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大哥……你殺了……殺了他們？”

　　六具尸體躺在地上，看樣子死狀非常凄慘。那個名叫夜孤語的年輕人頻頻后退，眼神中難以掩飾的慌亂，顯現出他驚恐的心情。

　　夜孤城很想解釋一下，說這些人不是自己殺的。可是，看著自己手掌上猶自滴落的鮮血，還有那些尸體上清晰的黑色掌印，他就說不出任何為自己辯白的話。

　　夜孤語后退著道；“我……我什么也沒看見……孤城大哥別……別殺我……”

　　夜孤城的手掌舉起來三次，最后都艱難的落了下來。當看到那個人跑出很遠后，他終于心中發狠，身子騰空一躍追了上去。

　　“夜孤語，看到我你跑什么！”

　　夜孤語緊張的話都要說不出來了，努力的讓自己不至于太過慌亂，硬是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孤城大哥……我……

　　”

　　夜孤城嘆口氣道：“剛剛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我是救他們，然后被他們襲擊，隨后我還手殺了他們。事實上，我以為他們都是假的，是怪物偽裝的，誰知道他們竟然是真的……”

　　夜孤語聽得夜孤城如此說，緊張的心剎那間放松些許。這是他此時最愿意接受的事實，也是必須接受的事實。如果他敢質疑，那么他的遭遇不會比那幾個人好。

　　“對……孤城大哥說的對，就是這么回事。剛剛我也是聽到呼救聲才趕過來的，幸虧孤城大哥比我早一步，否則，我就要被這幾個家伙殺死了。”

　　夜孤城繼續道：“你不用怕，我不會殺你滅口。我夜孤城做事光明磊落，該是我的錯一定會認，哪怕是回到族中接受懲罰我也認了。只是不想讓你誤會，認為我是一個嗜殺之人。剛剛那幾人確實死于我手，不過，他們迷失心智在先，讓我誤以為他們是怪我所變化之后，出手誤殺也是在所難免。”

　　“這里很是古怪，你趕路的時候要當心，最好與其他人結伴而行，那樣估計危險少一點。”

　　夜孤語徹底松了一口氣，道：“孤城大哥，實在對不住你，剛剛我真的有點懷疑你了。你說的對，這里是很古怪。本來我和大隊走在一起，可是走著走著腦子就一下子亂了起來。當我把混亂的記憶整理完之后，就發現只剩下我自己……”

　　夜孤城淡淡笑道：“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剛剛那一瞬間，我也生出把你滅口的心思了。這里很古怪，似乎可以混亂人的認知，卻又讓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唉……到底是真實還是假象啊……好混亂……”

　　夜孤城發現自己都快瘋了，看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可是，當他伸手去觸摸的時候又發現什么都是真實。那些狼是真的，他打死的人也是真的，就連無處不在的亂石都是真的。只是自己的感知似乎是假的，感覺石頭很軟，狼的尸體很熟悉，死掉的幾個人卻越來越陌生。

　　在之后的路途上，夜孤城不在相信自己的感知，卻又無比相信自己的眼睛。聽到有人求救，他依然會上去看看，只有看到是七大世家的人才會出手幫助。只不過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管對方做出多么惡劣的事情他都只是把人打暈，不會一出手就是重手。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達日罕身上，只是與夜孤城不同，達日罕采取了殺人滅口的方式。當需要滅口的人輪到莎琳娜，他自己唯一的親妹妹時，他才頹然的放下手。

　　“莎琳娜，你不會出賣哥哥吧？”

　　莎琳娜癱軟的坐在地上，看著哥哥那越發猙獰的臉，忐忑的道：“哥哥……你……你怎么了？”

　　達日罕也想問自己怎么了，為何在發現自己不是出現幻覺，而是真真切切的殺死了幾個部落首領兒子之后，會陷入這樣瘋狂的舉動。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即使在草原，錯的一方也不在他。畢竟，他是出于自保才殺人的。可是，自己殺人的場景偏偏被幾個人看到，而那些人當中有好幾個都是自己兄長手下將軍的兒子。

　　不用想都知道回到草原自己會面臨怎樣的處境，這幾個人一定會大肆宣揚自己殺人的事情，而對于自己救人的事情只字不提。那樣一來，自己積攢了多年的人望就會蕩然無存，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幾個兄長也會大肆攻擊和詆毀自己，從而威脅到自己的世子地位。不得已，他只能讓這個秘密永遠的埋藏在這片亂石灘。

　　只是面對自己的親妹妹，他實在是下不去這個殺手。或許，也只有面對莎琳娜的時候，他的神智才有了那么一絲清明。

　　“莎琳娜，答應哥哥，忘記你剛剛看到的一切！”

　　莎琳娜流著淚，猶豫了半晌后艱難的點頭。

　　達日罕緊繃的神經猛地一松，抱著妹妹的頭大口的喘息著。這一刻，他真的慌了，感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

　　就在達日罕精神最為松懈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肋下一痛。他的身子立馬跳了出去，站在遠處看著猶自向著自己呲牙的莎琳娜，臉上滿是迷茫的道：“莎琳娜，你這是干什么？難道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莎琳娜呵呵的笑著，隨后身子猛地撲上來，用那尖銳的牙齒咬向達日罕的脖子。達日罕出手，一擊打在莎琳娜的太陽穴上。就在最后一刻，他撤去大部分力道，手的落點下移，打在莎琳娜的脖頸后，將其一掌打暈。

　　“莎琳娜……”

　　達日罕將莎琳娜平放在地上，仔細的檢查莎琳娜的傷勢。終于，在莎琳娜的小臂處發現一排牙印。顯然，莎琳娜早就受傷了，還是被餓狼咬過的傷勢。

　　拿出解毒丹藥，輕輕的塞入莎琳娜的口中，達日罕就坐在原地打坐，靜等莎琳娜從昏迷中醒來。

　　現在，達日罕的心中非常混亂，他自責自己的魯莽和草率，也悔恨自己的粗心。如果自己能夠細心一些，就不至于生出這樣大的殺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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