呢，你他媽才人格分裂呢，你全家都人格分裂，你媳婦也人格分裂，你家狗都是人格分裂！”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說：

　　“還有暴躁癥。”

　　警察嘆了一口氣說：

　　“走吧。”

　　南國一把拉住了警察，他的下巴在發顫，他的眼角也跟著濕潤起來，眼瞅著希望被鋪滿了灰塵，他卻不肯放棄：

　　“相信我，這里絕對有問題，還有地下室，地下室有電擊椅，你一定要去看看，那椅子是固定在地板上的，還有電路板，他們拆不走！”

　　幾個警察又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說：

　　“你確定，地下室真有什么東西嗎？”

　　“別信他的。”

　　旁邊的醫生在惡毒的幫腔，南國卻用祈求的目光看著警察，他在祈求希望，也在崩塌信仰。

　　警察沉思了片刻說：

　　“走吧，下去看看，來都來了。”

　　南國的希望隨著這句話重新被點燃，他趕緊推開門口的醫生，拉著警察的手開始朝地下室的方向狂奔。

　　到了地下室，南國按著死也不能忘懷的記憶來到了電擊室的門前，他指著門說：

　　“就在這里，那把電擊椅，就在這里面！”

　　他吞咽著口水，表情很是猙獰，三個警察來到門前，卻沒有剛才那般慎重了。

　　“鑰匙呢？打開門。”

　　警察問著醫生，醫生的表情很為難，南國卻不管那些，他抬起腳，卯足了全身的力氣，一腳把門給踹開：

　　“什么他媽的鑰···”

　　那個“匙”字還沒說出來，南國的話就隨著一道身影戛然而止了。

　　他居然看到了院長！

　　院長就站在這間所謂的電擊室里，正當中，一把桌子，四面都是文件柜，院長正坐在這里整理檔案，看到南國把門踹開，院長的臉色稍微有些驚訝，馬上就恢復了常態：

　　“唉，為什么又沒把他看好？”

　　南國整個人都恍惚了，好像被雷劈了，嗓子也被泥濘給灌滿了，他張不開嘴，更邁不開腿。

　　這里明明是一間電擊室，可擺在眾人面前的，卻是一間堆滿雜物的文件保存室。

　　院長拿著一疊文件走過來，警察問：

　　“你在這里干什么？”

　　院長把文件遞給警察說：

　　“這是這些年瘋人院里的病例資料，我想你們要徹查的話可能用得上，剛才護士跟我說了，說他找你們，我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不然我怕你們對我的工作有誤解，也不希望你們再白跑一趟。”

　　警察拿過文件，翻看了一下，然后指向南國：

　　“那他···”

　　“人格分裂，很嚴重的妄想癥，狂怒，暴躁，迫害，抑郁，他的病癥一時半會說不明白，咱們出去說吧。”

　　三個警察都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南國一眼，這就跟著院長出去了，院長臨走前跟旁邊的護士叮囑說把南國送到他的辦公室，今晚過后再送到后樓。

　　南國這才反應過來，可已經于事無補，醫生和護士一擁而上，把他給牢牢按住了，這次說什么都沒人為他開脫，南國的希望轉變成了絕望。

　　嘴巴被捂住前，南國只喊出了一個詞：

　　“手機！”

　　警察好像聽到了什么，回頭來看，院長卻拍拍警察的肩膀，交談和對話很輕松，警察沒有多余的疑問。

　　院長搖著頭帶他們離開，眉宇間的笑容沒有一點危險。

　　他是院長，他主掌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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