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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七國之亂—第十四節(jié) 明爭暗斗(四)


  第二天一早,丞相陶青、太尉周亞夫、御史大夫晁錯、大將軍竇嬰以及一班近臣都先后進(jìn)了宮。

  在皇帝面前,周亞夫根據(jù)自己的判斷,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軍事構(gòu)想。觀點很明確:扼守滎陽、洛陽防線,然后兵分三路,分擊吳楚聯(lián)軍、趙軍和齊地叛軍,避免三路叛軍會合。其中最為關(guān)鍵一個棋子是梁王劉武,只要他能正面擋住吳楚大軍前進(jìn)的腳步,這盤棋就活了。

  但劉啟依然很猶豫。

  劉濞的那篇檄文中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叛軍總計一百多萬,其中僅吳軍就有五十萬。而朝廷現(xiàn)在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十來萬人,只要懂得加減法,就不會太樂觀。

  周亞夫搖了搖頭,一臉嚴(yán)肅地把各地人口和兵力分析一遍,然后匯總探馬送來的消息,最終得了個結(jié)論:叛軍沒那么多。

  劉啟一聽,心中暗喜,連忙問道:“有多少?”

  “也就五十來萬吧。”

  劉啟絕望了。他媽“五十萬”也不是個小數(shù)字。

  可周亞夫還顧不上考慮皇帝的感受,因為他有一個難題還沒結(jié)局呢。周亞夫毫無表情地接著說道:“其中吳楚叛軍最盛,約有三十萬。誠不可正面交鋒。唯有梁王能固守城池,阻其去路。如此,我軍可斷其糧道,一舉破之。”

  周勃說了這么多話,無外乎是要讓梁王劉武去堵?lián)屟邸V徊贿^梁王身份特殊,他若不把形勢分析的嚴(yán)峻一些,恐皇帝動搖。

  劉啟的確被唬得不輕。連忙問道:“梁王有多少兵?”

  “梁國原有三萬多人。加之前段時間朝廷給予他的補給。也就四五萬人。”

  劉啟傻臉了,“他能守得住?”

  周亞夫抬頭看了皇帝一眼,用力地點了點頭,“梁國城池堅固,若梁王以死力阻,可擋吳楚聯(lián)軍月余。”

  劉啟沉默了。吳楚聯(lián)軍三十萬,梁國只有四五萬人,憑這丁點人馬去和劉濞干一個月架。有點離譜了吧?劉武若在當(dāng)場,肯定抓狂。

  劉啟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不是置梁王于死地嘛。”

  諸臣相視而無言。最終還是周亞夫給出了解釋:“叛軍雖眾,但多老弱,真正有戰(zhàn)斗力的也只有十來萬人而已;且多為步兵,長于隘口守險,短于平川攻城,梁王若依城固守,當(dāng)可無虞。”

  劉啟沉思了半天。俗話說“打虎親兄弟”,可真要把劉武往火坑里推,他還是覺得不妥。因此。順口問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周亞夫搖了搖頭,“事起倉促。叛軍正盛,只有行此舉,方為上策。”

  劉啟看了看群臣,然后把目光落在竇嬰身上,“大將軍何意?”

  竇嬰連忙答道:“太尉所言甚是。”

  劉啟嘆了口氣,“看來只好如此了。不過置梁王于險地,我得先向太后解釋了。”

  周亞夫暗自松了一口氣。

  劉啟終于有了平叛方略,雖然他心中也暗自嘀咕,但有總比沒有的強,關(guān)鍵是他自己不懂軍事。

  竇嬰清楚,皇帝依然在猶豫。因此連忙接話道:“叛軍雖眾,但梁王驍勇。梁國全力固守,劉濞也討不到多少便宜。”他頓了一下,上去指著地圖講道:“正如太尉所言,可速派一軍北上,阻趙軍南下;另派一勇將揮師東進(jìn),解齊王之圍,并防膠西諸王西進(jìn)與吳楚聯(lián)軍會合;再有一將軍鎮(zhèn)守滎陽,協(xié)調(diào)諸將,取敖倉之糧以供軍需。如此,可孤懸吳楚叛軍于梁地,若其糧路一斷,破之必矣。”

  劉啟抬頭看了看諸將,見大家沒有不同意見,就點了點頭,“就這么辦吧。”

  丞相陶青憋了半天,終于開口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恐我軍兵力不足。”

  劉啟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征詢的目光又在周亞夫和竇嬰臉上來回掃視。

  周亞夫也點了點頭,“丞相所言甚是。攻趙之軍易辦,趙軍暗弱,只需一軍北上騷擾,趙王定不敢南下;而攻齊之軍則需長途奔襲,若無強將,此路堪憂,且朝廷也無多余兵力可派。”

  竇嬰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太尉只需分派一將北上,余下朝廷兵力全有太尉調(diào)度,迎擊吳楚;至于攻齊之軍,由我安排,可好?”

  還沒等周亞夫回答,劉啟就疑惑地問道:“軍從何來?”

  竇嬰連忙拜道:“臣保舉一人,若用此人,此路無憂。”

  劉啟連忙問道:“何人?”

  “欒布!”

  “欒布?”

  “對,欒布!”

  關(guān)于這個人,劉啟是聽說過的,只不過這位仁兄目前的年齡比較大——年逾七十。也許有人會認(rèn)為,竇嬰找一個老頭來充數(shù),是在閑扯?

  事實并非如此。

  在漢朝歷史上,欒布這個人是有一些名氣的,并且他亮相的時間比較早。但由于他一直沒能唱主角,所以我從沒提起。趁此機會,還是讓他亮亮相吧。

  欒布,祖居梁地,屬于俠客那一類人物。從小勇武過人,好抱打不平。就因他的性格,為他賺來了不少名氣,也使他一生坎坷。

  少年時的欒布結(jié)交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個叫彭越。至于彭越,大家都曉得,興漢三大將之一,排在韓信、黥布之后。

  后來適逢秦末亂世,彭越上山當(dāng)了土匪,而欒布卻被劫掠,賣到燕國成了奴隸。

  隨后欒布替主人報仇而殺人,被投進(jìn)大牢等死。而就在此時,有一個人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臧荼(我在前邊介紹過這個人)。臧荼不單救了他,還給他封了官——都尉,再后來是將軍。

  其后是劉邦稱帝,再其后是臧荼造反。臧荼為自己的不老實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劉邦親率大軍,一舉滅之,捎帶俘虜了欒布。

  當(dāng)時的梁王彭越聞得這個消息后,專程進(jìn)京,在皇帝面前為欒布求情。就這樣,欒布又撿回了一條命,并且成了彭越的屬下。

  沒多久,彭越派欒布出使齊國。欒布前腳剛走,彭越自己犯事了,被劉邦逮住,斬盡三族。并且劉邦還不解氣,割掉彭越腦袋懸掛于洛陽城樓下示眾,并放出話來:收斂或看望彭越頭顱者,死!

  而就在此時,欒布回來了。

  他跑到城樓下,對著彭越的腦袋述了半天職,然后燒紙祭拜,還大哭了一場。

  當(dāng)然,他也很快被綁了起來。

  按理說,劉邦派幾個人過來就地砍掉就可了事。然而,劉邦也許覺得這樣不解氣,因此親自跑過來把欒布大罵了一陣,臨了還催促道:“趕緊煮死他”(速烹之)。

  隨從們當(dāng)即沖上去,拽著欒布就走。就在臨鍋那一跳時,他突然扭頭沖劉邦吼:“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劉邦很有意思,一見有人和他對罵,立馬來了勁,沖隨從們吼:“把他拉回來。”

  一干人只好架著欒布又跑了回來。欒布很硬氣,劈頭蓋臉地罵了很長一段話,其中有這么一句——楚漢爭鋒,若無彭王,項氏不滅,你也當(dāng)不了皇帝。

  罵的過癮后,他倆眼一瞪:現(xiàn)在可以烹了。

  而劉邦卻是那種拉住不走打著倒退的角色,揮了揮手,“放了他吧!”

  就這樣,欒布平白撿回了一條命。至此,他的倒霉蛋日子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

  不過令劉邦沒有想到的是,他抽這么一次筋,卻給他的孫子留下了一筆財富,這是他始料不及的。(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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